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葬

它已经注视他大概有一段时间了，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金色长发的男孩。他总是独自一人孤独地在黑暗中舞剑，对着空气中不存在的敌人发疯地劈砍着，似乎想要斩开这一片黑暗，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每一次劈砍都能点亮这里，光照亮这片区域，也映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碧蓝的眸子闪烁着坚毅的光。虽然只有一刹那，那把剑发出的光芒，让它终生难忘。

现在暂时只能称呼它为“它”，是因为它什么都不是。它只是一团意识，一团不存在的东西，唯一能证明它存在的证据只有它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它觉得他大概就是一切，它每天看着他就够了，虽然不知道那样有什么意义，但除此之外它也没什么能做的了。不，应该还是有的，那就是做梦，它总是梦到有人在梦里重复着什么，声音，像是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不过他听不懂。

男孩不是每时每刻都在那里的，只是大多数时间在那里舞剑。它很想知道其他时候他去哪了，但它没法跟着他移动。终于有一天它发现自己能做到了，于是它跟随他，不过没人发现罢了。男孩穿着精致，住的地方条件也优越，在灯光下它终于能细细打量他了。于是它就一直这么跟着男孩，也不知过了多久。它听其他人叫他“路西法”。它逐渐从男孩与他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学会了他们的一些基本语言，虽然它并不知道那叫做“语言”。它只是一团意识。但它也想与男孩交流。

也是终于有一天，它发现自己能做到了。

“嘿。”它说。准确的说不能说是“说”，它连发声器官都没有呢，简单的说是意念传送，用正常观点看它大概是用某种叫做脑电波的东西把想法传到男孩脑子里的。男孩正在练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什么人？出来!”

它一惊，以为自己打招呼的方式不对:“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是谁？”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逗我呢？”

“那你又是谁？”

“我凭什么告诉你？”

“路西法？”

“你明知故问，耍我是不是？”

“我只是听他们说的。”

“他们？”

“就是你每天都要去跟他们碰面的几个。”

“你跟踪我？”

“什么叫'跟踪'？”

“你……”

“对不起，我不太懂这些……我只是看到你每天都来这里练剑，就想跟着你去看看。”

“开什么玩笑，我来这里第一天就确认了这里不会有人了，你却说的好像你一直都在这里似的，还跟踪我回窝了，我怎么没发觉？那几个仆役也怎么没发觉？难道……难道你是老头子派来监视我的？”路西法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起来。

“老头子？那是什么东西？“

“你……”路西法无语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一问三不知，再这样我可要不客气了。”

“不客气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么多词能一个一个解释一下吗？”

“……”路西法捂脸，“起码，你得让我看到你吧。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有点难，不过我试试吧。时间可能比较久，因为我从出现在这里到能跟着你到能这么跟你说话也费了很长时间呢。这次不知道……”

“你……”

“能给个亮吗？这样子你也看不到我吧？”

“你最好给我快点，别耍什么花招。”路西法平尽全力把自己全部的神力集中在剑上:“圣光，圣光。”他呼唤道。

剑开始发光，照亮了方圆五里的土地，原来在这片区域的黑色生灵见此纷纷躲避，消失在黑暗中。曾经剑只能亮起一瞬，而如今，他有信心让剑彻夜发光。

“大概变成你那种样子应该还行吧。”它说，“跟你一模一样你会不会不高兴？”

“废话!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想变什么都可以吗？”

“不是。大体是定了的，细节我得参考参考点什么。”

“大体是什么？”

“一个脑袋四条腿。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

路西法听到这回答又好气又好笑，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因为说什么在这奇葩面前都是徒劳的。

“行吧，差不多我想好了。那我开始了。”终于，在长久的寂静后，路西法都快以为他消失了的时候，它这么说道。一团白色的雾开始在他的面前汇集，越变越浓稠，范围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他吞噬，在他都快举剑来自卫之前，那吞云吐雾的架势在某个红光一现后停止了，随后猛然喷发出了一些炽热的雾气，那高温几乎把他烫伤，好在他即使开启了圣光之盾，金色的护罩挡在身前才幸免于难。终于在一切雾气消散之后，他看到了那个陌生的身影，他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号人，一个全身如纸一样雪白的男孩，连头发都是白色的，眉目间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神似，不，准确的说，路西法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那大概也是它与他第一次相遇的日子，不过现在应该把“它”改成“他”了，路西法想，不然不会如此相似了，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你叫什么名字？”路西法问。

“名字……我想想……”他忽然想起梦里面那个声音，大概那是名字吧。

“葬。我叫葬。”

“起名这么随意嘛？”

“不，有人这么叫过我，就像你每天晚上睡觉后还会有人跟你说话。”

“那大概就是做梦咯。”

“做梦是这意思吗……”

“你到底了解多少东西啊？”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也是!”路西法生无可恋看着这个一脸单纯的小屁孩，“算了，好歹也多个伴儿，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