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连营、忘记闭月、忘记天妒……上手与这些格格阿哥们杀了几局,我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但这却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问题。这种过程就好比计算机语言一样机械,逻辑之间不容许丝毫差错,不然就会引起之后的连锁反应,进而影响最终的胜负。像我这样能够立即理清复杂结算的功夫,他们暂且学不来,那是在ol上摸爬滚打许多年才练就的。但有些习惯也要随着官方的更新而变化,就比如现在的周郎卸甲归平庸了,虽然叫我心痛却也只能按照约定俗成的来。
“请大家记得要仔细解读规则,牌与手牌这两个词,所涵盖的范围是不一样的。”
每局游戏结束,我照例要将这局的问题集中总结,而在座的人也都听得十分认真。
“大乔的流离,貂蝉的离间,关羽的武圣,都可以用装备区的牌,”我一边整理着牌库一边说道,“至于判定区的牌,并不属于任何角色,因此司马懿不可以通过反馈获得。”
“听你这样解析才知道我们之前错了很多呀,”丰绅殷德皱着眉头往椅背上一靠,“但总不能一直叫你往宫里跑,这本就是不合规矩的事,叫人发现了可不好。”
“用不着这么认真,”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本来你们之间就是聚会娱乐,大家高兴是第一位的,又不是比赛,一丝一毫都错不得。”
“自然是要认真的,”一旁的十公主发话了,“倘若不按照个规矩来,又要像之前那般争执,聚是聚了,却要弄得不欢而散。”
“公主说的是,”我点了点头,“回头我就去将常见的问题收录成册,然后叫丰绅殷德捎进宫来,如此便两头都不影响了。”
“真的吗?”十公主喜上眉梢,“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知道这是叫人高兴的,却不想她竟如此兴奋,看来她大有成为三国杀脑残粉的趋势。如此甚好,也算是在异时空找到了一位知音,况她是我欣赏的那类女子,不爱红妆爱武装。但我对打牌的氛围仍旧不满意,诸位都细声细气的,十分拘谨,哪有一点三国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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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哈哈我空城了!”
“我杀!有人出桃吗?没人,你死了……”
“喂喂,不是说空城以后决斗就无效了吗?”
“什么决斗无效啊!看看清楚,是不能被指定为目标,况且是你指定我的,懂否?”
我干脆从游戏圈子里退出来,当个专职的荷官,如此便可以让他们这帮新手多磨练,也避免了不公正的疑虑。就这样在一旁围观,一边整理着不用的武将牌,一边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快乐的神情,我也由衷地感到快乐,这才是真正有成就感的事。
突然,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所有的目光都望向同一个方向,我亦抬眼望去,那一袭明黄色升龙长袍晃得我眼睛生疼。即使再迟钝如我也意识到陷入了怎样的窘境,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在一瞬间模糊了轮廓,耳旁响起的万福震耳欲聋,而我却只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玛丽苏,玛丽苏,快起来!”
好一会,方有人伸手扯我的袖子,却见是丰绅殷德,他竟也如我一般钻到了桌子底下,忍俊不禁地看着我。
“你还笑得出来!”我冲他低声吼道。
“你总不能在桌子底下躲一辈子吧?”他又伸手拉我,“快出来,皇上还等着你回话呢,莫要胡闹了!”
于是,我就这样狼狈不堪地,被丰绅殷德像揪小鸡似的,一路拎到了乾隆皇帝的面前。犹记得按照古代的规矩,任何人都是不得直视皇帝容颜的,否则就要挖眼掌嘴打板子,于是我便死命低头看地板,大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叫我大感意外的是,乾隆皇帝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蓝底的锦袍,这大约是位公公了;而另一个,却是穿着黑底的官服,是位王公大臣?
能够随皇帝一起出入宫闱,本身却是在朝的臣子,看来是极受皇帝倚重的,同时还如此不避嫌,也许本就是哪位亲王贝子吧!
眼前的皇宫剧情似乎是一场重头戏,但我却突然失了兴致,因为按照穿越定律,清穿中主角的贵人都是xx阿哥,共同的特点是深情款款而脑残,就算原来是很有谋略很有野望的男人,到后来也会一律变得深情款款而脑残。想到这里就让人不禁一阵恶寒,恨不得赶紧跳窗逃跑,也许再磕一下我又穿回去了也说不定。我可不想跟那种琼瑶风格的男人打交道,万一他们突然可恶起来无情起来无理取闹起来,正常人都吃不消啊。
“抬起头来。”
这是一个浑厚有力的中年男声,想来应该是乾隆皇帝了,横竖是躲不过去的,我只得硬着头皮按他的话做。
本来是忐忑不安的心情,却因为眼前的这张面孔,而突然间沾上了喜剧的调子——这根本就跟焦晃是一张脸嘛!焦晃,难道你也穿越了!我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来客啊!
正当我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却突然接到一束冷冽的目光,叫我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我小心翼翼地望去,却见不远处,乾隆皇帝的身后,那之前被认为是亲王贝子的位置,赫然立着多日不见的和珅!
他紧抿着嘴唇,无表情的脸深深埋藏在阴影中,叫人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那双眸子散发着清冷幽暗的光,直将我的心跳逼停半拍。与之前的印象全然不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我的脑子虽然依旧混沌,却隐约感受到他的愤怒,看来我是闯了大祸了!
“皇阿玛!”正在此时,忽见十公主扑通一声跪到了我身边,俯首向乾隆皇帝请罪道,“玛丽苏是我找进宫里的,与其他人无关,请皇阿玛息怒!”
十公主果真如丰绅殷德所说,性格果敢豪爽,是个女人堆的伟丈夫,我对她的好感又添几分。仍旧是听丰绅殷德说的,十公主是乾隆皇帝最宠爱的孩子,爱之甚于其他诸位皇子,更曾经说出若她是男子必将皇位相传的话。有这样一位人物为我求情,大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眼下更应该琢磨如何向和珅赔不是,这倒不是我一个人的活,想必此刻丰绅殷德也正打着腹稿呢。
“朕的格格阿哥们聚在一起这么开心,朕怎么会无故发怒,坏了大家的兴致呢?”却见乾隆皇帝抬脚朝桌子那边走去,“只是很久没有听到宫里如此热闹了,一时好奇,就没有叫人通传,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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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完全是预料之外的剧情进展,原本不过是穿越客漱芳斋教学三国杀,孰料乾隆皇帝路过,竟然对这新奇的游戏大感兴趣,二话不说就坐下来讨教玩法,一来二去竟已成了众人中的佼佼者,真是个会玩的主。
牌局进行的间隙,乾隆皇帝询问我的背景资料,我一时心惊,有些为难地望向和珅。却见他不紧不慢地按照我之前的说法说了一遍,也丝毫不避讳我居住在他府上的事实,连带他如何救了我也一并说了,这话题便如此结了。
时间过得飞快,抬眼望向窗外已是一片夜色,室内的炭火却烧得暖烘烘的,叫人不禁生出一丝倦意。眼皮开合之间,忽觉有人轻轻拉扯我的衣袖,原来是十公主,她带我到了别间,叫我换下了那身太监服,又倒了一杯暖茶给我。
“奉茶这种事情该叫下人去做的,”我接过茶盅,“公主亲自倒茶,实在是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该不该喝了。”
“你可不像在意这些的人,”她笑了笑,“从一开始我就觉出你的不同来,虽态度恭敬,却没有刻意讨好任何人,我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公主。”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真的吗?”她面露欣喜,“本来我还在想见你是极难的,不想皇阿玛却对三国杀十分中意,方才我已经讨得准允,往后你可以随意入宫。”
原来乾隆皇帝与十公主频频交头接耳,是为了说这个,我还以为他们是在通牌呢。
“如此真是荣幸万分,”我亦满面笑容,“但是还请公主要规劝皇上,过度游戏伤身,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是时候休息了。”
“看我这记性,”她一拍脑门,“你说的对,我这就去跟皇阿玛说,该让你、丰绅殷德还有和大人回去了。”
目送她的身影离去,我只觉心乱如麻,无力地呆坐在椅子上,过了许久方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原来是丰绅殷德。
“发什么呆?”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快点起来,该回去了,阿玛还在等我们呢!”
一路随他出了宫门,果真有辆马车在那静静地候着,少年轻快地跃上马车,伸手将我带了上去。本来我觉得屋外很冷,不想马车内却更冷,试想我与丰绅殷德中间隔着一位假寐的和大人,就知道气氛有多诡异了。
“怎么这么久?”和珅突然开口。
“十公主有些话说,耽搁了一会,让阿玛久等了。”丰绅殷德答道。
这小孩真是滑头,是十公主拉着说话,却不说是拉着哪个,想必他老子是要误解的,之后也就不再多问了。
马车开始跑了,我的思绪也在颠簸中越发乱作一团,只觉眼前发生的事情虽不很大,却始终不受我的控制。无意间瞥到了和珅,他仍旧闭着眼睛,却叫我忙不迭地避开视线——我对他由衷地恐惧着,连我自己都不明白,难道他的权威会高过乾隆皇帝?
转念一想,如果他顶着一张王刚脸,也许我就不害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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