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璞坚定的点了点头,纵使一副早夭病相,但略显宽阔的肩膀还是让李芸娘心中一安,从此算是有了依靠。
两人距离的如此之近,甚至能听到对方的急促喘息声。
王璞也闻到了一股如麝如兰的腻人脂粉味儿,他微微一笑,不由分说地从水盆中捞出那一尾红鲤,递给李芸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红鲤和被褥下放着的红枣、花生、桂圆、瓜子一个意思,都意味着早生贵子、
红鲤更是祥瑞。
可就在李芸娘接手的那一刹那,红鲤瞬间化作一柄寒光凛冽的杀猪刀被王璞反握在手中。
刀长一尺三寸,剔骨尖刀,刀尖到木柄处暗藏血槽,最是凶煞不过。可王璞没有丝毫迟疑,眼里满是冰冷,直刺李芸娘胸腹。
即是洞房,那就合该见血。
刹那间,鲜血肆虐横流!
躲在婚床下听动静的垂髫小儿看到粘稠的鲜血时,吓得浑身哆嗦,跑出洞房,喊道:“新郎官杀人了,杀人了。”
满堂宾客惊呼,有的摊倒在地,有的则喊着报官报官,还有一些人甚至打起了王宅里钱财的主意,趁人不注意哄抢一番。
“为什么!?”李芸娘红唇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恍若牡丹凋谢一般,长裙曳地,发髻散开。眼里满是不信,一点也想不到刚才的情郎竟然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她想要拔出插在胸腹的杀猪刀,可是素手刚碰到刀柄时,就猛然一缩,好似沸油碰上了冷水,滋滋作响。
那一双纤纤素手好似生了浓疮,流着脓液,恶臭难闻。
“王郎!”李芸娘双目通红,呆愣愣地看着身侧的王璞,清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哀怨道:“妾身对王郎你情深一片,山海可鉴,若是王郎真想要妾身薄命,直说便是,又何苦设计,我的心儿可都是你啊。”
她话说时,手上的伤势已好,只是身体渐渐有些消散,不负刚才的凝实若人。从如意发髻直接拔出一枝含翠金簪,作势欲刺雪白脖颈。
“哎。”王璞轻轻叹息一声。
李芸娘眼底露出一丝喜意,手上金簪一停,泣道:“王郎可是回心转意了?你我肌肤相亲,野道士的乱语,又怎能改..你我衷肠。
王仁你干什么?!”
她有些歇斯底里,状若疯狂。
只见王璞躬弯下腰,右手紧箍住李芸娘握着金簪的手,但他没有夺走金簪,反而向李芸娘脖颈一推,直直插入血管。
“你的话太多了,有时候死也是种解脱,可笑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自己已经落入他人网中,为砧板鱼肉,任人施为。”
待王璞将金簪刺入李芸娘脖颈后,李芸娘再也维持不了鬼体,化作了飘散在空的魂魄,妖艳妩媚,一双春眼似有桃花泛滥,身段玲珑,衣裙破烂,春光外泄,凹凸有致,不复刚才的少女姿态。只是眼神木讷,像是没了灵智。
刺在胸腹的杀猪刀将她的魂魄钉在了原地。
而此刻的西峰岭景象也迅速变化,王宅转眼化作破落府邸,蛛网密布,洞房的喜烛也成了白烛。
合卺酒亦是脏臭污水。
“眉竖尾黑,眼若春水,双腿合而不拢。看来你果不是个正经女鬼,那些个村民倒也真没说错。”王璞打量了一眼李芸娘现在的姿态,心里的一丝不忍也随之抛弃,从怀里掏出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纸符往李芸娘魂魄一贴,就将她的魂魄封在了纸符里面。
“算算时辰,也该到时间了。”他掐着手指,自言自语道。
突然间,屋外杀喊声大起,马蹄翻滚。满园的孤魂野鬼被沾满黑狗血的箭矢一顿攒射,鬼嚎不断,有如烈火烹油,只是片刻间就死去十之四五。
紧接着,报信的孩童带着妖鬼赶了过来。
“杀死王仁,是他设计害我等。”媒婆脸色铁青,她吊着半个舌头,飘飘荡荡就朝着王璞赶来。
可是还没等近王璞身,七喜便从袖间抽出短刀,将媒婆拦腰斩成两截,她讽笑道:“区区还未凝形的女鬼,也敢来害世子。”
周围的鬼怪看到媒婆身死,脸色纷纷大变,各施手段,有的嘴吐阴风,眼喷鬼雾,更有的鬼怪从身躯里渗出无数触手朝着王璞和七喜蔓延而来。
可就在这时,一声有如猛虎般的暴喝。
“尔等大胆!敢伤俺五弟!”
猛烈拳风呼啸而至,将阴风、鬼雾尽皆驱散,无数触手也被卷碎化作阴气。刚刚重新凝聚身躯的媒婆更是被这一声大喝吓得浑身颤栗,半拉舌头也连忙紧缩回了嘴里。
磅礴血气一震,周围厉鬼阴风立刻消失不见。
“律律.....”
一个长相粗犷,络腮胡子的武将勒住踏裂屋门的战马,将朴刀从王璞的鼻尖三寸之上慢悠悠的收了回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队浑身漆黑铁甲骑兵,整整齐齐的落在他身后。
“杀!这屋子里的鬼魂野鬼全给俺杀了,一个也不能剩。”林昭冷哼一声,从战马上下来,笑眯着双眼道:“五弟真是好本事,孤身一人独闯西峰岭,就是不知道这女鬼王滋味如何,可曾尝了头汤?”
“三哥见笑了。”王璞脸色不变,心跳急速加快,冷汗已经浸湿内衣,若不是刚才林昭收回了朴刀,他差点被劈成两半,即使如此,那刀风也不好受。
他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无奈道:“我就是个病唠鬼,能活到现在都是义父恩典,人鬼结合其中弊处三哥也知道,就算精壮汉子也要病个三五日,更甭提我了,小命都要丢。只不过......”
王璞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林昭,言语不紧不慢道:“到西峰岭是小弟与义父的计划,不知三哥为何领兵前来?”
“这.....”林昭语塞。
看来他不知道!
见此王璞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这林昭与他一样,都是镇北侯十二义子之一。不过他与其他人不同,不曾入军为将,不曾入市为商,不曾入朝为官。就连他的面目也鲜少有人知道。
世人只知道镇北侯十二义子声名赫赫,但另一义子却丝毫不知,但想起其余几人的能耐,这一位绝不可能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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