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听罢，偷偷瞧了关青山身后的朱大伟一眼，尽管超市里只有他们三人，但李萍还是把声音压得更加低沉道：“警察同志啊，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收养小强的吗？”

“嗯？不是你们找邓家要的吗？”关青山诧异地问道。

“哎哟喂，这就错了！”李萍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是我们求着邓家的，而是邓家从我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知道我们两个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托那个亲戚给我们俩托了个口信，说愿意送个孩子给我们。其实吧，我当时就怀疑了，那里有这样的好事？那孩子肯定是有什么缺陷，比如脑瘫什么的。所以我不太放心，那天是我跟着大伟一起去的邓家。结果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我就贼喜欢，长得又漂亮又健康的，真不明白邓家怎么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孩子送人！”

“然后呢？”

“然后我就偷偷跟邓家村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孩子闯了个大祸啊！把他爸都给弄成残废了，不过我想着孩子嘛，哪有不调皮闯祸的？所以我还是高高兴兴的跟大伟一起把孩子带了回来，只是没想到……”

关青山正听着入神，忽然发现李萍闭上了嘴，不断地往他的身后看去。关青山回过头，正巧看到朱大伟不断朝着李萍打眼色，像是在让李萍不要说太多话了。

关青山思索了一下，决定吓唬一下他们夫妻两个，便板着脸说道：“我说，你们知道我这一次为什么会大老远的从珙县过来吗？就是因为之前你们有很多话没跟我们说清楚！我们在局子里讨论了很久，结果越讨论才发现疑点越多！这一次你们还想这样子吗？那我就只好把朱小强带回去跟邓泉夫妻当面对质了。”

“哎哟，警察同志，千万别！”李萍果然被唬住了，连忙开口说道，接着还瞪了朱大伟一眼，又压低声音说道，“警察同志啊，你知道一般的孩子被生人抱走，肯定会哭喊着不肯走对吧？可是我们把小强抱走的时候，他一声都没哭，就乖乖地让我们抱走了。当时邓泉夫妻两个还在医院，是小强他奶奶把孩子给我们的。你知道小强临走之前说了一句什么话吗？那句话到现在我想起来都觉得害怕啊！”

“他说了什么？”关青山忽然坐直了起来，追问道。

“当时我就这么抱着他，，他忽然从我怀里扭头瞪着他奶奶，很大声地叫了一句：你儿子是杀人凶手，他杀了我，他杀了我！”李萍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出来的，似乎是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依然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关青山也愣住了，他无法想像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居然会叫喊出这么一句话，自己也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怎么可能喊出来这样一句话？大姐，你确定小强当时喊得是‘他杀了我’，而不是‘他杀了人’吗？”

“我当然肯定啊！我家大伟也听见了，小强那时候喊得肯定是‘他杀了我’，而不是‘他杀了人’！大伟，你说是不是？”李萍冲着朱大伟扬了扬下巴，问道。

关青山也扭过头看着朱大伟，朱大伟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半晌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孩子嘛……那能够说得那么清楚，听着像是‘他杀了我’，但可能也是我们两个听错了。”

“我才没听错呢！”李萍瞪了朱大伟一眼，补充道，“回家后咱俩还说过这事儿呢，你那时候可没跟我说有听错！”

关青山皱起了眉头，细细思索了一番，又问道：“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其实不太可能知道什么叫杀人凶手，尤其是他喊的‘他杀了我’，更是让人难以理解，你们就没感觉到很奇怪吗？”

“这咋能不奇怪嘛！”李萍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有啊，当时我是真的很害怕。再加上邓家村的人大多数都信鬼信神的，我有个表嫂就偷偷跟我说过，他们山里面经常闹鬼，还说小强就是被鬼上身了，才会那样害他爸！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突然间听到孩子喊出那么可怕的话，我……唉！要不是我的肚子不争气，再加上小强确实是太可爱了，不然我当时就把孩子放下了！”

“嗯……”关青山缓缓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们之后有没有问过小强，他喊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想问的，但是大伟不让我问啊。”李萍瞥了朱大伟一眼，说道，“我想着既然孩子已经到了我们家，那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不想再让孩子想起来了。所以我心里虽然不太舒服，但我从没问过孩子这件事。不过我自己瞎琢磨也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嗯？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关青山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

“我想啊，肯定是邓泉夫妻俩从小就对这个孩子不好，指不定还虐待过他呢，要不然……就像警察同志你刚刚说得，四岁多一点的孩子怎么可能明白什么是杀人啊？他会那么喊，肯定是邓泉平日里就没少打他，小强就把这种毒打当作了杀人！”李萍得意洋洋地解释着。

只是她的解释在关青山看来十分的牵强，况且这也无法解释最近发生的这件事。关青山细细思索了一番，顺着李萍的话问道：“算算年龄，朱小强现在也十二岁了，也该明白什么是杀人了吧？可他为什么还是偷偷一个人溜回珙县，咬定邓泉杀了人，还不惜绑架了他的亲妹妹？”

“这个……这个我就说不清楚了。他回来之后，我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认为……”

李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关青山打断了，因为李萍的话实在是让他太过意外了，便不由自主地叫道：“他说他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了？一点东西都不记得吗？！”

李萍楞了一下，还是第一次看到关青山这么失态，但她还是点头说道：“是啊，这些事情都是警察告诉我们的，否则我们对他偷偷跑回珙县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更别说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