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漱瞑在凌云义与周有恒体内各打入一道精气,封住二人全身经脉,使其动弹不得。待携着二人出了洪荒门,不敢稍停,直往昆仑山脉中去。昆仑山势纵横万里,奇峰怪壑多不胜数,是以石漱瞑想着先遁入其中,以防追兵。在昆仑山中不辨方向奔行了半日,连石漱瞑自己一时也不知身在何方,一方面也不见有人追来,这才放下心来,遂将凌周二人放下,暂息片刻。
凌周二人心知自己落人魔人之手,都是心下戚戚,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在洪荒门损兵折将的石漱瞑一怒之下,吃了二人泄愤。哪知石漱瞑却并不似要为难他们的样子,竟然还笑眯眯地打量了二人片刻,这才将目光定在周有恒脸上,道:“这位小兄弟想必便是拓跋门的第七位弟子了。”周有恒功力低微,一向被人忽视,此刻见这个大魔头居然认得自己,心内惊骇之余竟然还有些暗自欢喜。
石漱瞑接着道:“听说也是最不成器的弟子,今日一晤,果然名不虚传。”周有恒本还以为自己在对方心中还有些微分量,哪知对方不过是存心奚落自己,心头愤怒之余,又不敢出言反驳,只得咬牙忍住。哪知石漱瞑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续道:“想起来,石某人十余年前也曾在羿日阁学艺,数年不成,一直被同门讥笑,师父冷落,和小兄弟倒算是同病相怜了。”周有恒本以为石漱瞑有心羞辱自己,哪知他话锋数转,竟是毫无此意,更隐隐觉得奇怪,忍不住脱口问道:“羿日阁也算是名门大派,阁下为何放着名门弟子不做,自甘堕落,和魔门混在一起?”
石漱瞑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把眼光移向了凌云义,道:“凌小兄弟可猜得到其中缘故?”凌云义也料不到石漱瞑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更料不到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略一思索,便道:“我曾听赵师兄讲过,魔门有一套速成的修行法门,借助凡人的精气和灵气,在短时间内可获得极大成效。方才听阁下说曾在羿日阁学艺不成,想是因为修炼缘故,便另辟蹊径吧。”石漱瞑抚掌笑道:“凌小兄弟果然聪明伶俐。两位小兄弟和石某人既然如此谈得来,不要再一口一句阁下这么生分,石某虚长几岁,如若不弃,叫我一声石兄如何?”
这石漱瞑刚刚才重创洪荒门,本应和凌周二人是死对头才对。哪知他竟然像是把凌周二人当成了萍水相逢的朋友一般,要平辈论交,浑然忘了凌周二人还被他封住了全身经脉,正像两摊烂泥般糊在地上。饶是凌云义惯于察言观色,机敏百出,一时之间也猜不透这石漱瞑到底意欲何为。周有恒却不耐道:“哪有把自己的兄弟弄得动弹不得的道理。”他这句话原本是讥讽石漱瞑,哪知石漱瞑竟似恍然大悟,拍了拍的自己的额头,道:“是愚兄糊涂了,这便给两位小兄弟解开。”他手指一动,凌周二人便觉体内精力渐复,竟能缓缓坐起身来。但这石漱瞑的一举一动委实不合常理,二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忌惮石漱瞑仙力高深,也不敢逃跑,只好乖乖坐在原地,见机行事。
石漱瞑接着道:“今日洪荒门众眼见周小兄弟和凌小兄弟被掳走,竟似毫不在意,也不派人来寻,实在是令石某痛惜,更让石某想起十余年前的遭遇,被人憎恶嫌弃。”他倒是说得自己仿佛置身事外,只是为凌周二人打抱不平。凌云义虽在勾栏长大,也没见过这种脸皮厚比城墙的人物,一时内心暗笑,周有恒也是少年心性,也觉有趣,二人霎时竟有些忘了自己身处险境。石漱瞑痛心疾首的声音接着传来:“这仙界的一切,说到底,就是成王败寇。谁的仙法高深,便是一方霸主,谁的能力低微,便只得任人欺凌宰割。”他说到此处,竟似悲天悯人过度,席地而卧,摆出一副就此安睡的姿态。
周有恒见石漱瞑似乎是魂不守舍,一时壮起胆来,向凌云义使个眼色,想要趁机逃跑。凌云义正在犹豫,周有恒的身子一弹而起,正欲往来路逃跑,哪知才跑两步,便砰一声摔倒在地,倒似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一般。周有恒撞得鼻青脸肿,知道对方用精气织成一面气墙,一时敢怒不敢言,只得回到原处坐定。石漱瞑坐起身来,叹道:“看来周小兄弟不懂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道理。你纵是回去了洪荒门,也免不了一辈子受人冷落欺辱的命运,既是如此,又何必执着?”他这句话虽有挑拨离间之嫌,但仍然戳中了周有恒的软肋,他确实是洪荒门徒中,仙力最低,最没用的一个。虽然一直想出人头地,但如何苦修都无甚成效,索性便自暴自弃,玩世不恭。他虽然努力摆出一副笑嘻嘻的面孔,但那不过是为了掩藏内心深处深深的挫败感和自卑感。周有恒冷冷道:“不然怎样,难道学你反出师门,加入魔门吗?”
石漱瞑道:“周小兄弟此言差矣,所谓成王败寇,正邪不过是个名号而已,谁的仙力强,那便是正,谁的仙力弱,那便是邪。假若仙界只有我们三人,我若说我是正,你们敢说我是邪吗?”石漱瞑这话强词夺理,却也有些歪理,听得周有恒眉头大皱,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倒是凌云义毕竟跟着义父读过几年圣贤书,接口道:“石兄此言差矣。所谓正邪,不在强弱,而在人心。锄强扶弱是正,欺凌弱小是邪,有些人虽然仙力地位,但路见不平,仍拔刀相助,虽九死其犹未悔,不失为正。有些人仙力高强,但尽做些伤天害理,干犯众怒之事,任他再厉害,也难堵悠悠之口,仍是为邪。”
石漱瞑点点头,道:“凌小兄弟这话有些道理,只是你们一口一个魔门,我刑天门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要被仙界污为魔门?”凌云义这才知道原来魔门并不是生来便叫魔门,他不愿口头服输:“魔门借用凡人的精气与灵气修炼,生灵涂炭,就凭这一点,说是魔门一点不为过。”石漱瞑摇头道:“外界以讹传讹,不足为信,我刑天门虽确实要借助凡人的精气与灵气修行,但一切凭其自愿,绝不伤人性命。”凌云义心中大奇,他早把魔门中人想成了要吸干凡人精血的妖怪,此时听石漱瞑一说,倒有些惊讶,道:“这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何证明?”石漱瞑道:“此事好办,你们明日随我一观便知。今日夜色已深,还是早些休息吧。”
三人和衣而卧,凌周二人心事重重,直到此刻他们仍然猜不透石漱瞑到底想做什么,但也不敢逃跑,只得静卧不语。石漱瞑倒似睡的甚沉,一夜无话,直至破晓。翌日一大早,石漱瞑便带着二人上路,石漱瞑辨明方向,向东而去,飞行不过一个时辰,便见到了不远处似有一片屋宇。三人离得近了,凌周二人才知原来此处是一片山中村落,稀稀落落的分布着数十间茅屋,看起来颇为冷清。石漱瞑随意带着二人走到一户人家,敲了敲门,大声问道:“有人吗?”不多时,一个农妇开了门,一脸疑惑地看着三人,石漱瞑连忙赔礼道:“在下三人路过贵地,想寻些吃食,不知大娘子可方便?”他一面说着,一面拿出一支成形的野参,续道:“这只参便送给大娘子权作谢礼了。”山居农家如何不知成形人参的珍贵,那农妇见石漱瞑彬彬有礼,又有厚礼相赠,不由转怒为喜,道:“有些粗茶淡饭,还望客人莫要嫌弃,这便请进吧。”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