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前院。
“五世子的面相好生奇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玉泓子将手从王璞手腕上收回,捋须道:“五世子先前是少年早夭的面相,自身体弱多病,侯爷也曾请动城隍在阴间查了五世子的阳寿,寿仅有十六载。
几年前,五世子又染上了痨病,老道每月前来侯府拔除一次病气,调理阴阳,至今细细数来,已有二十五次。可现在五世子的面相虽不是福缘深厚,但比之以往却胜之不少。”
世间早夭者,多是染病,亦或横祸。
然而镇北侯结识仙家道人,用大代价请动玉泓道人为王璞拔除病气,又将王璞禁锢在侯府中,防止其出意外,这才活生生将其阳寿延长了两年多。
“可能习武?”王璞按耐住心中激越,低声问道。
在西峰岭洞房里他用铜镜观看了一番,自身相貌是有细微改变,但不能确定,如今从青阳老道口中说出,已经是十之七八。
他的命格,是真的变了。
“然也!”玉泓子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似是银箔制成的纸张。
这纸银光闪闪,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让人眼花缭乱。在其左侧,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字迹。
《青阳劲》。
“此是贫道观中一些无望仙途的弟子所修武学,虽比不上侯爷自身练得《五岳天经》,但也是难得的功法秘籍。更难得的是这数载贫道用灵力帮五世子拔除病气,世子体质已经无比契合《青阳劲》。若是修习,一日千里说不了,但日有所得却是不假。”玉泓子缓缓道。
他这话倒不是说假,青阳劲脱胎于青羊宫基础心法。讲究将内力不断蜕变,逐渐化作与青羊宫功法相似的血气。而灵力又高于血气不少,这仅次于醍醐灌顶了。
“哦,原来还有如此缘由,在下多谢道长了。”王璞起身拱手谢道,脸上却无多少喜意。
他手里接过银箔纸,小心翼翼的贴身放置,但心里可不甚在意。青阳劲是不错,可见惯了奔驰超跑,再看五菱宏光,总有些不得劲。
武学虽好,但难窥长生。若是将仙道比作通天大道,那么武学就是路旁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虽能通达,但难如登天。
天下习武之人,远甚修道之士。
然多被修道之士鄙之,只有到镇北侯这等武圣境界,才能平辈论交。
哪怕人家不如你实力高强,但最基础的脱胎境修士就能寿两百,乘云吐雾,宛如仙人。
“五世子莫非还想着修道?恕老道直言,世子先天精元不足,又患痨病,若是借助镇北侯财力,在武道一途还能有所突破。可若是妄想攀得大道,却是痴心妄想!
修道之始,在于脱胎。
精元溢满,灵台轰开,诞生一丝先天性光,照彻黄庭,同时动极生静,一息似光非光、似水非水之炁从性光中一跃而出,周游通身,自丹田立宫,诞生气感。此为脱胎,从此与凡俗不同。
然世子精元不满,维持自家性命都是难为,又有何能力轰开灵台?”玉泓子缓缓说道。
人体精元先天有限,用一点少一点。不是先天体虚,后天锻炼就能增益的。这也是道门收徒多收童子,只因童子精关未开,潜力最大,最有希望轰开灵台。
就算收了道童入门,每日也需用血药补益,强身健体,防止生病,耗其精元。
在玉泓子看来,王璞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破烂罐子,装些沙子还行,想要修仙这种精细活。只能银瓶乍破,水浆迸裂。
“道长却是误会了。”王璞苦笑一声,“有其他几位兄长珠玉在前,小子实感压力倍增,哪怕初获宝书,也是难以喜出望外。”
“却是不假,五世子比起其他几位世子差得不少。”玉泓子颔首称是。
“……”王璞。
他脸色略微尴尬,拱手说道:“义父近日遣我到玉京一行,不知道长可有助力?”
现今国事日弊,天下民不聊生。沿途不仅有妖魔鬼怪,而且还有不少盗匪刑徒。他出行虽带着武道高手,但此次是化名前往玉京,绝不可能多,再说武道高手是武道高手,又不是他自身的本事。
更别说王璞还想就此脱离镇北侯。
自己穿越重生不知是间接还是直接害死镇北侯的亲儿子,但头上总悬着这一把刀总是不好受的。
见玉泓子面露疑惑,王璞稍稍提醒道:“就是那种能摄拿鬼怪的纸符,如果还有其他用途的纸符,当是更好,想我衣义父也不会吝啬些许钱财。”
末了,又神神秘秘加上一句。
“此事对我等大计至关重要!”
镇北侯和这些修道之人来往的意图虽说王璞不知,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具体的计划他并不知道,只能模糊的诈一诈玉泓子。
“原来如此。”玉泓子紧缩的眉头立刻释然,他一拍腰间的锦囊,瞬间手里出现三四张纸符,“这是神行符,凡人贴上就可日行千里,身轻如燕。这是封禁符,总共两张,贫道曾经送给五世子一张,想来也不用多加阐述。”
看到玉泓子仅拿出这么几张纸符,王璞心里一阵失望。他想着玉泓子看起来身份不低,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沓子来。
实际上符纸的炼制并不轻松,不然以符纸的效能,这些精兵悍卒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多谢道长赠符。”王璞接过纸符,道了个谢。
什么...什么?
我哪里说赠符了!
玉泓子一脸懵然,刚才好像是五世子说侯爷会有厚报,他才这么豪放的拿出纸符,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成自己赠送的了?但想了想这些年镇北侯对他们青羊宫也不薄,些许纸符而已,再要的话就失了脸面。
于是作罢。
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贫道还有要事,就先走了,五世子保重。”
说完袖袍一甩,径直走出了侯府,乘云而走。
。。。。。。
就在王璞以为玉泓子走了之后,祥云在空中一转自后方落到侯府内宅。
右厢一小屋。
内里朴素异常,当中供奉一神龛,其下则是零星几个蒲团。左右也并未有山水墨画,而是空空荡荡。
在蒲团当中,坐着一素衣素服的中年人。
玉泓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他打了个稽首道:“侯爷,青阳劲已经传给了五世子,不过五世子向贫道索要了几张符纸,皆是些不入流的小符。”
镇北侯微阖双眼,似是在冥思,良久道:“小五命格稀奇,有潜龙之命,然大魏气数未尽,潜龙必为之所扼杀,于是本侯亲自给他打入病气,以图度过劫难,不料却害了他。”
“命运使然,侯爷无须自责。”玉泓子宽慰道。
“本侯没有自责。”镇北侯双眼迸射出两道精光,似有雷霆,竟是虚室生电,他朗声道:“度过去是他的造化,度不过去是本侯的造化!
潜龙.....何须太子耶?”
玉泓子心中一寒,但想到这才是那个野心勃勃,算计深远的镇北侯,自我宽慰道:“镇北侯越强,我等谋划越是增添成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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