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硬撑身子,想要绝处逢生,可伤势太重,实在难以运转真气抵抗,眼见镖师要出手将至,心中叹道:“我命休矣,意想不到!”悲伤难自时,突然一阵劲风刮来,只见风中有一身手矫健者跃在镖师之中,双臂一推,那群镖师顿时全部弹飞,唯独那玄使屹立。
“何人胆敢救贼子!”
玄使喝声未了,人就跃在半空,与来者对手,如狮虎狭路相逢,难解高下,四拳相碰,击出阵阵烟尘,真气激荡,震飞牢狱枯草。张清勉力站起身来,受枯草遮蔽,那群镖师与道士暂且不能察觉,他便乘机出门。
“噗!”
只听沉重一声拳打在肉之音,张清怕是来者恩人受损,回身望去,只见是玄使跌落在地,放下心来。而恩人蒙面不能睹容貌,当时镖师正欲下杀招,张清想要出口提醒,这恩人却飞身出来,带他离开地牢,出去树林远处。
“不知恩人高姓大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恩人揭开蒙布,张清吃了一惊,因救他者乃黄正轩也。万般也不曾想到,黄正轩竟会出手相救,更难以想到为何会及时出现。
“我原本不信世叔说的话,半信半疑来到地牢,果然见你要将地牢所有贼子放出,你究竟有何居心?”
“我是‘丹霞观’葛道座下弟子,在牢狱之中的人不是贼子,而是观中幸存的弟子。我亦不知,镖局一向与‘丹霞观’河水不犯井水,为何要将观中弟子赶尽杀绝?又是何种居心?”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
“你经常切磋的老者,是我师叔黄中道。我与他共在牢中,却不伤分毫,缘由就在这里。”
黄正轩想起当日开门,老者与张清是各在一旁事不相干,那时已觉奇怪,经过张清一说,就觉他言之有理,但黄逾世曾言地牢不有侠义之士,亦是凿凿言辞,各有道理,一时间竟混乱难辨。
“你如果能助我救出师叔,和镖主对质,真相岂不大白?”
“你走吧,越远越好。”黄正轩深呼一口气,慢慢往地牢而行。
张清不解,就要跟随,岂料黄正轩头也不回,手掌轻挥,照张清面前三尺一击,砰的一声落叶纷舞,黄土炸飞。
“我让你走自有我的道理,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张清只好呆在原地,思索片刻:“我且先把伤疗好,再往地牢探探。”当下安坐在地,运真气调息,痛则不通,他伤口受创,气血淤积其中,凝固成石,疼痛难忍。是以动真气破大石,血得流畅,逐渐觉浑身酥痒,正是由不通至通之间。待痒感成舒适之感,浑身充满精力,则已调养得当。
“这么一来,耽误了不少时间!”他看天色傍晚,已是疗养了一个白天,当即快步赶赴地牢当中。他的钥匙未曾失却,如入无人之境,但见里边全部牢门大开,真是无人之地,不禁黯然神伤:“我终究是迟了一步!”片刻之后,又赶赴“丹霞镖局”,从偏僻处跃上房瓦,往盛声循望,见整镖上下都聚于演武厅中,于是轻身落地,躲在暗处,侧耳倾听。
“我于公,称呼你镖主。于私,称你一声阿虎。这么多年来,替你扶植人才,兴旺镖局。待如今声势浩大,每一个镖师都出力巨大,不是掌柜与小二的区别。可你竟想独吞贡品,你让……你让我如何向分号交代,向各位弟兄交代?”
张清皱眉一看,说话之人神色悲伤,却不似真情流露,再望深一层,他不是谁人,正是黄逾世也。只听他继续言道:“再者,你随意将护法之位传于外人,掌管地牢,一夜之间,导致地牢剧变,如今贼子乱窜,流落江湖,南城势必涂炭!”
“镖局正规,不论犯者何人,损害镖局利益,危害重大,必永囚地牢,以儆效尤!”
“我丹化虎要出去,在场各位岂能阻拦?”
张清观这身材雄伟之丹化虎一言既出,如大将凛凛,众人都有后退之意,暗暗佩服。
“难道你还想从这里杀出去,丹化虎,我对你太失望了!”
“地牢被空,有可能是丹化虎所为,如果他尸横镖局,恐怕再也没机会得知世叔何在。”张清观黄逾世神色悲痛,旋即闪出杀机,身后四位镖师齐身站丹化虎面前,各位腰间都悬有金牌,从左至右,分别是“天地玄黄”。
丹化虎忽然仰天长笑,声音悲凉,蓦地收住,正色而视左侧‘天使’男子,言道:“你跟我有多少年头了?”
‘天使’似有愧疚,答道:“二十年前,我被东城花叶镇刽子手下刑之时,是你出手相救,连斩在场官兵三百,群众拍手称快。”
“那是镇官无用,由你开仓赈灾,本应夸赞,不该受刑。”丹化虎又将指头往右一点,问道:“没记错的话,你应当迟少渊三年跟我。”
那腰佩“地”字金牌者似有所感:“十八年前,我还是个不识拳脚的小流氓,幸得镖——丹爷推荐,可以跟西城拳家一边习武,一边押镖。”
“我看你骨骼不凡,不想糟蹋璞玉,所以用六万白银换西城拳魔授招。果然你不负我财,奇货可居。”丹化虎不继续指点,而是望向“地使”旁边那位受了轻伤,皱眉忍痛的“玄使”。
“当年我年少气盛,不能自持,伤害青楼十位名妓,被毒打不忿,上前再斗,直至经脉断裂。幸有丹爷不辞辛苦,往雪山请前朝御医接驳经脉,我才可以活到现在。”说到这处,“玄使”心头脸上尽溢感激之情。
“我就喜欢你那副倔强,誓死不罢休。所以才效仿程门立雪,三顾茅庐,才得御医动色愿试。”丹化虎望着“玄使”,油然怜爱神色。
“我是跟随师父年头最少的,不过资质最差,连师父半分都赶不上。”最右侧之“黄使”忽道,他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在四使当中,实属最少。
“你是我义弟遗孤,自小看大,悉心教授,虽资质不佳,但胜在勤奋,为人踏实。”
“丹化虎,今日不是你认亲认戚的时候,识趣的就乖乖跟我入地牢,否则后果自负!”忽然镖师中走出一人,模样嚣张,戟指丹化虎。
丹化虎并不理会他,神色悲伤道:“我自认多年来,镖局不多照顾,多由我义兄黄逾世掌管。可生平最值称道的照顾,无非就是四使者的建立。而今日,我最得意的四个竟动戈相对!”说到后头,怒气发出,虎威显露,群镖师不禁往后挪了半步,尤其刚才言语嚣张之镖师,更退到人群内,怕他突然出招。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的下属没错,秉承你侠义心肠的一面。”黄逾世亦有些怒气,这时发作。
“那义兄你是想各位兄弟横尸镖局,还是我大步出门?”
“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你道行再深,也邪不胜正!”
“哈哈哈!好一个邪不胜正,我九十年道行,就问在场各位,谁要前来一试?”丹化虎径往前走,四使不由自主地让路,围起来的镖师都分作两排,任他出去。
“正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不可因他以往是镖主而纵容。”
黄正轩犹豫难决,望着丹化虎渐行渐远的熊背,咬紧牙关,飞身一掌“击溃”,带狂风暴雨,虎啸龙吟之势,直对丹化虎后背。这掌乃是“孔炽屠戮”第一招,志在带大败敌军,一鼓作气,以浩荡声势进攻,勇悍霸道。
“为何他还不转身?”张清一直静观,但见黄正轩掌力快打在丹化虎身上,而丹化虎如不闻及,继续大步流星,便忍不住跃出,取剑出鞘,带霜雪寒冰,施“展鹤翼”,直与黄正轩掌力相对。黄正轩见是张清,立刻受了几分力道,只听嗤的一声,雪花纷飞,张清收招携丹化虎而走。
“正轩,还不追!”黄逾世青筋暴露,高斥黄正轩。
黄正轩在原地想了想,忽然动身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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