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奕行了礼便退下去为司宴煎药。苏凉转身，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便走进了内室。十五、六岁的少年生的不算十分高大，单薄的身体显得格外瘦弱，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仿佛一瞬便会掉下来。苏凉却隐约看到了衣服下面青紫的伤痕，心中一股怒气压抑不住的喷涌而出，今天对那几个人她实在是太过宽容了，他们下手也实在是太狠了些！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少女，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不大的少年霎时便红了耳朵，心中满是羞恼。这女孩怎能如此不知礼节，竟然盯着一个外男的身体！想到这里，连忙将身上的单衣扯的更紧了些。

“疼吗？”苏凉似是没有看到司宴的小动作，挑了一个椅子在他的床边坐下，挥挥手示意屋里的人全部出去。司宴一愣，心中的郁气在听到这句话后莫名的便散了许多，但却依旧没有开口回答这不难回答的问题。

索性苏凉也不是真的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旁若无人的继续说道，“我见过你的兄长，怀远公子。你和他很像！”

“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我和我哥哥恰好是最不相像的！”司宴的声音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却也夹杂着刚苏醒时的嘶哑，像猫的爪子，轻轻的挠在人的心上。

他并没有去问苏凉怎么会知道他和司瑾的关系，但他有一点很明白，那就是这个女孩救了他，还为他找了大夫替他看病。而且，这个女孩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我说的不是长相。”苏凉知道他想错了，却不知哪来的耐心，竟向他解释起来，“你害羞时的表情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少年的脸色瞬间呆滞起来，她发现他刚刚害羞了？

“哈哈，”女孩清灵悦耳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不，我说错了，你和他不一样，你可比他可爱多了。他可不会像你一样那么的呆。”

“你真的认识我哥哥？”司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看着年纪还没他大，竟然见过他哥哥？

“当然，我知道你的哥哥，一个曾经照亮过九州的少年。”

“可惜不过一瞬便熄灭了。”司宴的脸上满是嘲讽，“既然如此，那么就算照亮过九州又怎样？”

“就算震惊寰宇又怎样，还不是死了呀！”声嘶力竭的喊出这句话后，似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司宴精疲力尽的倒在床上。

“但至少曾经耀眼过。而且他将被后人所铭记！”看着眼前少年的疯狂，苏凉能够感受到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心脏跟着抽搐的疼痛着。她也不想司瑾就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人世。

怀远怀远，志存高远。可惜人死如灯灭，一切便全部都成了空话。

“被后人铭记？被后人铭记？”少年疯魔般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呵呵，被后人铭记……”

“被后人铭记所以我们司家败了！被后人铭记所以我们活的胆战心惊！被后人铭记所以我们的一切都没有了！”

“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啊！”一滴眼泪从眼角坠下来，他哭了。

“谁狗屁的想让他被后人铭记啊！”一项家教甚好的少年终于抑制不住的爆了句粗口，苏凉刚想开口提醒他，看着靠在床上满面泪痕的少年，又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司家已经被抄家了，曾经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沦落到这般境地，还要遭人毒打，心中定是十分不好受的。

“我只是想要他活着。他不需要名扬天下，只要活着就好。”低不可闻得声音转瞬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我也想要他活着。”苏凉跟着轻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