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源哭哭啼啼的带着辰露他们上了楼,边走边道:“阿易看你们还没回来,就带着我们先下楼吃饭,张斐不小心将茶水打翻了,阿易就带他上楼换衣服,然后,然后就不见了。”
辰露心头一凛,莫非持正长老将人偷偷弄去斩草除根了?可是又抓走张斐干嘛,而且能找到阿易的罗盘只有她有,等等,还有罗盘啊。
辰露和老梅安顿好一群孩子后,就奔出了客栈。
阿易做了一个梦,他好像又回到了被全世界遗忘的那天,这一次,辰露并没有出现,没有轻声细语的问他愿不愿意跟她走;没有温柔的将他抱起,温暖他被冻僵的身体;没有带他去桃源仙境云梦乡;没有在危险时,将他护在身后,这一次,什么也没有。
仿佛发生过的一切,只是他临死前的痴心妄想罢了。一朝梦醒,他仍旧在那个大雪纷飞的街角,那个天色灰沉的下午,被洁白无暇的雪花覆盖,先是手脚,再是躯干。谁又会在乎一个流浪儿的死活?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死去,才是他的归宿。
可是,阿辰,真的好冷……我……很害怕……
阿易在雪地里昏昏沉沉的冻晕,又被迷迷糊糊的冷醒,反复了几次,他才想起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掳了出来。是的,什么东西,虽然他没看清,但是能明显感觉出来,那不是人。
那东西,没有温度。
阿易从雪地上爬起,摇了摇倒在他身边的张斐。张斐微皱着眉,却没有要醒的样子。阿易只好将他扶起,靠坐在一棵树旁,紧紧搂着他,互相取暖。
那东西似乎不在附近,阿易放下心来,才开始打量四周。他们此时是在一片树林里,应该己经出了邺城,邺城外群山环绕,不知是哪一座山,被人快速找到的机率不大,可是他和张斐撑不了多久。
张斐的嘴唇已经冻的紫红,阿易的也好不到哪去。
阿易忽然想起了辰露给过他的一小支炮仗,此时正在他的衣兜里。辰露曾自豪的告诉他,那是她发明的穿云箭。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好像威力很大的样子,只有在紧急情况时才能用。
在阿易哆哆嗦嗦得,用冻的伸不直的手指找打火石时,张斐醒了。他惊恐的望了四周一圈,正打算询问发生了什么,当看到了阿易的动作后,表情变的有如便秘。
张斐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点炮仗庆祝么?”
阿易头也不抬,表情依旧坚定:“这不是炮仗,这是穿云箭。”
张斐目瞪口呆:“啥?穿云箭?啥玩意儿?这不就是炮仗么!不是我跟你姓啊。”
阿易依旧面不改色,专注于点炮仗事业不动摇。在他的坚持不懈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点着了。阿易自信的将它往空中一抛。
穿云箭雄赳赳气昂昂的飞到半空,像一只断翅的鸟雀,直直的栽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啪了一声。
阿易:“……”
张斐:“……哈哈哈哈,都说了是炮仗了吧。”
阿易执著道:“不,这就是穿云箭,阿辰不会骗我的。”
突然间,安静的林间响起了细碎的踏雪声。阿易连忙警惕的捂住了张斐的嘴,将他拖到了树后。张斐似是没听见什么,虽一头雾水,但也识时宜的没有开口。
阿易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监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地上新雪初霁,当空的满月肆意挥洒着它的光辉,在雪地上平铺的皓影流转出亮银般的光华。
一名女子正向着这里款款走来,天青色的衣袂在猎猎夜风中翻飞。
她笑着看向阿易,轻声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月色与雪色之间,她是第三种绝色。
阿易觉得那一刻,时间是静止的,停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把每一个细节都镌刻在了脑海里,他甚至记住了辰露在月光下飞扬的每一根发丝,泛着粼粼月华。
老梅像护崽的母鸡般,将阿易和张斐圈到了身后。
辰露抬起头,向树上道:“何必为难两个孩子呢?”
“我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树上突兀的响起了女声,带着愠怒。
阿易和张斐忽觉一阵恶寒,原来,那个东西,居然一直呆在他们头顶。不声不响将他们的所有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
透过影影绰绰的枝叶,可以依稀看见树上坐着一个人影。悠闲的垂下纤细的脚踝,裸露着莹白的脚指,宛若林间的精灵。
辰露过了会儿眼福,就纵身跃到了枝上。高处的风更烈,将她的衣袖鼓动的犹如翩跹的蝶。在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辰露吃惊的脚下一滑,幸好树枝浓密,没有出丑。
因为那东西,辰露见过。
或许该称呼那东西为她,嗯是的,是个女子,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子,虽然不是人,但是她有着凡间女子都向往的容貌,此颜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个女子眼角的朱砂泪痣昭示着,她就是贾富商在翠玉屏风后看到的那位。
或许,她就是美人图的本尊。
但是,消失的美人图,索命的男子,暴毙的贾富商到底是什么关系?辰露依然不解。随即她从乾坤袖中摸出了在阁楼里捡到的空白卷轴,缓缓道:“这东西对我而言,没什么用,自然会还你,但是你为何要害人性命!”
那女子瞬间秀颜扭曲,似乎是辰露的话激怒了她,张牙舞爪道:“管你……”声音戛然而止。见此,辰露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有老梅在,只怕这疯女人就要来打她了。
作为有轻微恐高症的人,辰露绝不会轻易飞那么高,而她这么做了,自然不是为了耍帅。分散了目标的注意力,让老梅在树下种藤蔓,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缠住对方。辰露对这个方案很满意。
那女子挣扎了良久也没挣脱老梅的束缚,似是恼了,瞪着辰露一言不发。为了追寻事情的真相,辰露再一次厚着脸皮耐心询问,比如是否有同伙。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卷轴,示意那女子不要冲动,自己手中还有筹码。
可谁知……
宁静的雪夜,葱郁的松林中,美满的圆月下,爆发出恨入骨髓的怒吼:“是他该死!”
只见那女子周身戾气暴涨,生生崩断了老梅的藤蔓,锋利的獠牙在月下闪着寒光朝着辰露扑来。
辰露正打算掏出符咒,可谁知脚下一滑,直直的朝那女子摔去,正是送上门去的软柿子。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