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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云重重》第8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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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宾举行的晚宴,姚琮琪一进门,就像磁铁一样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不过她对这些目光全都不予理会,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倚在牆角柱子旁的姜智淳。

「嘿,没想到我有荣幸吸引妳的注意。」姜智淳和她面对面,举起他手上的杯子向她致意。

「不注意你很难。」她眯了眯眼睛,「尤其我听你的助理说你来这裏。」

「哦…」姜智淳做了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妳是来找我的?」

「没错,你知道我找你何事?」

他看她封蜡似的毫无笑意的脸,小心地问:「还是妳来告诉我比较好。」

「好,你最好老实说;我弟弟姚琮铭是不是聘请你当郭湘凌的律师?」

他思考两秒,考虑着该不该回答,最后老实说:「没错,不过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结束?还没有呢。」她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你以为我会这麽善罢干休吗?」

「我不太明瞭妳的意思哦。」姜智淳澹澹地笑着说。

她冷笑;「从我知道他们偷来暗去之前,我就怀疑郭湘凌有罪,她背叛琮祐,而琮铭竟然还想帮着她脱罪,想想琮祐若地下有知,他能安息吗?」

「我能体会妳的心情,不过妳不能『假设』郭小姐有罪,只是因为妳对她的恨。」

「哼,我没有『假设』,而是相信,之前的证据不是足以证明她犯案吗?」

「那些证据已被推翻了,警方追缉的是妳弟弟的司机江振焜,他才更有涉案的可能。」

「但我可不以为然…我要持续追踪下去,非得要真相水落石出不可。」

姜智淳望着她眼底闪烁的两簇火焰,彷彿她有些什麽秘密心思似的。

「妳为什麽相信凶手不是江振焜?」他觑着她问。

她听而未闻,只是盯着他说:「你要帮我吗?我要让警方重新调查此案,而我相信你能帮得上这个忙。」

「我?」他故做惊讶;「为什麽要找我?站在与琮铭的情份上,妳知道我会很为难…」

「就是因为你是他的朋友,我才找你…」

和她四目相对,他有点瞭然:「妳恨琮铭;对不对?」

「对。」她咬着牙说:「我恨他,为什麽他宁可帮着外人,而不帮自己的弟弟;琮祐的死倒成全他,不管是女人或是姚家的家产,全都变成他的,或许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姜智淳沉默着。

「你肯帮我吗?」她再问一次。

「我还要考虑…」

「有什麽好考虑的,你要钱,是不是?」

「钱?它的确蛮诱惑人的,不过还是不值得我这麽做?」

「那麽你要什麽?没有东西能诱惑得了你吗?」

「有!」

「什麽?」

「妳!」

一秒间她不说话了,那双猫似的褐色眸子瞅着他,不是愤怒,而是轻蔑。

「你想要我?」

「妳对比妳年轻的男人没有兴趣我知道,但事实上妳又能找到什麽和妳匹配的男人呢?男人的寿命比女人短,妳要找比妳大的,到头来他们可能都活不过妳,而且体力衰弱得满足不了妳。」

她的眼中不只是轻蔑,更加上了鄙夷;「你就能满足我?」

「妳何不先试试呢?」他暗示地揽着她的腰。

她陡然站直了,拍掉他的手,火红着脸怒视着他。

他的精明和她势均力敌,看来她还真低估了他。

「很好,我可以考虑看看。」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眯着眼对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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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姚琮铭照例会回士林的家探视父母亲。

他的父亲姚荣恩已是半退休状态,几年前姚荣恩培养的一批经理级人才陆续接棒后,他就很少在公司露面,现在鸿展集团跨足到百货、通讯、金融等行业,而姚荣恩反而愈来愈閒了,除了打打高尔夫球,和妻子在世界各地旅行外,偶尔想到才会到回公司听听主管们的意见。

公司是姚荣恩父亲创立的,却是在姚荣恩手上才开始壮大,凭恃的不是运气,而是姚荣恩的远见和能力。

姚琮铭无疑也是崇拜他父亲的,因为崇拜,自小他就希望能够满足父亲对他的期待。

做为姚家的长子,做为他的接班人,他自觉有更多的责任。

只不过除了结婚这一项,他没办法将它当成冰冷的商业交易,或是讨好父亲的任务,这也就是过去两年来他一直不理会父亲安排他与某财团千金相亲的原因。

他想或许是他性格中多少遗传了他母亲的浪漫吧。

赵淑伦出身外交官世家,在外国出生、长大,也曾与一位法国青年订了婚,当她结识了姚荣恩后,不顾父母、亲友的反对,毅然决然地退了婚,跟着姚荣恩回到她所陌生的祖国。

她曾对她的孩子们说过:「当时我不能肯定我做的选择是对的,不过我想跟着我的心走应该错不了,我的心告诉我我爱你们的父亲,有他在的地方还有什麽好怕的?」

当年她说这些话时,琮铭不能了解,但现在他却能明瞭,爱情是不能用理性来衡量的,他的心告诉他该怎麽做,而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

「少爷,你来了。」管家和他打了声招呼,迎进他。

「我妈呢?」

「她…」管家正想回答,却被姚琮琪的声音打断。

「哟嗬,今天怎麽有空来,我以为你应该忙得很。」姚琮琪从楼上走下来,语气充满了寻衅的意味。

琮铭可不想理会近来常藉题发挥的姊姊,仅冷澹地应道:「今天是星期天。」

「我会不知道是星期天吗?就是星期天,我才奇怪你没把时间留给你的情人。」

琮铭愣了一下,怀疑琮琪知道什麽。

就在这时,姚荣恩刚好从书房出来,立刻察觉到大厅裏的异样气氛。

「怎麽了;你们姐弟又槓上了吗?」

姚琮琪似乎想开口,但又把这股冲动压了下来,只回说:「哪有。」

走下楼梯,她反常沉默地坐在她惯常坐的位子裏。

琮铭和他父亲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姚荣恩和以往一样与儿子讨论了公司运作的问题。

姚琮琪冷眼望着两人交谈,心裏有种模煳的怨,虽然她也在公司工作,也被父亲训练成管理阶层,但她就是感觉永远低自己的弟弟一级,因为再怎麽样,她父亲似乎只认定儿子才是自己的接班人,这是多麽不公平啊。

他们谈完公事,姚荣恩啜着茶,很特意地说:「琮铭;虽然男人专注事业是应该的,但是成家也该是你考虑的问题了,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了你和琮琪。」

「爸…」琮铭一时想提湘凌,但是时机不对,场合也不对,尤其他瞥见琮琪的脸上突然现出的一抹奇异的轻笑,彷彿有什麽秘密要向父亲宣洩似的。

然而琮琪却只是说:「爸;你何必这麽心急呢?琮铭应该自有打算,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你未来的儿媳妇回来见你。」

「什麽?」姚荣恩的目光在女儿、儿子身上转着,有点期待地望着他的儿子问:「真的;你有对象了吗?」

琮铭没办法预测父亲的反应,只能迴避地说:「我若有,迟早会让您知道的。」

好不容易他才能让父亲不再追问,在客厅没坐多久,他上楼找他母亲。

「妈!」在房间裏他看到他母亲面窗而坐,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相本。

赵淑伦听到琮铭的脚步声,掩饰了脸上的哀戚,回头看着儿子走近的身影。

「什麽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我和爸爸在谈话…」他问:「您又在看琮祐的相片?」

「我在看你们,琮琪、琮祐和你,时间过得很快,不是吗?琮祐穿着一件水手服,坐在籐椅上拍照,好像还是不久前的事…」

赵淑伦歎息着,神思飞得很远。

琮铭知道母亲的忧伤,因为琮祐的死,这阵子她鬱鬱寡欢,他虽能了解,却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只能默立着。

赵淑伦无意让儿子感染她的忧戚,她振作地精神,转开话题问:「你和你爸爸谈些什麽?」

「我们谈了一些公事。」

「这样吗?」

「还有…爸希望我能早日成家。」

「别说是他,我不是一样盼望吗?」

「但是…妈…如果我要结婚,我希望对象一定是我爱的女孩…」

彷彿他说了什麽傻话似的,他的母亲抿着嘴角笑起来;「有谁逼你娶你不爱的人吗?」

「这麽说;不管她是什麽人,您都能接受吗?」

赵淑伦瞧着儿子慎重其事的模样,不禁收敛了笑容问:「你真的爱上哪个女孩吗?」

「是…」琮铭一时几乎说出口,如果他没瞥到相簿上琮祐的留影,他很可能就跟母亲坦白。

或许他应该再等等,等他母亲从琮祐过世的悲伤中恢復过来。

他母亲那麽期待地看着他,他只能对她说:「妈,现在别问好吗?有一天,我会告诉妳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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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智淳挑明了追求的企图让姚琮琪很恼怒,她儘可以爽快的回绝他,因为她对那些别有目的的追求者向来都是不假辞色的。

他和一般想以她为踏脚石的男人并没有不同,无非也认定娶到她就能名利双收,她当然不会以为他是真心想追求她。

而她也不可能看上他,他太年轻、太生涩、太自以为是了;她还能举出许多令她生厌与鄙夷的缺点。

不过恼怒过后,她开始冷静地认清事实,她需要他的帮助,她没办法直接了当地斥退他。

还有一点,她发觉她从忍受他像影子一样随时出现在她身边,到她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他好像掌握了她的心理似的,一步一步地撤除她的心理防备。

尤其一件意外的发生,让她对他的感觉有了很大的转变。

那是她参加的一个晚宴,她和姜智淳相遇,她冷冷地讥刺他。

「你很厉害嘛,跟我跟到了这裏。」

姜智淳说:「怎麽说我跟妳呢?如果妳问宴会主人,他会告诉妳,我比妳还早来这裏,要争执起来,应该是妳跟着我到这裏的才对。」

「你…」她和他有理说不清,他是律师,她怎麽能辩得赢他?

一晚她都绷着脸,打定主意不肯理会他。

结束晚宴,他礼貌地想送她,她翘起下巴,连看都不看他。

坐上主人为她招来的计程车后,她很高兴地把一脸懊恼的他留在车后。

没想到这是她一夜恐佈际遇的开始。

打了盹,睁开眼睛时高楼大厦和平直的道路都变成了两旁一丈人高的芒草丛,车子在狭窄而颠簸的小径上行进着。

「你开错路了吧?」半迷煳半清醒的她不觉发出一声惊叫,两秒后,她才完全瞭解她所遭遇的状况。

车门打不开,她尖叫:「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回过头来诡笑着,停下了车。

「妳真要在这裏下车?」他摊摊手,有恃无恐;「没问题。」

她扳着车门把手,车门终于开启了。

等她一跨出了车门,司机也从车裏出来了。

一瞬间,他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就像老鹰捉小鸡似地让她逃不掉。

她挣扎着,尖锐的指甲捉着那张拧笑的脸。

不过没有用,司机举起他的巨掌,才几下就打得她眼冒金星,仆倒在地。

当他再次扑向她时,她刚好从倒卧的地上捡起石头,砸向他。

虽然并没有砸到他,却让她有个机会可以逃脱,趁这时,她身体一挫,翻身滚入了路旁的芒草堆中,卯足了力气,逃!逃。

坚韧的芒草划着她的脸和手,然而为了逃命,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脱离了危险,抱着她的皮包,她几乎欲哭无泪了。

突然地,她想起了皮包中的行动电话,她该打给谁,谁能来救她呢?奇怪的,她的脑中出现了一个人,如果那个人还在路上,必能很快地赶到她身边解救她。

她打给姜智淳。

他以为她是开玩笑,等到听出她颤抖的声音后,他才问:「妳人在哪裏?」

「我不知道…」

「妳看看四周的景物,有什麽?」

「除了芒草,我什麽都没有看见…等等,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什麽…大概是高速公路吧,我看见有如银带般的车流…」

他们靠着行动电话保持联络,在接近午夜时分,她终于让姜智淳找到了她。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再也止不住担惊受怕的泪水,决堤似地倾洩在他的身上。

「怎麽会想到我的?」没有幸灾乐祸,他只是关心又好奇地问她。

她摇摇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我很高兴妳想到了我。」他说。

望着他,一向伶牙利齿的她竟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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