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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白袍》第九十五章 陈庆之大破北魏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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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之在帐中睡得迷迷糊糊,他的额头十分烫,意识昏昏沉沉的。

就在这时,他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帐外的对话。

“佛陀大人!”

“嗯,怎么样,陈义士好些了吗?”

“没有,现在还在昏迷。”

“好,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来照看他。”

陈庆之听到这番对话,立刻有些清醒了,他强挣扎着坐了起来,靠着枕头,看向门外。

果然一个黑影从门外走了进来,黑影一声不吭的走到陈庆之的床边,俯身将旁边的烛灯台点亮,拿起来照在陈庆之血色惨白的脸上。

陈庆之接着烛光打量来人,果然是僧强。僧强看见陈庆之已经醒了,于是将灯台放到桌上,说道:“你醒了,你看看,一个文弱书生,非要与我们一样行军,着凉了吧。”

陈庆之看着僧强,有气无力的说道:“多谢关心,不过如今快要行军,你突然来到我的帐中,恐怕不止是为了看看我吧。”

僧强笑着说道:“你不该醒来的,这样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让你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陈庆之笑了笑,说道:“没办法,看来大师早就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了。”

僧强见陈庆之丝毫没有惊讶,嗟叹道:“我还真想知道你是哪路的神仙,不过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我确实想要杀你,当我让蔡伯龙杀你时,蔡伯龙拒绝了,我就意识到你必须死。我还真好奇,你为何要跟着蔡伯龙。聪明人总会有办法的,以你的才智,就算在这九品中正的选官下也应该有本领能够钻营个一官半职,为何偏偏要来造反呢?”

陈庆之苦笑一声说道:“如今的朝廷,我这等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要我何用?再说了,我也不是世家大族,怎么能够做官呢?如今的官场只谈世家与权力,我就算做官,又有什么乐趣呢?”

僧强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与我的想法还真是有些相近。”

陈庆之看着僧强,努力的想要起身,僧强将陈庆之扶着坐了起来,又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咳嗽的陈庆之。陈庆之饮完茶水后看着僧强说道:“那你呢?为何造反?我想你就不用说你的那个什么狗屁的大佛世界了,我想我们两都知道这不会实现的。”

僧强眯着眼看着陈庆之,颇有玩味的说道:“你在拖延时间,对吗?”

陈庆之被僧强看出了心思,也笑着说道:“对呀,虽然这盘棋我赌输了,但终究还是不甘心啊,所以想办法拖延一下。”

僧强笑着点点头说道:“你知道吗,我很久没有跟你这样有脑子的人说话了,所以索性我们就聊聊吧!你问我为何要造反,老衲不能告诉你。”

“怎么,对一个将死之人也要隐瞒吗?你也未免太谨慎了吧。”陈庆之笑道。

僧强也哈哈大笑,说道:“我并不想隐瞒什么,这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想单纯的掀起一番血雨腥风。老衲已经年近六载了,这一生过的虽说糊涂,但我有一件事还是明白的。”

“愿闻其详!”

僧强站起来说道:“有一个人,他出生后便要跟著父母劳作,倘若收成不好,遇上饥荒之年,他就要被饿死或者被父母分尸而食。万幸他躲过了这些,长大后又向庄主租借土地,然后继续埋头苦干,倘若有一天不干活便有饿死的风险。终于他活到了甲子之年,甲子之人未死必成妖,于是他又被自己的亲身儿子埋进棺木。原因很简单,并不是什么甲子之年不死必成妖,而是因为节省粮食。此人一生未读过四书五经,未知晓什么事理。他死了或者活着,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影响,那你说他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陈庆之听着僧强的话默不作声。

僧强继续说道:“我见过许多的平民百姓都因为那些世家大族的小事而成批成批的丧命,遍地尸骨,血流成河。刚开始我会为这些无辜的人感到悲戚,但后来我才发现他们活着与死了并么有什么区别?那他们为什么活着呢?你知道吗,二十年前,这里并非像现在这样稀少。百姓们虽然活得并不快乐,但至少还能苟且的活着,可是当时就因为一个,一个皇族的贪生怕死,数十万百姓灰飞烟灭,这儿的土地开始荒芜了起来。哈哈,多荒唐啊,就因为一个人的失误,导致了十万百埋尸于此,最滑稽的是那个人最后不但没有受到责罚,还受到了册封。以前,我以为人命重于泰山,现在看来不过是弹指一挥的玩笑而已。”

陈庆之在黑暗中凝视着僧强因激动而有些滑稽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咳咳!十多年前,钟离大战,你在场对吗?”

僧强凑到陈庆之面前,打谅着陈庆之说道:“你到底是何人,凭着只言片语便能猜到这些?是的,当时我就在场。”

陈庆之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侥幸活着,为什么不去苟且呢?当年那场战争我有所耳闻,数十万人死于战场,搞得北魏和南梁谁也没有力气在向敌方推进一步。据说经过那场大战后,在没有人想要上战场,你为何还要再造杀孽?”

“我要告诉那些世家大族,那些对数十万生命置之于谈笑间的人,我也可以将他们宰割。”僧强看着陈庆之说道:“我要用血将这天下在洗刷一遍,这样没准就是佛陀的世界了。哈哈哈!”

陈庆之摇摇头说道:“简直是脱裤子放屁。你也说了,朝廷对你杀了多少百姓都不关心,他们最关心的是你的首级什么时候能够传到建康城,至于那些你口中的蜉蝣百姓,你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显得你有多厉害,完全是无用之举。”

僧强的表情冷了下来,他看着陈庆之说到:“和你说话真是太败兴了。来吧,陈义士,我要送你走了。”

陈庆之挣扎着看了看门外,说道:“看来这一局我要赌输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僧强笑着将手中的刀举了起来,向陈庆之的心尖轧了过去。

快要到了出发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已经整装待发,但蔡伯龙却找不到他们的统帅僧强。他问身边的士卒们,士卒也不知道这位将军去了哪里。

蔡伯龙有些郁闷的在营帐间走来走去,就在这时,有一个士兵将帽檐遮的十分低的从蔡伯龙面前走过。蔡伯龙看着来人,一把拦住此人,呵斥道:“这都快打仗了,怎么还在此地闲逛,快去归队。”

那名士兵看了蔡伯龙一眼,匆匆的走下去了。

这时,又有两个士兵向蔡伯龙迎面走来,准备撞枪口。

蔡伯龙无精打采的朝他们两瞄了一眼,准备呵斥二人。但当蔡伯龙看到此二人时,有些吃惊,因为他认识这两个人,这是他专门派给陈庆之的守卫,于是转身看着二人问道:“你们怎么在此游荡?我不是让你们照顾陈亮吗?”

两名士兵毕恭毕敬的说道:“回将军,佛陀说他要与陈义士有些话要说,所以让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再过来。”

蔡伯龙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连忙说了一声:“糟了!”说完便急急忙忙的向陈庆之的营帐跑了过去。

嘭!蔡伯龙来到陈庆之的营帐前,顾不得礼数,用身体撞开了门,他看到僧强正在拿着刀向陈庆之的心窝刺去,连忙大叫道:“佛陀,这是为何?”

僧强被不速之客分神,刀尖终究停在了陈庆之的胸膛之上,没有刺进去。他回过头来看着蔡伯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来了?”

蔡伯龙连忙走了过来,说道:“堂堂的佛陀难道就如此小量,容不下我的一个谋士吗?”

僧强冷冷的看着与他对峙的蔡伯龙,手上的刀并没有放下来,他看着蔡伯龙说道:“此人留着是大害,必须要杀了他才行。”

“此人自从加入我们之后,一直为我们出谋划策,怎么可能是大害。他不过是知道了佛陀以前的一些不堪事而已,罪不至死吧。还是说,佛陀容不下我又一名心腹。”此时的蔡伯龙见僧强居然想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杀掉陈庆之,心中十分的愤慨,一改往日的尊敬。

僧强看着蔡伯龙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伯龙躬身说道:“请恕蔡某失礼,但佛陀,此人我一定要保下,就看佛陀你的决断了。”

僧强看着蔡伯龙良久,最后干笑两声,将刀收了回来,说道:“你身为万佛之主,这又是何必呢。我杀他也是为了我们的伟业,既然你非要留着他,日后你自然知道他会有什么不利了。”说着便要作势离开。

蔡伯龙看着僧强准备离去,松了一口气,倘若刚才他执意要杀陈庆之,蔡伯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躬身说道:“大师慢走。”接着转身准备安慰陈庆之几句。

就在这时,僧强忽然拔出手中的刀,挤开蔡伯龙,对陈庆之说道:“哼,今日你怎么样都得死。”说着,便将刀向陈庆之的心口插了下去。

蔡伯龙没有提防到僧强的动作,被撞到地上不能起身。

刀尖划破了陈庆之的上衣,向他的心口冲了进去。

铛!就在这时,帐外忽然飞来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僧强执刀的手背上,刀尖没有刺入陈庆之的胸膛,而是划了过去,留下一道血线。

僧强的刀被打飞了出去,陈庆之看着胸膛缓缓渗出的鲜血,有种死而复生的喜庆感觉。

鱼天愍是傍晚才追上蔡伯龙的军队,他随便打晕了一个士,脱下来他的衣服,然后便混入军营。由于他不知道陈庆之在哪儿,于是只好在营中瞎转悠,结果好死不死的被蔡伯龙遇到。幸好蔡伯龙并没有怀疑他,只是呵斥了他几句。接着蔡伯龙便得知僧强闯入陈庆之营帐的事,鱼天愍也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在帐外,鱼天愍看到蔡伯龙已经阻止了僧强行凶,于是松了一口去。可就在这时,僧强忽然转身向陈庆之的胸膛刺去。鱼天愍救人要紧,连忙拾起一颗石子向僧强手上砸了过去。

僧强看着手上被石头砸的青紫,顿时目露凶光的向外看去。这时,一个士兵走了进来,对着僧强飞脚一踹,便将其踹倒在地上。

僧强爬了起来,好奇的看着这个士兵,他知道能有如此身手的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但此时多说无益,于是拿起手中的刀向鱼天愍刺了过来。

鱼天愍轻轻的闪身,刀尖顺着他的衣袖划过,鱼天愍提脚一跃,向僧强的头上踹了过去,僧强被再度踢到在了地上。

鱼天愍笑着说道:“怎么,秃驴,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僧强笑着将口中的碎牙齿吐了出来,满口是血的说道:“再来啊!”说着便向鱼天愍扑了过去,近身时忽然从腰中又拔出一只匕首刺向鱼天愍。

鱼天愍早就发现了僧强手中的匕首,他再次闪身躲过,再次踢脚向僧强踹了过去,僧强被再次踹倒在了地上。

鱼天愍拾起地上的匕首,说道:“好了,看来你也没别的花招了,我就送你上路吧。”说完,用胳膊箍住僧强的下巴,将刀刃放到僧强的脖子上一点一点的划着。

“住手,千万不能杀他。”蔡伯龙见鱼天愍想要杀了僧强,连忙伸手阻止到。

鱼天愍看着蔡伯龙说道:“好啊!”说完便缓缓地松开僧强的头,但僧强忽然向右一挣扎,刀刃抹进了僧强的喉咙,顿时血流如注。

鱼天愍看着蔡伯龙说道:“这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一心求死。”

陈庆之刚才亲眼看到是鱼天愍故意发力将僧强的脑袋推向刀尖,于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了,索性此人死了也好。”

蔡伯龙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僧强的尸体,他确实不想受僧强的摆控,但僧强死了的话,他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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