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镜像术。”
卡尼卡萨(Kanikasa)对坦丝娇(Tansijor)道。他的营地里曾来过旅行寻找魔法物品的法师。囊中羞涩的法师最喜欢用此类魔法博取牧人们的一笑,以及丰厚的赏金及礼物。不过这个人的镜像术明显比之前的法师高明得多,最后的效果连须发、衣服褶皱都惟妙惟肖。
坦丝娇(Tansijor)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地观察这个虚幻的形象――他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黝黑而柔顺的头发紧贴着优雅的后颈,一缕刘海斜搭在额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猫一般精明的眼瞳,镶嵌在他白皙的脸上;高耸的鼻梁带着点乖戾的桀骜,而他那薄薄的嘴唇更表明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总之,坦丝娇(Tansijor)觉得他不失魅力,却是那种只会伤害爱上他的女人的类型。
影像皱了下眉。“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坦丝娇(Tansijor)用手在影子的面前晃了几下。影子有些厌恶地转了个角度,躲开坦丝娇(Tansijor)的阻挠。坦丝娇(Tansijor)娇美地笑了。“我还以为你看不见我呢?”说着,她摘下了自己的面纱。虽已年届四十,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即便是图拉克(Tulak)那样的小伙子,乍一见到的时候都不禁色为之授。可是这个黑发的男子依旧一副冷酷的表情,嘴唇甚至还不屑地翘了翘。
该死!他不是个性冷淡,就是个喜欢同性胜过异性的怪胎。坦丝娇(Tansijor)自信心大伤,心里面开始编派对方的不是。不过她想通过美色试探黑发男子的计划,还是彻底落空了。于是,她开始装傻。“什么帝国的人?我们只是些迁移中的牧民。不过,好像帝国曾经承认我们是其属民来着。大叔,你说呢?”她转头问一旁的卡尼卡萨(Kanikasa)。高傲的男人一般都会小视女性,想必这个黑发男子也不例外罢。
卡尼卡萨(Kanikasa)心领神会,立刻解释说:“没错,我就是一位帝国封赏的男爵呢。”说着,他向黑发男子展示了自己刀鞘上的帝国徽章。“如果要说帝国之人的话,我们都是。”
黑发男子冷哼道:“我要找图拉克.尼森哈顿(TulakNisenhaddon),皇帝的第六子。”他的语气中既没有该有的尊敬,也没有任何急迫的感觉。
坦丝娇(Tansijor)抢着回答说:“图拉克(Tulak)王子殿下吗?他已经回去了啊。他娶了我们氏族的一位女子,现在正赶着回曼卡斯(Mankath)向他的父母报喜呢。”
“他会结婚?”男子冷笑道:“就算你杀了他,他都不会结婚的。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了,还不了解他的心思。你们要不就是被他骗了,要不就是把他藏起来了。而且看你们身后那几个士兵紧张的表情,恐怕后者居多吧?!”
坦丝娇(Tansijor)和卡尼卡萨(Kanikasa)再强势再有威望,也无法完全安抚他们那些手下的情绪。可见这座翱翔于天际的城堡,对普通人心智上的打击有多么大了。
卡尼卡萨(Kanikasa)锵地一声拔出刀来,严正地说:“图拉克.尼森哈顿(TulakNisenhaddon)是在我们手里。我建议你带着你的城堡后退五十......,不,一百古里。五天后,我一定把他还给你。”
黑发男子面不改色地说:“我给你另一个选择――现在就把他交给我,我就留你们几个的命。否则,就是把这片草原给烤焦了,我都会把他揪出来。到时候,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
坦丝娇(Tansijor)的心一动。
“我表示怀疑。你还是个法师学徒吧!凭你的年纪,怎么也不可能拥有这么件强大的魔法武器。”她指了指天上的城堡。“别是你的师傅在后面遥控,你则在我们面前装腔作势吧?让他出来和我们当面谈,否则伤到了帝国的王子,也别怪我们没事先提醒你。”
她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黑发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算什么?侮辱吗?我的导师两年前就死了。是我,凭着我的意志建造了这座城堡。如果说这里有人可以讨价还价的话,那就是我,没有别人。”
坦丝娇(Tansijor)惊异道:“这不可能,你还不到二十岁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不远处一个声音说:“因为他是个姓纳伽斯(Nagath)的。”原来,拉克夏(Laksha)以将图拉克(Tulak)带到山丘下。眼见形势不妙,他便用刀逼着图拉克(Tulak)走了上来。卡尼卡萨(Kanikasa)的部族人等,也逐渐地在山丘旁聚了起来。几乎每个人都面带畏惧地看着上空的城堡。
“纳伽斯(Nagath)?”坦丝娇(Tansijor)越发惊诧了。“那个席侬(Shinon)王朝时代,莉拉一世(LilahI)的幕后情人纳伽斯(Nagath)法师吗?”
虽然被刀架了脖子,图拉克(Tulak)的情绪倒是挺平静的。“比起他的祖先,这家伙还缺点火候。至少迄今为止还没哪位女王爱上他呢!”
黑发男子咧了下嘴,仿佛吃到了什么变质的东西。“你这家伙还活着哪?”他阴损地打招呼道。看着坦丝娇(Tansijor)略带敬佩的表情,他补充说:“你这阿葛赅(Agoge)的女人,对帝国的历史还挺熟悉的嘛!就算我有些辱没先祖,图拉克(Tulak)的血液里传承自的那位**师的东西可一点都不比我少呢。那他又算什么?负向返祖?”
坦丝娇(Tansijor)忍俊不已。‘负向返祖’由字面看,是指勇武的祖先生下了懦弱的后代,或是睿智的祖先有了愚笨的子孙。这两个年轻人刚才唇枪舌剑,互相揭短,都有嘲笑对方让祖先丢脸的意思。不过事实上,也可以理解为图拉克(Tulak)继承了纳伽斯(Nagath)法师对女人的品味,而黑发男子则继承了纳伽斯(Nagath)法师对魔法的感悟。或许就是因为把一个人好的方面拆成了两半,所以才互相看不上眼罢!
说笑管说笑,被图拉克(Tulak)唤做纳伽斯(Nagath)的男人到底所来为何,坦丝娇(Tansijor)心里还是没底。如果由亲属关系看,似乎他更应该是来救图拉克(Tulak)。可是看着图拉克(Tulak)危在旦夕,他却无动于衷,实在让坦丝娇(Tansijor)难以理解。坦丝娇(Tansijor)矜持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查鲁(Charu),他叫查鲁.纳伽斯(CharuNagath)”。图拉克(Tulak)抢着回答。
黑发男子啐了一口。“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你给我起的这个丢脸的外号了呢?”查鲁(Charu)是在帝国乃至阿葛赅(Agoge)都流行过的一出戏剧中的角色。剧本里,那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似的人物,在民间评价中却演变成连女人都不会享受的傻瓜。
坦丝娇(Tansijor)立刻便接受了这个绰号。虽然表面上尚保持着敬意,内心里她已经把黑发男子当查鲁(Charu)看待了。
黑发男子叹了口气。“我叫查尔斯鲁缇.纳伽斯(ChalthrutiNagath)。”
“你们是亲戚?”卡尼卡萨(Kanikasa)好奇地问。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的正经与图拉克(Tulak)的玩世不恭恰成对比。假使不是现在的情形,卡尼卡萨(Kanikasa)又必须在两者中挑选一个作为自己女婿的话,他或许宁愿选择前者。而且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还随身带着‘不动产’呢!比图拉克(Tulak)的口惠而实不至可好得多了。
“算是罢。”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尴尬地说。
虽然坦丝娇(Tansijor)明显已经知道了,图拉克(Tulak)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说:“我们尼森哈顿(Nisenhaddon)皇族传承自伟大的哈吉尔大帝。哈吉尔.尼森哈顿(HagirNisenhaddon)有一个亲弟弟叫巴布尔.尼森哈顿(BaburNisenhaddon),相比之下就逊色很多了。查鲁(Charu)就是哈吉尔大帝的弟弟,巴布尔(Babur)法师的直系后代。”
“可他不姓尼森哈顿啊!”卡尼卡萨(Kanikasa)还是不甚明白。
“那是因为巴布尔.尼森哈顿(BaburNisenhaddon)嫉妒哥哥哈吉尔.尼森哈顿(HagirNisenhaddon)的成就,所以把他自己的姓改成嚣张的纳伽斯(Nagath)的缘故。”图拉克(Tulak)回答道。
图拉克(Tulak)的歪理让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愤怒了。
“他胡说。我的曾曾祖父不屑于其兄长为一己私利涂炭众生的行为,所以才以性命与之抗衡。虽然最后不幸遇难,我们这些做后代的却继承他的遗志,坚决与哈吉尔.尼森哈顿(HagirNisenhaddon)的子孙划清关系。我们恢复祖姓纳伽斯(Nagath),就是不想再与图拉克(Tulak)这样的人再有所牵连。”
“也有这种说法吧。”图拉克(Tulak)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又为何巴巴地驾着这么大一个城堡阻拦我们?”坦丝娇(Tansijor)找出了其中的矛盾点。
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一脸愠色,没有回答。
“因为我叫他来的。”图拉克(Tulak)说:“他欠我人情,不得不来。”
“说起这个。”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恼火的说:“我告诉你拿酸性的或碱性的水浇那块定位石,你到底用了什么?有股樱桃的味道,可又含着恶心的骚味。”
“好像是......”,阿布(Abu)完成任务回去后,免不了添油加醋地告诉图拉克(Tulak)那段惊险的经历,所以图拉克(Tulak)已然知道了。“童子尿吧。”他低声回答。
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听清楚了。“让图墨吐斯(Tumultus)神的火焰活烤了你!我把对应的石头放在衣橱里了,早上起来换衣服的时候就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这下子我那些衣服还怎么穿啊。”
“将就点吧!童子尿清火。”
“让我来给你清清火罢!”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咒骂道。一道闪光出现在图拉克(Tulak)的位置上,瞧着模样应该是块硕大的冰块。不过这位法师似乎气坏了,忘了自己的本体并不在地面上。他的玄冰术,施展在了城堡中的某块空地上,只有影像被传了过来。
“所以你不是来救他的。”坦丝娇(Tansijor)喃喃地问。
“不,我是来救他的。”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否认道。
“嘿!”拉克夏(Laksha)晃了晃手里的弯刀,提醒黑发的法师,他还掌握着图拉克(Tulak)的性命着呢。
“尸体也行。”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冷冷地说。
在场的人皆是愕然。哪里有这样来救人的?
图拉克(Tulak)又多嘴地解释说:“我没告诉你们,查鲁(Charu)欠了我什么情吗?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了。”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插话道:“损友。”图拉克(Tulak)不理他,继续说:“五、六岁的时候,他就矢志要成为一位受人景仰的**师。我也一直鼓励他,帮助他。”
“是一直讽刺我,打击我罢。”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反驳道。
“这是逆向鼓励。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家伙顺利地进入法师行会,成为一名学徒。十四岁那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他只有通过我的帮助才能见到她。所以他就拜托我。我一口答应了,那次我是真得帮上忙了吧?”
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坦丝娇(Tansijor)听说这大理石一般的男人也曾爱过女人,不禁询问道:“他爱上了谁?他们现在还相爱吗?”
在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威胁的目光下,图拉克(Tulak)打哈哈地说:“那个女人与我的关系很近。她也很喜欢查鲁(Charu),却不能接受他的爱情。这是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之所以变成查鲁(Charu)的原因之一罢!不过这件事后,他一直说他欠我个情。我说好兄弟,还说这些干嘛,他反而急了。两天后,他送了我那颗带魔法的石头,说是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拿来联系我。我瞧着很不起眼的样子,却不忍驳他的情,于是便接受了。没想到这次倒派上了用场。”
坦丝娇(Tansijor)睁大了眼睛,看着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他只得说明道:“定位石,我们法师间的一种联系工具。我做了两块相互牵系的石头,一块给图拉克(Tulak),一块留在身边。当他把酸或碱的液体,比如红酒、醋,浇在石头上,石头会吸收液体而破裂,我这里的石头就会发生相同的反应,渗出相同的液体。同时,石头间魔法联系中断的那一刻,关于图拉克(Tulak)的石头所在的地理位置,就会传送给制作定位石的法师――我。”
“尿液也可以?”坦丝娇(Tansijor)问。
“.......嗯,可以。”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不情愿地回答。
“就算因为图拉克(Tulak)用了不该用的尿液,你也不至于眼看着他死啊!”
“唉!”图拉克(Tulak)大声叹息道:“长大后,我们走得越来越远。查鲁(Charu)完全忘记了还有我这么个朋友。我们之间惟一的联系,就是他对我的姐姐希尔缇丝.尼森哈顿(CelthisNisenhaddon)的迷恋。”
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咆哮着大吼了一声。
“哦!抱歉,我还是把女主角的名字泄露了出来。”图拉克(Tulak)嘴上说抱歉,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闪亮着得意的光芒。“虽然希尔缇丝(Celthis)不接受查鲁(Charu),查鲁(Charu)始终还是把她放在心里。今天我这个做弟弟的遇难了,还向查鲁(Charu)发出求救信息,他不来救我,我姐姐今后知道了一定很痛心。所以查鲁(Charu)一定会来救我的。”
“但是如果我来了,你们惊慌失措之下不小心把他宰了,那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向上伸着两只手,显示一切与己无关。
图拉克(Tulak)埋怨地说:“至少也该替我报仇吧!”
“行。”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爽气地回应道:“反正你说了那么多,也是希望我消灭所有知情者。”他的目光扫过坦丝娇(Tansijor)、卡尼卡萨(Kanikasa),以及图拉克(Tulak)背后的拉克夏(Laksha)等护卫。
现场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坦丝娇(Tansijor)并不愿意相信图拉克(Tulak)的说法。但就她对帝国历史的了解,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的祖先的确是互相仇视的亲兄弟。巴布尔.尼森哈顿(BaburNisenhaddon)曾朝着伟大的哈吉尔大帝投掷魔法火球,哈吉尔.尼森哈顿(HagirNisenhaddon)攻入曼卡斯(Mankath)的时候,也没阻止他的士兵杀害自己的弟弟。假使上述事实可信(那段描述似乎也不像是刻意掩饰),那么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确实没道理去关心作为远亲的图拉克(Tulak),除非另有隐情,像所透露的那种级别的隐情。
“我觉得你只是在虚张声势。”坦丝娇(Tansijor)直白地告诉黑发的法师。“害死图拉克(Tulak)王子,对你也没多大好处。而且,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下子杀死现场这几百号人呢?慌说得太大了,可是会穿帮的。”
“随你怎么想。”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用令人无趣的平淡语调回答。“我等你们两个时辰。到时候,要么把图拉克.尼森哈顿(TulakNisenhaddon)交给我,让我还了他最后一份情;要么把他这个到处惹麻烦的家伙宰了,好给我个理由试验这座堡垒的武器系统。”说着,他挥了挥手,消失在无形的空气中。
坦丝娇(Tansijor)望向图拉克(Tulak),发现他也是一脸的苦笑。
这下是没办法再前进了。卡尼卡萨(Kanikasa)命令他的族人就地野营,并在方圆五十古里范围内安排了侦察的骑兵。帝国似乎尚未发现加尔德兹(Galdiz)的变化,周围毫无动静。不过这倒是某种程度上证明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仅仅是个人行动,并没有知会帕加(Parja)的帝**队。
时间早已过了晌午,妇人们张罗着食物。卡尼卡萨(Kanikasa)随便地吃了几口,就急匆匆去找坦丝娇(Tansijor)商议。
坦丝娇(Tansijor)的两个护卫在离牧民们不远的一棵树下搭了个简易的凉棚,也就用了块毡布和几根绳子,却可以替坦丝娇(Tansijor)遮蔽正午的日光。坦丝娇(Tansijor)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圈起双脚席地而坐。她刚吃了几块干饼,现在正喝水解渴呢!卡尼卡萨(Kanikasa)惊奇地发现图拉克(Tulak)也随坦丝娇(Tansijor)他们在一起。他躺在草地上,一副饭后悠闲自得的模样。
见卡尼卡萨(Kanikasa)走来,拉克夏(Laksha)拿来一个马鞍放在坦丝娇(Tansijor)对面,当作老人的椅子。他以及另一个护卫走开了几步,替两位首领站岗。
“还剩一个时辰了,阿姆巴(Amuba),您的决意如何?”卡尼卡萨(Kanikasa)坐下后问。
坦丝娇(Tansijor)扫了一眼图拉克(Tulak)。“王子殿下,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怎么找来这么个非友似敌的男人。”
图拉克(Tulak)一骨碌坐了起来。“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乖乖地被你押送到阿葛赅(Agoge)去,当战利品或是稀奇动物耍?要是我父皇知道的话,一定会叫我自杀以谢天下的。当然,最重要是不要丢他的脸。可真要我自杀,我又怕痛。叫其他人来救我,说不定因为投鼠忌器,反而让我越发不堪。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自从进入法师行会,野心越来越大。有些关于他心狠手辣地排除异己的传闻,让我听了都不寒而栗。你们真以为是他疏远了我啊?其实是我主动与他拉开关系的。不过这次他反而成了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你们愿意拿我交换通行权当然最好;再不济,大不了让他一并当成出人头地的台阶罢。有你、卡尼卡萨(Kanikasa),还有克睿莎(Krisa)作陪,死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卡尼卡萨(Kanikasa)觉得脑后冷飕飕的,一摸,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他胆敢攻击我们,就不怕牵连到你?你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就算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是你们家的亲戚,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过关罢!”他心存侥幸地问。
图拉克(Tulak)指了指上空。
“你看清楚他的城堡上插的是谁的旗?我父亲的,皇家的旗帜。单凭查鲁(Charu)和法师行会的力量,是不足以建造那么大规模的一件战争机器的。想必皇帝才是背后出钱出力的赞助商。查鲁(Charu)既然在驾驶飞行城堡,这趟行程一定是先得到了我父亲的允许。不考虑他是我父亲派来监督我不要辱没家门的可能性(那可就麻烦大了)。即便是我父亲对我的处境不知情,查鲁(Charu)他在执行我父亲的命令时候伤及了我,甚至害我丢了小命,我的皇帝老爹都不可能公开责怪他。而且......”
卡尼卡萨(Kanikasa)着急地问:“而且什么?”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父亲会发现他耍的把戏呢?魔法师有各种各样的攻击法术,可以确保我或者你死得连灰都留不下来。事后皇帝再有怀疑,也没任何证据可以处置他!”
坦丝娇(Tansijor)说:“图拉克(Tulak)王子殿下,你是故意在吓唬卡尼卡萨吧!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的年纪有多大?怎么可能那么冷血无情。你不是说他还爱上了你的姐姐希尔缇丝嘛。心里有爱的男人,会残忍地去谋害爱人的血亲吗?”
图拉克(Tulak)冷哼道:“正因为是血亲,才更要小心提防呢!希尔缇丝.尼森哈顿(CelthisNisenhaddon)是第一王妃费尔缇.马诺(NofreteMarna)唯一的女儿。费尔缇.马诺(NofreteMarna)是土生土长的阿?达尼亚(Arpotania)人,且曾在北方亡灵防线的军队里服役。她的后裔,本来颇受军方的期待。希尔缇丝刚出生的时候一切正常,可就在七、八个月的时候,突然发起高烧来,连续几天都不退。最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腰部以下却彻底瘫痪了。有消息说没,是某些人担心第一王妃的后裔影响皇位继承权的优先顺序,所以故意下药毒害她。第一王妃费尔缇.马诺(NofreteMarna)经历那次变故后,再也没有勇气生育另一个孩子了。查鲁(Charu)与其说是喜欢希尔缇丝,还不如说更多是在怜悯她,希望能多陪在多灾多难的她身边罢。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会不会是想利用亲近希尔缇丝而由皇室获得支持,从而在法师行会里求取更好的发展呢?反正就我所知,第一王妃是很喜欢查鲁(Charu)的。连给查鲁(Charu)学习魔法的导师的介绍信,都是第一王妃替他写的。”
卡尼卡萨(Kanikasa)咽了口口水。
“这可比阿姆巴(Amuba)你,与你的兄长纳吉巴(Nagiba)、达斯马亚(Dasmaya)之间的争斗,阴险恐怖地多了。”
坦丝娇(Tansijor)默默地点了下头。她喃喃道:“帝国向来把我们称为蛮族。而所谓的文明,竟然向一个刚出生还未满周岁下毒手。唉......。”不过,她终究还是不相信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所下的最后通牒。“再强大的武器,都会有其脆弱的地方,魔法也不例外。卡尼卡萨(Kanikasa),我想冒次险。把你的族人分成三队,分别朝东、东南、东北方向逃散。我和我的护卫带着我们的王子殿下,则随机加入其中的一队。这不仅仅是赌三分之一的概率,我还寄希望于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不至于滥杀无辜。一旦我们分散到草原里,他的飞行城堡也拿我们没办法!”
“太冒险了罢?”卡尼卡萨(Kanikasa)立刻表示反对。“万一那个法师恼羞成怒,被他逮到的一队岂不是成了出气筒!即使他没有伤害我的族人,遭到帝国拦截的话,后果也不堪设想。我承诺过,要与我的部族同生死共患难的。这样的方案,恕我不能接受。”
坦丝娇(Tansijor)见卡尼卡萨(Kanikasa)很坚决,只得修改计划。“这样罢,我们分头逃离,跑出一百里后再向原来预定的路线靠拢。如果一切顺利,后半夜就能汇合了。到了开阔地带,又是晚上,飞行城堡再跟着我们,我们也不必怕它了。”
“好吧!”卡尼卡萨(Kanikasa)犹豫了一会儿,总算同意了。
“还有。”坦丝娇(Tansijor)补充道:“图拉克(Tulak)王子殿下,请你把衣服脱了。”
图拉克(Tulak)打趣地说:“现在?是不是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比较好!”
“别想歪了。”坦丝娇(Tansijor)回了一个警告的目光。“上次没把你的私人物品都收掉,才导致现在的局面。谁知道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帮助法师定位的呢?所以不但衣服要脱,所有的饰物也都要交出来。不会让你光着身子的,你可以穿拉克夏(Laksha)的。”
“真恶心,还不如让我穿你的衣服呢!”图拉克(Tulak)抱怨道。
坦丝娇(Tansijor)说:“如果你愿意,我也不会反对。”虽然有点别扭,但男扮女装的效果或许更好。
图拉克(Tulak)叹了口气。“护卫的就护卫的罢。”
两个小时的期限终于到了。
卡尼卡萨(Kanikasa)悄悄地把人员重新安排了一下。他本人带了一批骑手走正东的方向;他最信任的助手则陪同他的女儿克睿莎(Krisa),与速度缓慢的马车、牧群一起向东北走;剩下所有能骑马的,无论男女,都编到东南向的队伍里。时间刚到,速度最快的卡尼卡萨(Kanikasa)那一队便如脱缰野马般脱离了大部队。
部族里其他的骑手虽然起步晚了点,却也迅速向偏南的方向疾驰而去。坦丝娇(Tansijor)和他的两个护卫都换了妆,混在人数最多的这一批里。刚才还嫌拉克夏(Laksha)备用的衣物穿着不够柔软不够舒服的图拉克(Tulak),看到坦丝娇(Tansijor)也是一套紧身的皮装,不禁眼前一亮。她的身材匀称,微曲着修长的腿扭胯上马背的姿势,犹如豹子般矫健。
“好看吗?”坦丝娇(Tansijor)向图拉克(Tulak)伸了伸舌头。
图拉克(Tulak)看呆了,连连点头。拉克夏(Laksha)猛一拉图拉克(Tulak)坐骑的马笼头,差点让这位王子殿下跌下马去。一行人随即跟上大部队。
剩余下的马车也慢慢地启程。
天空中的城堡起初没有任何动静。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才决定朝哪里追。硕大的城堡发出‘嘎嘎’的低鸣。它原地转了一个角度,缓缓向东北方向加速前进。
坦丝娇(Tansijor)向后瞧了一眼远去的城堡,松了口气。
他们正以一小时百多古里的速度前进,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肉眼能够看到飞行城堡的距离。在一旁驾着马疾驶,还一手拉着图拉克(Tulak)的坐骑的拉克夏(Laksha)道:“阿姆巴(Amuba),那个法师追车队去了。卡尼卡萨(Kanikasa)会不会心疼女儿,调头赶过去?”
坦丝娇(Tansijor)很现实地回答:“他要是赶过去更好,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会越发因为他找对了方向,我们也就越安全。”
图拉克(Tulak)刚才索性任由拉克夏(Laksha)控制他的马,自己乐得轻松。听到两人的对话,他不禁好奇地问。“你原本不是想把卡尼卡萨(Kanikasa)和他的部族拉拢到你的阵营去的嘛。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他,如果他被迫回到帝国,那你岂不是功败垂成了?”
“他能加入我们最好。万一最终没能如愿,想必皇帝也会对他严加惩罚罢!如此一来,归降帝国的其他部族就会感到唇亡齿寒,对帝国的猜测之心更重。无论是哪个结局,对我都只有益处。”
听了坦丝娇(Tansijor)的解释,图拉克(Tulak)叹息道:“早知道你精明,没想到是如此深谋远虑。你这样利用卡尼卡萨(Kanikasa),就不怕他今后怨恨你吗?”
坦丝娇(Tansijor)笑了笑。“相比之下,你父亲招致的怨恨,要远远超过我吧!他不是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要与你们帝国抗衡,这么点狠心还是必要的。”
拉克夏(Laksha)提醒道:“多说无益。阿姆巴(Amuba),我们还是加速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得好。”
坦丝娇(Tansijor)表示同意。于是,拉克夏(Laksha)和另一个护卫夹着图拉克(Tulak),由坦丝娇(Tansijor)断后,快马加鞭地向前赶去,将一干卡尼卡萨(Kanikasa)的族人远远甩到了后头。
克睿莎(Krisa)所在的车队行进速度也不算很慢。查尔斯鲁缇(Chalthruti)的飞行城堡跟在他们后面,很长时间都没能超越。卡尼卡萨(Kanikasa)的助手略有些宽心,连连催促各车的车夫。
又过了两个时辰,道路蜿蜒着进入一片小山谷。周围有群山环绕,道路的入口又狭窄,城堡无法顺利通过。它只得停止前进,缓缓向上升起。车队见有机会可以拉开距离,拼命鞭打马匹,如洪水般涌入谷地。
城堡升入上百米的高空后,竟停了下来。它懒散地转动身躯,将其中一座塔楼移至正东方位。毫无预兆地,一道闪电由塔尖发射而出,击中车队前方的山崖。山崖应声崩裂,巨大的碎石如雨点般从山顶滑落,瞬间便堵塞了整条道路。
惊叫声交杂着恐慌的吼叫,在整条山谷里回荡。克睿莎(Krisa)由车棚帆布的空隙间探出头来,惊讶而又有些好奇地看着空中突然发威的魔法武器。她的一些族人愤怒地向上射箭,却没有一支能靠近目标巨大的城堡。
“小姐,请尽快躲起来。”她父亲委托照顾她的骑手焦急地提醒道。
“你觉得那么魔法师下一步会怎么做?”克睿莎(Krisa)问。
那骑手咕哝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他们都是些疯子,或许会丢下爆炸性的火球,或许会用冰雪把我们都埋了罢。”
克睿莎(Krisa)的马车里又伸出几张妇女的脸,脸上都带着惨白的恐惧。
又一支闪电,重重霹在车队刚刚通过的地方。大量的碎石,堵塞了回去的道路。整个车队现在被堵在一个方圆不足一古里的狭小空间内,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城堡缓缓转动,将另一个塔尖指向整支车队。
“不好!”克睿莎(Krisa)身边的骑手大叫。他用力把克睿莎(Krisa)推回车厢,盖上帆布,又把自己整个身体扑到车棚开门的地方,当成第二道防护。
不过这次的魔法远没有之前的那么激烈。一些墨绿色的烟气被送了出来,扩散成一团凝重的云雾。这团云很重,在扩大身躯的同时慢慢地向下沉,笼罩在车队的上空。一旦吸入绿色的气体,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在瞬间失去知觉,跌倒在地上。甚至是低着头的羊群,最后也整批整批地躺倒了。
封闭的车厢内的克睿莎(Krisa)起初还听到外面有些异常的咳嗽声。渐渐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几个妇女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克睿莎(Krisa)终于耐不住性子,在其他人阻止前伸手拉开了覆盖车门的帆布。那股云气几乎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克睿莎(Krisa)惊讶地猛吸了口气,只觉得嗅到一股夹杂着花香的气味,随后胸口便变得沉重起来。
克睿莎(Krisa)紧捂着心口的部位,晃悠着倒了下去。而她身边的妇人,甚至在她倒地前就也都失去了意识。
城堡飞离的时候,那山谷已是一片死寂。
坦丝娇(Tansijor)他们接近半夜的时候才到达汇合点。卡尼卡萨(Kanikasa)早已等候在那里。
坦丝娇(Tansijor)边下马边问:“克睿莎(Krisa)呢?她和车队到了吗?”虽然对图拉克(Tulak)说过那番话,她关切的语气还是察觉不出任何的虚假。应该说只要可能,她这个阿姆巴(Amuba)的确是很关心自己的手下的。
卡尼卡萨(Kanikasa)摇了摇头。他担忧地说:“我给她选得路,比你们那条绕过泥泽区的偏南路线好走的多。而且我还吩咐护送的骑兵快到这里的时候,提前赶来给我带个消息的。照理说,他们两个时辰前就应该到了的。”
图拉克(Tulak)插嘴说:“我们看到飞行城堡朝着他们追过去了。”
卡尼卡萨(Kanikasa)询问的目光看着坦丝娇(Tansijor)。坦丝娇(Tansijor)咳嗽了一下。“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的确没在我们后面。”
“也没有追赶我。”卡尼卡萨(Kanikasa)低声道:“克睿莎(Krisa)他们不知怎么样了?”
拉克夏(Laksha)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没事的。大不了拿这个花花肠子的王子殿下去交换。”经历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护卫不免对卡尼卡萨(Kanikasa)起了点同情之心。
坦丝娇(Tansijor)岔开话题道:“有吃的吗?赶了大半天的路了,中午那点吃食早就让我消化干净了。”
卡尼卡萨(Kanikasa)指了指后面的营帐,示意他们先去。他自己则呆呆地看着漆黑的远处。坦丝娇(Tansijor)也不便多说,就带着两个护卫和图拉克(Tulak)离开了。
后半夜再没发生什么。过度疲劳,连巡逻的守卫多半也都打了个盹。
早起的时候,一群人忙着烧水吃饭,给马添草料。太阳由山背后探出头来,瞧瞧这世界一切平安,便懒洋洋地爬上山顶。就在日盘离开山峦的缠mian,跃上天际的时刻,哨兵突然大叫起来。
“城堡,那座城堡在东面。”
坦丝娇(Tansijor)警觉地站起身,一下就看着远处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黄色光环的城堡剪影。黑着眼圈的卡尼卡萨(Kanikasa)踱了过来,情绪低落地说:“看来晚上的时候,它赶到我们前面去了。”
坦丝娇(Tansijor)没敢问克睿莎(Krisa)那一队的下落。营盘内并没有任何马车或牧群的行踪,卡尼卡萨(Kanikasa)一定整晚都没等到消息。
图拉克(Tulak)建议:“我们再和查鲁(Charu)谈谈?至少也该问问他,把我未来的妻子弄到哪儿去了。”卡尼卡萨(Kanikasa)瞪了他一眼,不过随后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拉克夏(Laksha)悄悄对坦丝娇(Tansijor)说:“您看,如果丢下卡尼卡萨(Kanikasa)的人,由我们三个带上图拉克(Tulak)王子逃走,是不是更容易些?”
坦丝娇(Tansijor)微微摇头阻止了他。不过她的目光里,带着些赞许的含义。拉克夏(Laksha)心领神会,退到了一边。
几个人安抚了惴惴不安的部族,骑马来到城堡的下方。图拉克(Tulak)又像一件交易品般,被拖着去见他找来的‘援军’。查尔斯鲁缇.纳伽斯(ChalthrutiNagath)几乎可以乱真的镜像依旧等在那里,只有漏过他身躯的阳光才昭示了魔法的虚假。
“你吃饭了吗?”图拉克(Tulak)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拿来当打招呼都未免太俗气了些。
“没有。”查尔斯鲁缇老实地回答。“你知道的!使用大型魔法,特别是攻击性魔法后,我的身体都会变得很虚弱,一整夜都没胃口。”
卡尼卡萨(Kanikasa)哑着嗓子问:“你用了什么魔法?”
“一次闪电(Lighting),一次连环闪电(ChainLighting),都是颇耗精力的。”
卡尼卡萨(Kanikasa)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女儿的尸体可怜地偎依在被烧焦的马车残骸间的可怕情景。他猛力地摇头,似乎是要将这噩梦般的幻想抛出自己的脑子。
坦丝娇(Tansijor)今天颇没有自信,带上了薄薄的面纱。她冷哼道:“两下闪电就能杀死上百号人?你似乎有些太自信了罢。”
查尔斯鲁缇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以标准法术导师的口吻解释道:“魔法是非自然的力量。然而当这非自然的力量运用到现实存在的事物上时,往往能使某种自然现象被催化得扩大十倍乃至百倍的效果。比如普通闪电可以击裂风化的山石,那么魔法加强过的闪电就足以促发山崩。这是法师界知名的把戏了!你总不会指望我们把自己传送到山崖上,然后用手把石头推下来吧。”
卡尼卡萨(Kanikasa)又有了克睿莎(Krisa)娇小的身躯被埋在一大堆石头之下,鲜血汩汩流出的不良预感。“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压抑着不安和愤怒,问黑发的法师。
“与昨天一样的条件――把他交给我。”查尔斯鲁缇指了指图拉克。“或者我们继续耗下去,直到你们忍不住宰了他。”
“我们怎么相信你夺回王子殿下后,不会再为难我们呢?”坦丝娇(Tansijor)似乎退了一步。“或许我们应该达成一项协议――我们带着图拉克王子向东走两天,而你和你的城堡则呆在这里不动。两天后,我们释放王子殿下后继续前进,由你回收他。你看这样行吗?”
查尔斯鲁缇冷冷地回答:“我又不是十岁的孩子。等你们再走两天,整支人马恐怕都分散成数十股小部队了。难道让我一个一个搜索过去?不如这样,把你留在这里,其他人带着图拉克离开。两天后我看到他回来,就把你放了。”
“不行!”坦丝娇的护卫拉克夏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麻烦了。”查尔斯鲁缇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僵持在这儿的话,我的耐力比你们好多了。至少我拥有一整座城堡所能提供的服务,你们的补给却........”
坦丝娇总算明白法师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先去追车队的原因了。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心里恐怕正为毁了整个车队这一招颇为得意吧!
“还有。”查尔斯鲁缇又说:“为了赶上你们,我不得不连夜飞行。趁着气流稳定,城堡上升到八百多米的地方以躲避山峰。半夜时分,我注意到西面一、两千古里外有一支数量庞大的队伍正往这里赶。他们持着火把,在高空可以很容易地看见。既然图拉克还在你们手里,多半是帝**队寻迹追赶过来了吧。”
坦丝娇的心一紧。查尔斯鲁缇或许还能讨价还价,之前刚被她耍了一把的帝国帕加驻军恐怕就没那么轻易好说话了。可是,他会不会仅仅是在唬人呢?
图拉克哈哈大笑道:“二级事务官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这次估计是要降级了。谁让他把我这王子殿下的事情办砸了呢?不过,要是逮住了阿葛赅(Agoge)的氏族首领,阿姆巴级的大人物,他是不是非但不会受责罚,还会因此官升三级呢?要是帕克夏真得知道有这样一个转机的话,一准用火烤着那帮士兵的屁股,逼他们一刻不停的赶路了。查鲁(Charu),你看到火光是不是特别亮?说不定便是这个原因。”
拉克夏听着发猝,忙低声对卡尼卡萨道:“是不是派人去后面打探一下?”
卡尼卡萨沮丧地说:“还有意义吗?他把我们困在这里了。车队带着这里所有人的家属,还有在新领地发展必须的牧群。只要他们一天不回来,我们根本无法走远。”
查尔斯鲁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来时间这个因素,也站在我这里。”
“你给我听清楚!”卡尼卡萨突然把手里的马鞭重重地丢到地上,暴怒着说:“这次算你赢了!你,还有你这个法师帮手的确摆了我一道。草原上的狼,竟栽在两只狐狸仔的手里,我认了。”坦丝娇此时才发现卡尼卡萨发泄的对象是图拉克,而不是查尔斯鲁缇。“我这就放了你,让你把我带给皇帝去领赏。不过如果我的克睿莎(Krisa)受到一点伤害,我就是做鬼也饶不过你。”
说完,他恨恨地坐到地上,双手插着腰再不言语。
拉克夏以眼色示意另一个护卫把马牵过来。他则靠近坦丝娇,低声说:“是否要执行第二方案了?”
坦丝娇无奈地摇头。“没第二套方案了。如果我们现在还要带走图拉克王子,卡尼卡萨回去后更没法交代。”她皱了皱眉。“而且事到如今,我倒有些怀疑,这位帝国王子为何如此轻易地落在我们手里了。会不会一切都是个阴谋?不是皇帝的,而是图拉克王子殿下为了在他父亲面前展露自己所设的圈套?”
拉克夏闻言色变:“他不可能预先知道阿姆巴阁下您的计划!?”
“我的计划?年轻的图拉克王子勾引卡尼卡萨的女儿,就足以促使卡尼卡萨做出让他事后会觉得后悔的举动了。我们,只不过是无意闯入他所编织的谎言罢。”坦丝娇叹了口气。“图拉克也并不是一句真话都没说。皇帝的儿子,的确是个令人缩短寿命的头衔。”
“您的意思?”拉克夏跃跃地说:“让我现在就杀了他?”
”不必了。趁他还没把脑筋动到我们头上,我们撤吧。没必要给他们一致对外的理由。让这些沉迷于阴谋诡计的人自相残杀去!让他们的双手沾满自己兄弟骨肉的血!总有一天,他们会因此而悔恨不已。而那一天,就是我们阿葛赅报仇雪恨的好日子。”
两人不动声色地走向一旁的静静等待着的护卫。他抓着缰绳,竭力压抑着三匹骏马想要驰骋的意念。
图拉克微笑着,看着坦丝娇一行的离去。他彻底安全了,没有架在脖子上闪亮的弯刀,也没有不远处时刻伺候着的利箭。卡尼卡萨低着头坐在地上,等待女儿最后的消息。面无表情的查尔斯鲁缇缓缓走近年轻的王子。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图拉克的头。
“又惹祸了?”
语气中少了之前的冷淡,多了一丝温情和欣慰。
图拉克吐了下舌头。“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闯进那头母狼的狩猎区罢了!”
“难缠的女人。”查尔斯鲁缇说。“我还以为把飞行城堡开过来,他们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呢!没想到还是纠缠了好几天。”
“谁让你搞那么大动静的。”图拉克反而抱怨道:“你不会悄悄潜进来,用你们法师的空间门把我送走?头天晚上还在关禁闭呢,第二天从紧闭的房子里突然消失,回到街上继续狂饮作乐――我十六岁起就有这个幻想。多气派,多神秘,多招女人爱!”
查尔斯鲁缇反讽道:“你的消息送得太晚,我找不到更快的方式赶到这里。即使这样,我还是晚了一天呢。至于空间门,他们把你看得那么紧,你让我怎么偷跑进来?我是法师,又不是游侠。”
“所以你就用十四岁那年,我被人讹诈大笔‘姑娘’费的那一招了?”图拉克切切笑道。
“是‘喝花酒’的钱!”查尔斯鲁缇纠正说。
图拉克越笑越大声。“呵呵呵呵,你还是老样子,一副与我结了深仇大恨的表情。呵呵呵,‘你那笔买爱情迷药的钱该付了罢!否则就拿你的两条腿来换。反正我老师的血肉人偶还缺好些原料!’。那帮地痞的脸当场就白了。”
查尔斯鲁缇也笑了。
“他们没那么逊。不过当我假装把他们认做是你的同伙,并在每个身上寻找合适的零件的时候,他们才有些慌了。你的大声惨叫和苦苦哀求也做得不错啊!你答应给他们两倍、三倍,最后是五倍的酬金,只要能带你一起逃走,简直就是点睛之笔。直接就把一大帮人给打发走了。”
卡尼卡萨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到底是朋友,还是互相看不惯的仇敌?”
查尔斯鲁缇止住笑,淡淡地说:“算是朋友吧。”
图拉克一把搂住查尔斯鲁缇的肩。“当然是朋友。只要朋友才会放下一切来救我。”
“代价恐怕高了点。”查尔斯鲁缇轻轻推开图拉克热情的表露。“这次出动刚刚建成的飞行城堡,我既没有通知法师行会的**师,也没有知会帝国政府。皇帝知道的话,一定非常震怒。”
图拉克咧了下嘴。“这样啊!......”。不过他立刻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腔调。“管他呢!反正也没损坏一丝一毫,原样还给他就是了。”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你把我未来的老婆弄哪里去了?”
“谁?”查尔斯鲁缇不解地问。
“哦!看来帝都是把我的‘糗事’给瞒下了。”图拉克简单地说明了与卡尼卡萨的女儿克睿莎(Krisa)的关系。
查尔斯鲁缇有些抱歉地对一脸期待和担忧的卡尼卡萨说:“我只是把你的族人暂时封闭在一个山谷里了。他们很安全,只不过受了我散播的嗜睡术粉尘,应该至少要睡上一整天。”
“好的,好的。”卡尼卡萨喜忧参半,嘴里嘀咕着。“我这就去接她。”
查尔斯鲁缇提醒道:“就图拉克所说的情况,帝国对你的火气一定不小。而且我昨晚的确看见了行军的长龙。你现在赶过去,可能迎头撞上他们。”
“还能怎么办?”卡尼卡萨摆了摆手。他由地上站起身,晃悠着走向自己的马。
图拉克想了想,叫住了卡尼卡萨。“我的仆人阿布与你们在一起吧?请把他叫来。我写封信,让他带给帕克夏.阿齐斯(PaksaAchis)或是带队的军官。虽然不能当免罪符,至少能让他们不至于多为难你们。”
卡尼卡萨此时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拒绝图拉克的施舍。他转过身,背对着两人点了下头,缓缓地走向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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