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位中年男子围着迎门一角那口盖了青石板的大石缸用力拍了拍,大石缸马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还不等主人家回话,就小心翼翼地滑挪开石板的一角。
男人两眼放光,惊叫说:“哟!原来是有好东西呀!两只竹鼠!”
其他人跟着围了上去,啧啧啧地称赞个不停。然后,有人打趣说要给主人家买下来。
但没想到阿凯一听有人想带走它们,当即一个箭步跨到大石缸面前,唰啦一声滑盖好青石板,惊恐地扫视着面前的几位大男人,斩钉截铁地说:“不卖!不卖!我要养着下崽的!”
小队长贪婪的目光锁定在大石缸上,良久,才又意味深长地盯着阿凯奶奶的脸。
“那可是狗蛋费了多少劲才挖到的,正巧一公一母,养着下崽是不错!等以后养多了,想要再说。”阿凯奶奶激动地说。
咳~
小队长干咳两声,压着嗓子缓缓地说:“可是,这扶贫名额和找竹鼠招待领导都是村长定下的死命令呀!再说,你也不想因为区区两只山耗子,让村里丢脸吧!人家可都是县上、乡上各级有头有脸的大领导哪!或者,先借我们嘛,过两天我们专门派人去守着挖,一挖到就送还给过来?”
阿凯奶奶看了看孙子,迟疑着。
队长这话只怕是哄鬼鬼都不信,阿凯奶奶自然更是不信。这东西真要借出去了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且,她也不稀罕那个什么扶贫名额,不就是几件破旧衣服,油呀米呀哪会轮得到自己头上。
可是,她不想因为区区两只山耗子而惹毛了他们,自己年纪大了,没有多少活头,但是孙子狗蛋的日子却还很长!再说,这张家也没少帮过自己说话,别的甭提,就冲老张头那几句实在话,这竹鼠白送他也中。
队长从她扑闪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些什么,马上趁热打铁地说:“放心吧!我怎么说也是个队长!说的话还是作得数的!你若有情,我必有义!如果你怕我们独吃,可以让狗蛋跟我们一起去吃饭……真的是招待大领导急用哪!”
阿凯奶奶惊道:“狗蛋跟你们去吃饭?这妥当吗?”
队长急道:“这有什么妥不妥的,我说妥就妥!都这么大的人了,是时候见见世面了!再说了,竹鼠是他挖的,我们也可以在领导面前美言他几句,到时候某些人岂会还敢再小瞧咱狗蛋!一提起来,都会说哇那可是跟大领导吃过饭的呢!多长脸!是吧。”
“哈哈哈!”这话惹得众人齐刷刷地笑开了。
“狗蛋,你先去嘛,注意离狗远点儿,别又让狗咬了!”阿凯奶奶叮嘱道。
阿凯一心想着后山的大马蜂窝,丢下一句:“不许动我的山耗子噶!”就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阿凯奶奶最终还是让队长把大石缸里的两只竹鼠带走了。
完成了任务的队长分外高兴,一个劲地咧笑着让老人莫忘了等扶贫队来时让阿凯到村长家吃晚饭。老人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还好,马蜂窝没有被其他人发现,照例高悬在一棵大松树上,阿凯又惊喜交加。他带来了原计划中可能用得到的火柴、蛇皮口袋和镰刀。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割马蜂,但是这一次情况和往常大不一样,一是这次马蜂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安得高,而且那“皮球”更大更圆。他隐约记得有人管它叫做葫芦蜂,说是十只葫芦蜂就可以蛰死一头大水牛呢!可见它的毒性之强。
阿凯的心怦怦地崩跳个不停,他原计划是这样的:先用镰刀砍一根长竹竿,用绳索把镰刀绑在竹梢,同时,在树下安全的地方用枯枝燃起一堆小火,火不能旺,最好是掺和一些新鲜的树枝,弄出浓烟来。然后,用爬到树上,小心翼翼地把绑着镰刀的竹竿凑近“皮球”,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把“皮球”割下来,扔掉镰刀,飞快地用蛇皮口袋罩起头来,伏在树杆上一动不动,等摔进火堆里的马蜂瞎折腾一宿,再慢慢顺着树杆滑下来,用竹杆挑些干枯的松叶到火堆上,把火燃起来……最后,用长竹竿扒出“皮球”装进蛇皮口袋里逃离现场。
计划可以说是完美无暇的,但是真要严格按照计划执行起来可是相当有难度的!首先是天公不作美,刮起了旋涡风,火是不能生了,否则很容易引起山火!上一次的草垛着火情景还历历在目,教训根深蒂固。那不用说,马蜂窝割下来之后,没有浓烟来驱散疯狂的群蜂,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触碰蜂窝的。其次,那蛇皮口袋太旧,脆裂了好几个破洞,根本起不到防护的作用,罩在头上,隔离不了马蜂。另外,蜂窝在得太高,虽然也有足够长的竹竿,可是绑了镰刀的长竹竿,阿凯在树上,一只手根本就是连举都举不起来,更别说什么用它来割蜂窝了。
“哎!”
阿凯一屁鼓跌坐在地上,仰头望着高高悬挂在树杆上的巨大蜂窝一声叹息,干枯的松叶刺刺的,扎得屁鼓隐隐作痛,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忽然,他眼前一亮,一个新的计划飞快地在他脑海中形成了。
蜂窝粘挂在一根副枝上,阿凯决定先爬到树上,直接用镰刀把整段树枝砍断到仅留有松皮连接,树枝必然对折下来,离地面近了,再重新用更短的竹竿绑镰刀去割它,至于火么,把周围的地面打扫干净,少用干叶枯枝多用新鲜的活枝,甚至可以在上面洒上适当的土块……
经过反复推敲,阿凯觉得可行,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先把粘挂蜂窝的树枝砍了对折下来后,再生火堆不迟。于是,说干便干,他解下竹梢上的镰刀,猴子似的刷刷几下便爬到了树上。
砰~砰~砰~
阿凯骑在树上,小心翼翼地用镰刀砍起比他手臂还要粗壮许多的树杆来。
“哟,什么情况!谁在砍树?”
阿凯没砍几下,响声就吸引了前来山上布网粘鸟的两个村民的注意,他们马上就奔到阿凯所在的大松树底下。
“哟,李狗蛋!胆子倒是不小嘛!想把那蜂窝砍下来?”其中一人问。
阿凯嘟呶着嘴冷冷地回应说:“管我!”
“么么三,你不想想这是什么蜂,这可是最毒的葫芦蜂呀!三个就蛰得死你这瘦猴子了!你可是李疯子的小独苗,快点下来!再不下来,我就打蜂子出来了哈!”那人气恼地恐吓阿凯说,说时还真的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副弹弓来。
阿凯知道,只要他瞄准蜂窝一弹弓,准能惊出许多马蜂来,那他就真的在劫难逃了。于是,气愤地把镰刀从树上扔将下来,这才一边在心底怒骂着他们一边灰顺着树干灰溜溜地滑了下来。
“哟,老子从这儿过多少次都没有发现这树上有这么个好宝贝!”那人拾起地上的镰刀,又捡起一旁的竹竿和绷带,三下五除二就把镰刀绑在竹梢上,然后对同伴和阿凯命令道:“快弄一堆火烟起来,烟越大越好,把蜂子熏跑!我上去把它割下来!大家泥菩萨过河,各自保重了哈!”
语末,丝毫不理会一脸懵逼的阿凯,刷刷几下就蹿到树上去,跟着小心翼翼地举起绑有镰刀的竹竿,不一会儿,那镰刀便举到了蜂窝与树枝的粘接部。
同伴和阿凯早弄好一堆火,顿时滚滚浓烟四起,把整棵松树都笼罩在浓烟之中,马蜂受了惊,开始四处乱飞乱撞起来。
“注意了哈,我要整了!”树上的人提醒说。
“干!”地面的同伴回应说,然后,一把抓过阿凯蹿出老远。
“趴在地上,用衣裳盖起脑袋来,不叫你不许伸头,不然被马蜂蛰死了不负责!知道了吗?”那人不忘给阿凯撂狠话。
“哦。”
“真的整了!”树上人再一次提醒。
“”啰b嗦,干快点!”同伴有些不耐烦了。
砰~
“整掉下来了!趴着莫要动!”
嗡~嗡~嗡~
大量的马蜂从蜂窝飞蹿出来,不少马上就在烟火里壮烈了,但也有许多很快就飞离了烟火,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飞乱撞。捅过马蜂窝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是马蜂们最疯狂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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