我已经在沈嘉门口兜转了五分钟。
无数次想敲门,却还是觉得没皮没脸。这年头借钱就够没面子了,借钱凑路费回家,这比三流故事的描述还没意思。
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就算是端着破碗到大桥下乞讨能积累财富,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倒是能够等,就不知道那个人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事实证明,这年头,有个财大气粗的好友真是生活必备之良品。沈嘉拎小鸡似的把我扯进房间,“行了,你大早上别在我门前演悲情戏行不行?能把你为难成这样子,要钱要命,直接说!”
“要钱。”
“多少?”
“回中国两张机票的费用,你算算应该是多少,自己看着给吧。”
他拿着钱夹子的手突然停下来,“你要回国?”
“嗯。”
“回去干什么?”
“吊丧。”
“你说实话,”他眉毛微蹙,一副考究的样子,“钱我给你可以,但是我要你的实话。”
“我没说假话,”夺过他的钱包,我很不客气扯出两张纸币,随即一板一眼的看着他,“真的,吊丧而已。”
其实也难怪沈嘉惊诧,来到英国十六年,任周围的华人来了又走,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回去过,元旦没有,中秋没有,除夕也没有。
因此周围曾经有人笑言,别看宁蔚是中国人,其实在这里呆的,比当地居民还踏实。
是,十六年呢,我今年统共二十六岁,也就是说,一半的时光,都浪费在了这片丝毫不属于我的国度里。#手打吧随风手打 #
回到家,老妈正忙着收拾行李,知道我回来头也不抬,“拿到了?”
“嗯,”将机票甩到桌子上,我喝了口水,“明天九点。”
老妈默不作声,我也准备去卧室简单收拾下自己的东西,刚一起身,便又听她说,“你借了多少?”
“两张机票钱,一分不多。”
“我想买件衣服。”
“都没钱吃饭了还要什么衣服,”我心里烦躁,原本打算不理她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可是,下一秒她便走到我前面,“蔚蔚,我们十六年没回去,见到那些人,总得有些面子。”
“第一,我们这次是回去奔丧,而不是回去办喜事,没必要穿的那么耀眼,”面对还抱着“面子”观念的封建妇女,我只觉得可笑,“再说,就算是我们衣锦还乡,那也改变不了我们是被赶出来的事实。亲爱的老妈,苏思春同志,你要想着,十六年前,我们是被你的丈夫宁茂清赶出国外的,所以,这次顶多算是召回,我们何止是没有面子,连里子都没有。”
我清楚的看到了她眼里伤痛的颜色,但还是转身走进卧室。
回国在即,我必须让她知道我们要面临的现实,省的她历经十六年的痛苦却死性不改,不管平日里多么痛恨那边,一听到那里的召唤,还是一心乐颠颠的的想要回去。
其实要是按照我的想法,干脆这趟就不应该回去。可是,不仅是因为那边已经通知了我们,更重要的是,尽管是过了十六年,苏思春和宁茂清,依然没有解除婚姻关系。
所以,那边那个濒临死亡的男人还是苏思春的老公,我的老爸。
在我的坚持下,老妈最终没有买到新衣服,其实,也不是我的坚持起了作用,最主要的是,钱都在我这里。可她还是换上了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衣服,那也是她最贵的衣服,五年前,那时候我们的家境还算好,我用第一笔奖学金给她买的。
她瞪眼看着我,“你就这样回去?”
“嗯,这有什么不好的么?”我伸胳膊伸腿转了一圈,上身是白色大衫,中间有卡通老鼠的图画,至于裤子,是洗白了的牛仔裤,这一套,还是我前年在夜市小摊上买的。
“你给我回来,”她拽我回来,“你穿成这样……”
我接过她的话,“很适合吊丧。”
她动了动唇,显然是想说出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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