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李尚,你要是这点小活儿都干不好,就不要吃饭了!!!饭食喂狗都比给你吃了强,你个造粪的废物。”
“是也,是也,娘子息怒,小二,你快些先走,别惹你嫂嫂生气了。”
边林镇,不知从何时起,每日早晨,都会有那肥妇人响彻半个镇子的咆哮声,以及那男人唯诺的求饶声。
李尚站起身来,他目光麻木,面无表情,俊俏脸上以及穿着大三号破烂衣物的身上满是污泥与泔水,甩了甩袍子袖口的肮脏,他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他的屋子,一个泥土夯实盖着些树枝树叶的矮趴屋。
风来会趴,雨来也会趴。
“他都已经能嫁出去了,你还养着他作甚?家里哪有那么多闲粮。”
“娘子,他可是我弟弟啊,我已经入赘了,我李家不能断了后。”
“屁,狗屁!要不是来进我家,我养着你们,你们兄弟俩早就饿死了,还想留香火,你拿什么给他娶妻?答应刘老爷的事儿定下了,他要是再敢跑,我连你的腿带他的,全给打断了!”
胖妇人孙窈窕一巴掌夯在孙氏李书他丈夫身上,那一双大手,差点儿给人骨头架子砸散了。
“是也是也。”
李书与李尚一般,都瘦弱似光杆的柴火一般,面对二百多斤的孙窈窕,害怕的不行。
趴屋里,垫着一层枯黄的干草,李尚扶着腰躺在上面,听着外面的动静,暗暗神伤。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曾几时起,李家在林城也是显赫门楣,奈何,老皇帝死去,楚国盛世不再,国有内乱,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兵荒几至,林城被不同方的乱军杀入了不知多少次,人口已不如当初十之三四。
三百口的李家,只剩下了他和哥哥二人相依为命,逃命至此。
他和哥哥都是书生,身无长力。
为了生活下去,唯有从大户人家为奴。
这是李尚的记忆。
而李尚,不单单是李尚。
“在地球时候混的再惨,吃土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姓都保不住了,还要被嫁出去。”
“好怀念曾经单机扑街的生活。”
李尚曾读上万本书,可日观五十万字小说,火的书,几乎都看过。
同时,他也是一名扑街的网络小说作者,常年单机扑街在各大网站,通常,他所撰写的小说,都乃自写自看。
三天前,就是三天前,相亲失败的那个晚上,他的第九十九本书,第一次收到了签约站短。
结果,他太过兴奋,猝死了。
接着,头撞在了存了500多t小说的电脑屏幕上,一头血,死状相当残忍。
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这小小的趴屋里了,这身体的主人,体质太过孱弱了,连饿带冻的,死在了这里,恰好被他接盘。
“太难了,我也活不下去啊,铁子。”
李尚对着空气唏嘘。
初秋早晨的寒露,夜晚的寒气,对只有一件破旧袍子的他来说,是致命的。
战乱中,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死去。
原本长兄入赘孙府,使得他日子好上了很多,但谁成想,敌军又打过来了。
孙家人被杀散,他们按个逃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边林镇。
此地,再往南几十里,便是嬴国的地界了。
哄好了孙窈窕,李书来了趴屋里。
“刘府,是大家,你也莫怨你嫂嫂,都是兄长没用,她就是个铁树性子直来直去的,仗还不知道打多久,你过去,好歹能混个温饱,哪怕这喜冲不成,守陵也总比冻死饿死强。”
“好。”
森冷的天气,令李尚浑身发僵,他妥协了。
由不得他不妥协,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两个字:活着。
偏偏,他在地球时候,就已经有很厚脸皮了。
入赘,他并不觉得那么难,尽管,对方是个随时可能咽气的‘孙窈窕’。
“委屈你了。”
李书嘴角抖动,对躬身行并掌礼,李尚连忙爬起来拖住兄长的手。
若不是有李书在,李尚活不到现在,自然更没有现在的他了。
“呀啊!!!”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不好,是窈窕!”
李书闻声一愣,连忙跑出了趴屋。
“快去看看。”
李尚拖着半条伤了的腿,一瘸一拐的连忙跟了出去。
“生的好膨胀的大美人儿呀,别怕别怕,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
“这么丰满,极好极好,手感一定不错。”
“我先来,这一次我先来,能有这个身材,肯定是大家千金闺秀。”
院门口,是三个赢国的步兵,两个刀兵一个长矛兵,两瘦一矮,此刻,他们是已经急吼吼的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将哭的梨花带雨的孙窈窕给围在中间,矮子长矛兵拽着孙窈窕的袖子开始了拉扯。
早先还气势汹汹的孙窈窕,现在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一般,脸上都是恐惧。
“李书,救我。”
这场景,是个成年人就会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了。
李书看到这一幕,眼睛当即就红了,他大吼一声颤抖道:“住手!”
“嗯?”
三个穿着土黄色布甲的步兵一同投过来目光,当即,李书往后退了一步,被他们凶狠的目光所慑住。
“大老爷们,你们行行好,就放过她吧,我求你们了。”
“咚咚咚……”
李尚瞪大眼睛。
李书竟是面带恳求之色噗通一声跪下了,对着那三人,用力磕起头来。
孙窈窕见状,哭的更凶了。
这大祸,来的太过突然。
“哈哈哈,原来是个怂包,你们继续。”
斜眼的瘦子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他怪笑着捡起了他的长刀,直直的向着李书和李尚走来了。
“跑,李书,别管我,快跑!李尚,你也别傻愣着了,快带你兄长跑啊,赢狗子要杀人了!”
孙窈窕虽胖,却完全不是两个成年兵的对手,她被两个人如若无人般的给控制住了,见那斜眼瘦子拿刀,顿时她睚呲欲裂,破音的大喊出声,身上更是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碍眼的聒噪。”
如玩戏一般,斜眼瘦子拿着刀,轻描淡写的砍向了李书的脑袋。
李书闻言间抬头,只见那日光下,银白色刀锋十分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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