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垂落,数十匹战马只撒开四蹄狂奔,箭枝多贴着马身飞过,带起一片血雨腥风,如此更叫它们难止其步,还未跑至耿武阵中,便是连“人”带马重摔在地。
赵浮哈哈一笑,兴奋道:“果真如大人所说,这些人有来无回!”
耿武见状却是眉头一皱,狐疑道:“这般容易,恐其中有诈,我等谨慎些行事,先派出斥候去战马旁看个分明,若真是一干贼子尸首再另行进军也不迟。”
赵浮叹道:“大人行事谨慎,在下佩服。”
两人派出随行斥候,少时,斥候回返道:“禀大人,那马旁只有数十摊稻草,并不见半具尸首,也无半个人影。”
耿武怒道:“此必是贼子奸计,目的只为减缓我等行军,传我号令,火速沿官道前去追赶,我倒要看看这贼子还有何手段。”
此刻岳封等人早如一阵清风,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只是临行前,以火炭在地上勾勒出四字:胆小如鼠。
便是再冷静之人,得人如此嘲笑也要七窍生烟,此刻耿武已是火冒三丈,见四周将士面上似有笑意,怒声道:“追,此番无论如何也不停止进军,务必将那些个贼子挫骨扬灰。”
“大哥!”
“贤弟!”
岳封连退十五里,眼下已与陈到会合在一处。见岳封等人浑身浴血,陈到忙起身相迎。
“无妨,敌军不时便至,大哥,你带着虎贲一同埋伏在两侧,少时听我号令。”岳封道。
“那你怎么办?”陈到迟疑道。
岳封微微一笑,道:“我自然要立于官道之上,先前我已耍了那耿武几番,此番正是他恼羞成怒之时,手下将士必定个个奋勇争先,要斩我首级呢。”
两人所处之地道旁略显高耸,正是埋伏的好去处,只是耿武同样也神明此理,至于其来与不来,便全看其胸间怒气是否已盖过理智。
“将军!”不待岳封出马,那乌甲将忽唤住了岳封。
“怎么?”岳封讶然,自打乌甲将跟随他以来,这一日皆是他出言问询,乌甲将作答,除了那乌甲将认为将遭灭顶之灾,否则很少主动搭话。
乌甲将抬起头,盯着星空半晌,蓦然道:“耿武之母曾是十里八乡最见名的头牌,若是你想诱他上钩,只管在阵前道出此言,他必定怒不可遏。”
岳封了然,笑道:“多谢。既然你如此坦诚,我也不必隐瞒于你,吾乃……”
乌甲将陡然摆手道:“不必说,我亦未曾想好日后如何自处,倘若你说了,我还能再走脱?”
岳封竖起拇指,笑道:“好,好,既是你不想得知,我也不说,你仍旧是来去自由。”
这一路上,岳封已是给了乌甲将太多震撼,而乌甲将亦是神秘,显是对任何事情皆有自己的见解,料想也非寻常人物,只是不知为何会在路旁被岳封等人生擒。
岳封先行拜别陈到等人,而后孤身一人,策马于官道上疾行。
秋风萧瑟,透着些许凉意,这一人一骑只身前行,更替秋景添几分悲凉。
片刻后,岳封轻勒缰绳,将枪尖在地上悄然划过,那枪尖开始不住跳动,用枪这许多年,他可以保证自己的手稳如泰山,而既然他的手未轻动,那便昭示着地面正在震动。
“当真是一身是胆呢。”岳封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只是这一声赞叹却非赞美自身,而是向另一人。
他自问胆子够大,只是面对着千军万马,一颗心仍是剧烈跳动,面对着那滚滚杀气,很难保持平静,至少眼下的他尚是如此。
哪怕此时身后有一人,也要孤身一人好过太多。
岳封硬着头皮,轻拍着战马,扬声道:“还请耿、赵二位将军答话。”
耿武、赵浮二人此刻正被众军簇拥在其中,听闻岳封之言,众军也当真是散开,将耿武、赵浮二人露出。
岳封笑道:“耿武将军果真资质风流,不知令堂可还安好?”
耿武双目已全然被厉色充斥,岳封说法虽隐晦,却依旧是在揭他耿武的伤疤,此事虽人尽皆知,然在这冀县却是谁也不敢提,仿佛已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杀,杀!”两军距离甚远,耿武看不清岳封面容,即便能够看清,也只可望到那遮面的黑襟,只是即便不看,耿武也可想象中岳封那玩味的神情。
事已至此,耿武早已忘记了谋略、计策等物,只是想叫岳封一命呜呼,化作这冀县、枣强间的一抔黄土。
岳封也颇感无奈,他本意亦是不愿如此,如此揭人短处,实在非君子所为,奈何为引诱耿武上钩,也只得出此下策。且那耿武似乎也未曾想到岳封会对其知根知底,更给了岳封阵前答话的机会。
“风紧扯呼!”岳封面色一变,将马身一转,夕影枪一负,而后掣下长弓,也不转身,胡乱射了几箭,而后便只顾狼狈逃窜。
流矢如蝗虫般自他身侧飞过,无奈之下,他也只得伏身马背,尽力纵马狂奔。
只是他先前为引诱耿武太过深入,即便此刻奋力狂奔,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拉开一百三四十步距离,几番冰凉入体,岳封已觉有几根箭矢没入到他的背后。
万幸的是他在箭枝到来时心有所感,扭身避过了各处要害,伤口亦是不深,只是些皮外伤。
岳封堪堪拉开些距离,眼见着距离陈到处已不远,再回头望去,耿武等人早已失了阵型,此刻只想杀岳封而后快。
“放箭!”岳封一马当先越过埋伏之地,而后骤然停马,扬枪向空中暴喝一声。
他道出之言虽是“放箭”,然埋伏却不只弓箭一种,除此之外,陈到还差人在道旁备下了巨石,恰好这一段官道道旁地势高耸,道路也忽变狭窄,正是埋伏之地。。
耿武军早早在此段道路旁挤作一团,而耿武等人依旧坐镇后方,此刻对前方情况不甚了解,只是听闻一阵惨叫声过后,便是阵阵厮杀声。
耿武倒吸一口凉气,道:“莫非这贼子当真有埋伏?”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