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园门前的婢女见了萧容悦来,都忍不住悄悄打量起来,早上在秋实园里的事已经闹得府里人人都知道了,都说这新嫁入门的娘子是商户人家出身,能进杜家门已经是高攀,怎么还敢如此张狂?
可是大夫人回来明明脸色十分难看,气得直说胸口疼,让白芷帮着揉了小半时辰才缓过来些,却半分没有发落到这位娘子身上。
婢女们虽然不敢明着打探,却也少不得心里揣度着,更是对萧容悦多了些好奇。
裴氏正坐在房里吃着茶汤,听到婢女说萧容悦来了,顿时沉了脸:“她还知道要来我这里?我还以为杜家这是娶了个菩萨娘娘回来了,还得供着哄着。”
身边的林妈妈看她脸色难看,知道是想着早上的事,忍不住要发落出来,轻声道:“一会子二房、三房的都要过来用饭,夫人不若先让她进来说话,有什么事来日方才不是?”
裴氏皱了皱眉,想着何氏那一脸精明时时觊觎着长房的心思,冷哼了一声:“罢了,让她进来。”
话音未落,外边已经传来二夫人何氏那拔高了的声音:“这不是三郎媳妇吗?这样热辣辣的日头,怎么就站在外边?”
裴氏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林妈妈连忙打起帘子满脸笑容地出去:“二夫人,娘子刚过来请安,夫人让请了进去说话呢。”
何氏打着伞,似笑非笑看着林妈妈:“倒是我赶得巧了,正巧在外边撞见了三郎媳妇。”
她一把拉过萧容悦的手,笑着道:“走,外边日头大,咱们进去说话。”
很是亲昵体贴。
萧容悦目光微闪,含笑道谢:“谢二婶母。”
何氏却是一眼瞥见了低着头瑟缩地跟在萧容悦身后的玉竹,顿时吃了一惊:“这不是玉竹吗?怎么在这里?”
她虽然不当家,却在府里也是消息灵通的,早就使了人打探清楚了昨夜杜霍的事了,知道是玉竹在跟前服侍的,只当人已经被裴氏打发出去了。
可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还是跟着萧容悦。
萧容悦咬了咬唇,轻轻叹了口气,低低道:“终究是郎君看中的人,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何氏瞪大了眼,看了萧容悦几眼,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亲切:“你是个大度的,这也是件好事,就当多个人伺候。”
她一边拉着萧容悦往房里去,一边低声道:“不过是个婢,就当是多个玩意儿,多收几个房里人,也是替自己打算。”
萧容悦点头,心里却是冷笑,这位二夫人果然是时时处处不忘给长房挖坑,连这么个刚嫁进来的新妇都要算计一番。
裴氏看着何氏与萧容悦亲密的模样,拉着脸道:“二弟妹来得倒早,二弟不是还未回府么?”
何氏笑了笑:“他今日去铺子上查账,晚些就会回来。”
裴氏露出一丝冷笑,虽说这杜家的田庄铺子是交给二房郎主杜易打点,但谁不知道杜易的性子,天生好吃懒做,闲来只爱听戏作赌,铺子上的事都是交给管事们打点,钱银都还是裴氏帮他看着的。
说什么去查账,怕不是又去哪一处吃花酒听曲去了吧。
她懒得理会何氏装腔作势的模样,正要吩咐林妈妈去请了三房和几位郎君娘子们过来,却是一抬眼看见了玉竹,顿时手一抖,险些把茶碗掼到地上:“这个贱婢怎么在这里?!”
明明萧容悦把人要去了,不是该打杀发卖了?怎么会带到这里来?
只是不等她再多问,婢女已经打了帘子进来:“夫人,三夫人和几位娘子过来了。”
李氏带着三位年轻的娘子进来了,与裴氏见了礼后,她便在榻席上坐下,微微笑着也没有别的话,她素来沉默寡言,三房又是庶出,裴氏也不大理会她。
萧容悦的目光落在了那三位娘子的身上,其中两位年岁较小的是二房与三房的庶女,身量还小,性子也是怯懦温顺,给裴氏和何氏见了礼就乖巧地在末席坐下了。
而另一位却已是及笄的年纪,一身素净的衣着打扮,灵云髻上只坠了三两朵细碎的米粒珠花,一双眼秋波盈盈,眉间轻蹙似有淡淡的哀愁,身姿摇曳如弱柳扶风,上前来娉娉婷婷给裴氏和李氏见礼:“姑母,二夫人。”
转过头来,才又向萧容悦行礼,只是望着她时,那双眼眸里像是蒙上了些薄纱,微微低下头:“三表嫂。”
裴氏见了她,忙招手让她过去:“来我这里坐,今日日头大,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仔细受了暑气。”
很是关切的口气。
萧容悦望着那女子,嘴角微微弯起来,果然在这里见到了这位裴二娘子。
那个让萧氏羡慕多年,让杜霍放在心上多年的裴二娘子。
当年萧氏嫁进杜家不过一年多光景,杜霍就求了大夫人裴氏,以萧氏无所出的理由,另聘了裴氏的侄女裴二娘子为贵妾进门,他与这位小裴氏便开始神仙眷侣恩恩爱爱的生活,可怜萧氏本就不得杜霍喜欢,自那之后更是连自己夫婿的面都难以见到。
即便之后杜霍另娶正妻,这位小裴氏也依旧是深得他看重,始终是牢牢抓着他的心。
萧容悦细细回想着萧氏的记忆,再打量一番眼前的这位裴二娘子,说起来裴二娘子这幅模样真算不上什么绝色之姿,偏偏杜霍就喜欢这样柔柔弱弱的美人,纵然萧氏再深情大度,也是徒劳无用。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肆意,裴二娘子不由地红了脸,也红了眼,眼中刹时有了泪光,声音也有些发颤:“三表嫂,可是我做错什么了?”
她咬着唇,神色惊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望着萧容悦。
萧容悦愣了下,还未开口,便听外边有人冷冷道:“你又想做什么!阿沅也是你能欺负的?!”
是杜霍。
看来是赶上英雄救美了,萧容悦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准备看这接下来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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