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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春深》14.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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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的白石阶前站了两个少女,一人板着脸,一人蒙了面纱,皆穿一身湖蓝色的布衣。

过往的行人皆议论纷纷,却并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拦。

“啧,又来俩个!”

“昨天那位可是被拖出来扔到城外去了呢!”

“唉,上头的不管,咱们这些,又能做什么呢?”

“到底是个山水地儿,怎么就舍得!”

“嘘!快别讲了,要命不要?”

那些行人拉扯的话入了女子的耳,其中一个蒙面的女子略微抬了抬眼眸,这太守府的牌匾旁写了‘青天白日’四个大字,可是观其上空,却只见乌云缭绕,阴气沉沉。

“娘……乌鹭,你去。”另一个女子面无表情的说着。

但见那蒙面纱的少女踏上石阶,扣了扣太守府紧闭的红门。

隔了许久,才有人将门开了条缝隙,漏出一只眼睛往外瞟着,“哪里来的小丫头?报案的去衙门,耍赖的往边走!”

说着便要把门关上,那蒙面纱的女子眼疾手快,一柄折扇扔过去,正好的将那缝隙给隔开。

“小师傅请慢,”落在后头板着脸的女子才施施然上前来,眸子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

里头的人被打断了关门的动作,也有些气不过,干脆直接退后两步,隔着一道缝隙看向那两个人。好像是从来没见过的人,说话的口音也不5像个本地人。

“大人说了不见客,有什么事情只管去官府报就行。”那人有几分不耐。

蒙面纱的女子指了指门头的匾额,“这里是太守府吗?”

语气里浑然一股天真气息。

那人却觉得是在挑衅,当下炸了毛,“不是太守府是何地!?你们来滋事的,这几日闹得还不够吗?”

那两个女子也不生气,对视一眼以后,蒙面纱的姑娘从袖口里掏出半张破烂的文书来,竖着往前递过去,好让里头的人能大概看见,“喏,我家娘子会破这个东西,所以我们便来了。”

那人原先想骂,可是忽然间想到今早上被人撕去的文书,心里头一个咯噔,定了眼睛看过去,狭长的门缝里只能隐约瞧见文书底下鲜红的印章……

“已经一月有余了……唉……”屋中的光线很暗,导致底下的人看不清上头说话的老者。

只能从声音来判断他此刻的情绪。那应该是一种绝望而无奈地情绪,夹杂着努力过后却毫无改变的无力感,浓浓的泛滥在屋中,连同那点燃的使君子一起,被来者吸入鼻腔之中。

那面无表情的女子坐在正对着老者的一棵矮凳上,她边上立着个与她穿着相似的女子,只不过面上蒙了一层白色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坐着的女子似乎有些反应迟钝,屋中寂静了一会子,才听得她用极其慢的声音问了句,“我在公榜上见了文书所写,说是遵大祭司之命寻人解决,可是为何大祭司不从京中派位天师下来呢?”

是啊,京中有专门供职天师的司命祠,里头奉养的可都是世间有名的天师们,哪一个不是随便一出手,就能够破了这小鬼闹事呢?

然而老者却更长的叹了口气,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夜里夜鸮发出的嚎叫,不过要稍微低沉一些。

这叹息让两名女子皆转了眼眸看过去,屋中不知道为何,不曾点上灯,连两边的窗户,都用了三层不透的宣纸糊上,半点儿阳光也不能够见。

现在望过去,唯有老者一双锐烁的鹰瞳能让她们看清楚。

他似乎很痛苦,那双鹰瞳闭了又睁开,反复几次之后,里头竟闪烁起少量的水光来,“不是不派啊,小姑娘要知道,刈麦只为上头的麦子,但是麦秆,却是个陪衬。”

这个比喻十分不当,即便两个姑娘能够理解他的话中之意,却还是无法认同这个比喻法。

那立着的蒙面女子歪了脑袋,“大人这话着实有歧义,观刈麦一说,以麦穗麦秆自比,却与徐州和京都的意义不同。”

“小姑娘又如何得知不同的?”那老者摇了摇头,很快又接上了话,“罢了,罢了……且不说这些……你既然揭榜了,老夫也相信小姑娘有这份本事,替我徐州城挣一份安宁,多得也不问,只请说一说名,再说一说报酬。”

“我姓文……至于报酬,我是个散人,平日里也就在各地游荡,但时间长了,总觉得这般无所事事对不住先师教导,今日过往徐州,其实也是想往京城进去的。”那坐着的姑娘抬起眸子来,眼睛里一闪而过一丝精明。

老者微微点头,“文姑娘的意思,是想要老夫替姑娘写封折子,推你进入司命祠?”

老者非常能够理解这点,毕竟对于世间天师来说,能够进去司命祠,是最大的荣誉啊!

果不其然,那姑娘板着的脸上总算有了一起笑意,稍纵即逝,“大人慧眼,小女便是这个意思。”

老者摸着下巴上略长的山羊胡子,那双鹰眸往对面两个人看过去,坐着的姑娘从进来到现在都没变过动作,然而她身旁站着的女子却已经把屋子里的种种都观察了个遍。

老者早已经注意这点,只当那蒙面的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可是如今一打量起来,他却有些被那蒙面的丫头震慑。

那种感觉说来很奇怪,就像老者在大天师跟前所感受到的一样!尤其,当他的眼睛和那蒙面女子一双雾蒙蒙的眼眸对上的时候,老者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都要被那强大的精神力给碾压粉碎!

“你!”他放大了瞳孔,里头映出蒙面女子的模样。

“你……叫什么?”他的声音也开始带了颤抖,一点点的从嗓子里蹦出来。

一只手指着对面的蒙面女子,像是一种天生的惧怕之意。

但见那蒙面的姑娘眨了眨眼睛,又看看身边坐着的文小姐,像是有几分委屈,“奴婢名唤乌鹭,是自小跟着伺候我们娘子的。”

声音还带了十二岁姑娘未脱的稚气。

老者蓦然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无碍无碍,我让人先带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准备准备,再往城郊去吧。”

文姑娘总算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旁的乌鹭将她扶着,两个人行了礼,随着推门而入的仆人一起离开。

屋子里渗入几丝光,老者颓废地坐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方才那小丫头的模样“乌鹭……”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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