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地松开大小姐那香嫩的樱唇，苏光强忍疼痛对一旁吃惊地捂着了嘴巴的女鬼眨了眨眼：“不要告诉大小姐哦。”

接着他翻身站了起来，贴了一张愈合符咒到自己被烧伤的后背。感受着有所缓解的疼痛，他再次站到了男子面前。

“只要你放弃保护这女鬼，你可以带着地上的女子走。”男子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苏光摇了摇头，想要施舍他苏光，面前的男子还没有这本事。

“冥顽不顾！”男子的语气依旧冷漠，只是这次，似乎带着些许寒意。

他见苏光除了灵视外，战斗方式也十分特别，尤其是那可以点燃灵气的符咒和回复伤害的符咒。这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身份定然非比寻常，所以他才想饶他一命。但既然苏光拒绝，那他也只好杀了苏光。

男子目光冷彻，注视着面前衣衫褴褛的苏光。经过刚才的一番战斗，他已经可以确认苏光的战斗就是靠着那些独特的符咒。他从苏光那里复制出来的火团，可以点燃苏光的符咒，所以苏光在他面前几乎无计可施。

对苏光而言也的确如此，他是有办法用其他符咒去克制灵火符咒，但面前的男子依然可以复制他的其他符咒，如此下去，对苏光十分不利。

男子显然不想让苏光继续思考，空中的白洞中再次浮现出无数的火团，直射向苏光。射出火团后，空中的黑洞与白洞交融到一起，旋转起来，最后在空中旋转出了一个太极图出来。

“生太极！”

木剑轻触太极图，太极图从空中扩散开来，随即旋转着落到地面上，将苏光俩人和女鬼括在其中。

苏光注意到落下的太极图，那太极图的正中部分，正是他熟悉的阴阳鱼与八卦。但是这张图却布满着黑白二气，和他们阴阳师的灵气截然不同。

火球越来越近，苏光来不及继续思考，准备丢出符咒来克制灵火符咒。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是丢符咒这么简单的动作，他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移动双手。

“是迟缓，这阵的作用是迟缓。”苏光再次惊讶道。他也有可以让人迟缓的符咒，但要如此大范围的迟缓，需要数量庞大的符咒组成阵法才行。可男子仅仅是用黑白二气就做到了，完全不需要咒文的帮助。对于面前的神秘男子，苏光越发想弄清他的身份。

“能够吞噬的黑色灵气，能够复制的白色灵气，还有瞬发的迟缓阵法，厉害，厉害啊！”苏光看着面前飞来的火团，并没有放弃抵抗。

火团击落到苏光身上，在他身上再次发出了滋滋的烧烤声。苏光咬牙切齿地忍住疼痛，用尽力气将灵气注入到手上的符咒中。

“符咒：禁灵”

寒脉灵气在符咒中发出淡蓝色的光芒，随着苏光身边火团和黑白二气的瞬间消失，空气中灵气一扫而空，禁灵符咒也爆裂了开来。

趁着这一会功夫，苏光迅速拿出愈合符咒贴在自己的伤口上。感受着有所缓解的疼痛，苏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抱着地上的女孩离开，或者，死。”男子持剑指向苏光，语气森然。

苏光再次摇了摇头：“实在不好意思，我拿了这女孩父亲给的钱，就算是死也要护她周全。至于这女鬼是大小姐要保的人，你要杀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苏光也知道自己只是在拖延时间。他已经把最后一张禁灵符咒用掉了，现在太极图中的黑白二气又弥漫到他的周身，开始迟缓他的动作。等男子的下次进攻，他就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男子目露杀意，黑白二气流动于剑身周围，随后又是轻轻一剑。

剑气携着狂暴的黑白二气暴掠而出，再次化成黑白两条蛟龙。龙吟中有着无限的仇恨与愤怒，响彻天地，似乎要报刚刚苏光的秒杀之仇。

剑气毫无阻碍的切向苏光。苏光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来临的一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光感到有人将他推开了。

他惊讶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一幕。

大小姐挡在他的面前，面带微笑。

“砰！”

大小姐身上的守符咒化成碎片裂开，剑气直直地冲向大小姐的身体。

“不要！”苏光大声咆哮出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大小姐拉回，却被太极图牢牢地限制住。

刺啦一声，剑气划过大小姐的身体，刹那间，大小姐一口鲜血喷出，缓缓倒向苏光怀中。

“快跑，小骗子，快跑……”大小姐一边抬起手，想要抚摸苏光的脸，一边朝着苏光断断续续地说道。

苏光还未来的及抱住大小姐，大小姐那满是鲜血的手无力地划下，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轰。”

大小姐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醒目的鲜红在洁白的瓷砖上蔓延着。

瓷砖上那一条条鲜红的血流，就像一根根脉络，而这些脉络流淌的终点，似乎就是苏光的心脏。

“不要啊！”苏光是多么想抱住倒下的大小姐，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是徒然，手依旧停在原地，不能移动丝毫。

苏光注视着那洁白瓷砖上的血色脉络，他的心，在这慢慢的两千年岁月中，没有一刻，有过这般疼痛，没有一刻，有过这种撕裂的感觉，没有一刻，有过想要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守护一种东西的感觉。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无助地落下，落到鲜血上，和鲜血交融在一起，最终，不分彼此。

“你知道吗，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发誓，我要守护她，不让她哭泣，守护她的笑容。因为她的笑容，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美丽的东西。”

“可是，就在几小时后，我亲眼看见她在我面前死去。我不仅没能守护她，还让她为我流血，为我死去。”

“是你，让我失信于人，是你，让她哭泣，更是你，摧毁这世上最美的笑容！”

男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冷漠地说：“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分文不值。”

“哈哈，哈哈哈哈！”苏光大笑起来，“对于你的确分文不值，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拥有过这些东西！”

“但对我而言，就算那一句诺言永远没有说出来，就算那三个字她永远都不会再知道了，就算她永远这样静静地躺在这里。我也要守护她！”

“一辈子太短，只够守护一个人。把我所有的最好给她，用尽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她，就算拼尽性命也在所不惜，只为了她能够开心的微笑！”

“这是阴阳师的承诺！这是苏光的承诺！这是大秦第一阴阳师苏光大人的承诺！”

……

“而你，却让她再也笑不起来了。那么，就让我把你最宝贵的东西也取了吧！记住，取你性命者，是大秦第一阴阳师，苏光大人尊驾！”

“去死吧！”

苏光咬破自己的舌头，将满嘴的鲜血喷到空中。

“言灵：金乌”

苏光喷出的鲜血变成了璀璨的金色，在半空中迅速燃烧了起来。每一滴鲜血都被金色的火焰包裹，化成一颗颗金丹，随着一声昂扬的鸣叫，无数金丹破裂，从中飞出了一只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三足金鸟。

那些、金鸟浑身燃烧着的金焰，将周围的黑白二气点燃，涌动的白烟不停地从金乌周围冒出，片刻间，这片空间中的灵气就消失殆尽，丝毫不剩。

金焰滴落到地面之上，将地面上的太极图瞬间燃烧殆尽。熊熊烈焰从地面上蔓延开，愈演愈烈，最终将神秘男子也围在其中。

金乌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叫，飞舞着金翅，飞向前方持剑抵挡的男子。男子面色严峻，这金乌的强悍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他再次召唤出黑洞，将飞来的金乌吸了进去，试图故技重施。

“螳臂当车！”苏光冷笑道。

片刻间，黑洞中竟然也燃起了金色火焰，被吸进黑洞中的金乌破洞而出，快速飞向男子。

男子从怀中丢出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还未触碰到金乌，便被金乌身边环绕的火焰融化成一滩铜水，滴落下来。

金乌穿过男子挡在身前的木剑，将木剑燃烧成焦炭，随后势如破竹地冲进男子体内。

无数的金乌越来越多地涌入男子的体内，男子青筋暴露，牙关紧咬，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苏光艰难地往前走着，每走一步，他就忍不住地喷出鲜血来，每一滴鲜血就会燃烧成一只金乌。言灵：金乌，这是阴阳师的言灵禁术，需要用自己的精血作为引子，将精血点燃，幻化出金乌。金乌乃是上古神鸟，浑身的金焰触碰到任何东西，都会将其燃烧殆尽为止。

“金焰不仅燃烧你的经络，还燃烧你的血液，最后我还要一点一点地将你的骨头炼化，让你灰飞烟灭！”苏光凄惨地笑了起来。

“你精血消耗过多，你也活不了多久。”男子咬牙切齿，哼出了一句话。

苏光走到男子身边，冷冷道：“如此疼痛也能一声不吭，好，我就给你个痛快。”说罢苏光指着一只金乌，飞向男子的心脏所在。

“不要！放过我哥哥！”

一声急切的少女声音传出，随后一位身穿淡粉色蓬蓬裙的少女冲进了火海，将男子一把推开。

“求求你放过我哥哥吧，放过我哥哥吧。”少女抱着疼的晕了过去的男子，哭泣着向苏光祈求道。

苏光没有说话，转身向着大小姐的尸体走去。

“求求你了！放过我哥哥吧！我哥哥不是坏人！”少女一把抱住苏光的腿，哭泣道。

苏光头也没回，一脚将少女踹开，冷笑道：“呵呵，放了他，放了他谁来为大小姐的死负责。放了他，他做过的错事谁来承担。对与错不是你的一句话就能够改变的！”

“我来负责，我来承担！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放过我哥哥吧。”少女再次死死抱住苏光的腿，粉色的裙裾在炙热的温度下被烧的焦糊起来。

苏光突然转身弯下腰，把脸贴近少女，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圆圆脸蛋和有些微微烧焦的细碎刘海，对着那泪花点点、天真可爱的大眼睛，轻轻地笑着：“小妹妹，那我就告诉你——”

“就算你去死，我都不会放过你哥哥。”

“大坏蛋，大骗子！你杀了我哥哥，我要帮我哥哥报仇！”少女撅起有点婴儿肥的脸，一边哭泣着，一边拿出了一张符咒。

苏光伸手握住少女那软嫩的柔荑，将符咒夺出，随手丢到金焰中。

“对了，忘了告诉小妹妹你，这里的灵气都被烧了，你是怎么也杀不死我的。你看你哥哥那么痛苦，你倒不如求我，求我给你哥哥一个痛快！”

“大坏蛋！”少女突然伸起手，一巴掌拍到苏光脸上。

苏光脸色阴沉了下去，能打他脸的，一只都只有一个人。他扯住少女还想继续打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将一只金乌融到了少女手中。

“既然你这么想陪你哥哥，就一起去吧。”

这时，一旁晕倒的男子醒了过来，他看到少女捂着手在地上痛苦地悲鸣着，艰难地爬到少女身边，哭泣着对苏光求道：

“我求求你，放过我妹妹吧。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我死不足惜，求求你放过我妹妹吧。”

苏光挥了挥手，少女体内的金乌飞了出来。苏光摇了摇头，对少女说道：“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求求……求求你放……放过我哥哥。”少女扯着苏光的裤脚，断断续续地说道。

……

“够了，苏光，放了他们吧，我还没死呢！”

苏光激动地回头，他多么希望这个声音是真的，不是梦。

就算是梦，他也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