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愈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青决被请到了厅堂中,站在厅堂的门口,透过重重雨幕,看向还有微弱光亮的高处小楼,心思复杂。
都半个时辰了,大王和霍将军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两人理应没有见过面,大王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欺软怕硬,而霍将军这刚硬的性子,大王就算是不怂,也不敢和霍将军久待,且霍将军也知道大王是个女人,按理应该避讳,可又怎会和一个女人谈论那么久?
“总管,先喝一杯茶吧,看样子,将军和大王还要谈论一段时间。”将军府的管家已让下人沏好了热茶,因不知道沈容的身份,更是不知道自家将军曾经被沈容那般侮辱过,所以只当是二人在商讨些要紧的事情。
青决带着谢意一笑,也没有拒绝管家的好意,虽心中放心不下,也不再表现出来。
但愿,大王能用她的人格魅力来说服霍景霆,可他总觉得特别的悬。
而在小楼之上,灯芯因未关闭的窗吹进的风忽暗忽灭,沈容低垂下头,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
因天气炎热,她身上就是三层衣服,所以脱得格外的缓慢,身上黑色的外衣落地,霍景霆依然无动于衷,第二件衣服落地,露出白色的单衣,薄薄的一层纱,个中包裹的束胸缠布隐约可见。
许是穿着与记忆中的一样,霍景霆眼神一暗,似有怒意从眼底中浮现。
最后一件薄薄的衣裳在颤抖的手中褪下,也落地,只剩下裹住在胸口上的一层又一层裹胸,沈容三年来养尊处优,肤色白皙嫩滑,肩膀圆润可爱,个子虽不是很高挑,可却胜在腿长,腰细,胸挺翘,丰满的地方被用力的束缚着,一条深深的沟壑暴露在空气中,也不知道事紧张还是因为冷风袭来,肌肤上面冒出了一小颗一小颗的小疙瘩。
怎么还不喊停?!
沈容没真的想要脱光,毕竟她和霍景霆只有一面之缘,再说,她就算事思想先进了几千年又怎么样?可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呀!
在一个男人面前脱光,这本来就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事情,问题是她还不想现在就开始挑战!
要不现在再示弱些?
在手颠颠巍巍的反到腰后解开束胸,使足了劲让泪腺挤出点眼泪。
在挤出眼泪的同时,一只满是茧子的大手用力的握住了她正要动作的手,力道之大,让沈容生痛。
“楼里出身的女人,向来都这么大胆,有伤风化吗?”霍景霆的嗓音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面的冷气一般。
闻言,刚刚挤出眼泪得沈容抬起了头来,几许夜里的冷风伴随着湿气吹了进来,轻柔的拂起沈容散落在耳畔的几绺头发。
霍景霆一愣,边疆女子少,且他遇上得女子多为一个比一个彪悍,还从未见过女子在他面前哭泣。
“害怕?”
沈容诚实的点了点头,她确实是害怕,却不至于害怕至落泪。
“害怕为何还要继续?”老魏王在信上说的胆小如鼠,他也看出来了。
眼中有泪,语气却反之淡淡的,从中透露些许的伤悲之意:“难道害怕就可以不用做?难道害怕就不用死?比起这个害怕,寡人更怕那一天不明不白的死了,数年之后,新朝替换旧朝,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寡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寡人是个女人。”
霍景霆听到沈容的话,眼神之中多了丝沉思。
她说的不无道理,有些人因为害怕,能做逃兵,不顾自己战友的生死,更有些人因为害怕,不折手段让别人做自己的挡箭牌。
敛去了眼眸中的沉思,眼底依旧冰冷如旧。
“我会在未央城多待两个月,两个月内,你若是有能耐说服我留在未央城中助你,我便会留下,但一切就看你自己。”
闻言,沈容抬起手,随意的抹去自己逼出来的眼泪,面露惊喜之意。
“此话当真?”眼眸熠熠生辉,含着满满的希冀。
“你最好也有一个心理准备。”霍景霆蹙眉,她这副表情,他怎觉得她是势在必得?
沈容连连点头,应道:“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一趟出行,还是有用的……看来在霍景霆面前逞强的人太多了,偶尔示弱还是有用的。
霍景霆的视线在沈容身上扫了一圈,面容不悦之色越重。
“把衣服穿上。”
沈容再次连连的点头,把地上的衣服全部抱了起来,捂在胸前,遮住了那软肉,这下羞涩之意也出来。
“寡人出去穿。”话落,抱着衣服,步履如飞的跑出小房外,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得急,还是因为从窗外飘进来的雨水淋湿了木板,让地板滑了,在跑出去的时候,沈容的脚步一滑,忽惊叫了一声。
即使隔得远,还有雨声,但青决却把这一声尖叫声听得清清楚楚,尖叫声之后,是轰隆隆的巨响,似有重物连连坠地,青决立即拂开了面前斟茶的婢女,疾步的朝外走去,走出了客厅,不顾大雨蓬勃,不走地面,而是从一旁的回廊护栏上一踩,跃上假山,再跳上了回廊的顶上,在顶上向小楼疾步而去。
从开着的窗口跳了进来,一身湿淋淋的衣服,目带寒光的扫了一圈地上东倒西歪的书架,以及撒落了满地的书卷,抬起了视线,看向霍景霆。
“将军,大王呢?”
霍景霆眼中似有火光,随之看向了紧闭的小房的门。
青决顺着霍景霆的目光望去,片刻之后,只见衣服略微零乱的沈容捂着额头从小房中走出来,颇为心虚的看向青决。
“青决……寡人方才脚滑了一下,就这样了。”推到了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又推倒了一个书架,也就闯祸了,
老魏王在书信之中也和霍景霆提及了还有谁知道沈容是女子的事情,青决也是其中一个,而且霍景霆的脾性青决也了解,所以霍景霆丝毫没有压制住自己的脾气,看了一眼满地的书卷,再看青决,眼中的火苗越盛。
“两千三百一十二卷竹简为各国名将所著兵书,还有地域杂记,都属价值连城,且按年份,按地域,按精劣分类重新整理。”霍景霆语气平淡,但个中意思却明明白白。
意思便是——这些竹简,你给我重新检查有无破损,重新排列。
青决垂眼:“下官会派人过来,替将军一一整理好。”
霍景霆“嗯”了一声,走至门口,拿起门边竹筒中的伞,开了小楼的门,进入雨幕之中。
直到霍景霆走过了横桥,青决看向沈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大王,可有伤着了?”
沈容“咝”了一声,道:“头磕着了,不过也值了。”对面露出不解之意的青决淡淡一笑:“霍景霆答应现在未央城待两个月,至于答案,他说两个月后再做决定。”
目光最终落在七横八竖的书架上,嘴角微弯,看到沈容露出这种表情,青决猜测道:“这是大王故意的?”
沈容没有摇头,也没有否认,两个月,总得有一个理由先接近,但若是今晚过后再做打算,便始终会让霍景霆怀疑,那还不如打铁趁热,趁着霍景霆有一丝心软的时候趁胜追击。
老魏王总是说沈容有时候不够聪明,但有时候总是想法惊人,还是有一些小聪明的。
深夜,雨渐停,未央城西城的少羽君府,本是公子沈安的住处,公子沈安原被封少羽君,但因谋逆,被削了爵位,但依然居住少羽君府。
原本高大宏伟,富丽豪华的宅子却在三年前落败。
有探子急急从府外走进,走到西厢,虽已是深夜,西厢依旧灯火不灭,探子敲了敲西厢,从房中传出沈安的声音。
“进。”
探子进到房中,对吕阳恭敬的喊了声“吕先生”,便后对沈安行礼,最后把信息交代:“大王在将军府待了大半个时辰,但因将军府戒备森严,靠近不得,故不知道大王和霍将军议论了些什么,只知道大王去时霍将军并未出来迎接,出来迎接的只是个小兵,走的时候,也是一个小兵相送,并未见霍将军。”
沈安闻言,看向自己的谋士,问:“吕先生你怎么看待沈容和霍景霆之间的关系。”
吕阳露出了些许思索的表情,道:“今日去城外迎霍将军,本就是试探最终霍将军会不会与大王一起回城,但并没有,再者今日如探子所说,如此看来,霍将军并不满意我们这位新君。”
沈安疑心道:“会不会是障眼之法?”
吕阳摇了摇头,轻笑反问:“霍将军又何须障眼之法?”
沈安想了想,确实以霍景霆的能耐,并不需要障眼法。
“霍将军如今还不满意新君,也就说明公子还是有机会的,若在大王之前先取得霍将军的协助,公子想要的便唾手可得。”
闻言,沈安眼中浮现出笑意。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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