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娘多了一分长舌妇的神态,“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整个荣乐府上下,谁人不知,离总管喜欢夕余琴师。”
秦叔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可不觉得,我觉得,离姬不过是贪图夕余那小白脸长得漂亮,一时玩弄他而已,那母夜叉不可能动真感情。”
玉儿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瞪着秦叔,“先生不是小白脸。”
她年纪小,但她能听懂小白脸是骂人的话。
流落街头后,她经常被迫偷东西吃,所有下流的脏话都听过。
玉儿很认真的说:“你们若是再说先生是小白脸这种话,我就打你们。”
秦叔和叶娘都笑了。
但玉儿的眼神渐渐的让他们都笑不出来。
秦叔尴尬的咳嗽一下,低头继续吃饭,期间不再谈论和夕余有关的任何事情。
他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今晚上居然给一个七岁的小丫头震慑住。
她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简直会让人做恶梦,黑的犹如一汪让人沉下去就浮不起来的沼泽。
光脚,挽起衣袖和裙摆,撅起屁股,把抹布放在地上往前推动,玉儿仔细且勤快的擦拭木地板。
叶娘把她和那个六岁的小姑娘一起安排在这间课室里头做清洁。
那女娃又聋又哑,大家都叫她五两,叶娘说,去年,她爹亲自将她牵到离姬面前,用五两银子把她卖了。
从此她就没了名字,只有五两这个绰号。
玉儿拧干抹布,抬头打量课室,靠墙摆放几张矮桌,墙上挂满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乐器。
玉儿站起来,忘我的观察这些乐器,借着烛光,记住它们身上每一个细微的特征。
这些东西摆弄起来时,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是不是每一样东西发出来的声音都不尽相同?
它们分别叫做什么名字?
到底用哪一样器物,才能把夕余弹给她听过的那首曲子原样复制出来?
还是说,只有夕余手上的那个乐器方可实现?
她还想再听夕余演奏一遍。
她区区一个贱民,一个只能在后院擦地板洗衣服的杂役,这辈子还有机会听到他表演吗?
玉儿更担心的是,以后再无法见他。
同在荣乐府,看似咫尺之遥,可夕余实际上远在天边,不是说见就能见。
课室里没有点灯,走廊上赤红的灯笼和院子上空明亮的月色,透过雕花门窗映衬进来,往地板上留下斑驳疏影,银红相间。
在这阴森美丽的气氛中,两个扎着可爱发髻的女孩卖力的擦拭木地板,认真的就像在照顾一个病人,每一个木缝都仔细对待。
突然间,门外快步走过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玉儿起初没有留心注意,忽听得杯盏清脆破碎的声响,激烈的让人心脏一缩。
扭头看向五两,聋哑的她埋首在工作中,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玉儿好奇的往门外探出脑袋,瞳孔一缩,慌忙丢下手上抹布,起身跑了出去。
碧桃儿跌倒在院子中,膝盖前一堆破烂茶杯。
玉儿穿上木屐,快步过去扶她。
一走近,就看到碧桃儿左手间汩汩流出鲜血,手掌中央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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