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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描鬼故事》第五十八章 卢梓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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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梓失约,白天我独自一人在侯府里转了一圈,摸清了地形找到了四角亭,算是多少有些收获。

回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迷迷糊糊地睡着下午觉,仿佛又梦见了那个当初在报国寺附近遇见的“葫芦娃”他对着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别忘了我妈妈交代你的事。”

是啊,我没忘,可是我该怎么完成呢……。卢梓是指望不上了,要不等龙丘玺回来?还是干脆拜托乾玄?

想到乾玄拿着小铲子,蹲在地上挖泥巴的样子,我坚决的摇了摇头,乾玄绝对不会同意的。

对了!我有隐身符!这时候不用,更待何时?!

后半夜,我睡得饱饱地,拿上一把小铲子,一个头灯,再戴好隐身符,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虽然不需要乾玄挖泥巴,但我还是软磨硬泡地求他帮我进到侯府里面去。这个时间,大街上很少有车,我带着隐身符,在路灯下竟然连影子都没有。

来到侯府的墙外,乾玄轻悄悄的带我飞进了院子。看看时间,凌晨三点,院子里一片寂静,府门口有一盏小灯泡亮着,弱弱的灯光照到我脚下,连鞋间都看不清。这枚隐身符我和龙丘玺曾经戴着它干过大事,所以对它的神奇,我还是相当放心的。

当年镯子里的女人跟我说过,叫我把镯子埋在武定侯花园四角亭下,现在整座侯府就只有这一座四角亭,把镯子埋在这里肯定没问题。我打开头灯,拿着小铲子,吭哧吭哧地在石头台阶旁边挖着地,这地看起来是长了青苔的泥地,却坚硬的很,一铲子挖下去,只能铲下去浅浅的一个尖,挖了快半个小时,才只挖出鸡蛋大小的坑,而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坐在台阶上想歇口气,头灯一晃,发现主院里幽幽地几双绿眼睛正反着光。

我去!这是什么!

乾玄出来了,平静地说,不用担心,这是黄鼠狼而已。

因为山神曾经派他座下狐狸和黄鼠狼给我送过尾鳞,我虽然知道这两种动物在民间的传说颇为奇幻,但始终对这两种动物颇有好感。这主院里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黄鼠狼有的爬在树上,有的聚在树下,看来这棵树还有树下的土坡就是它们的家。

休息了一会,我起身继续干活。现在我得抓紧时间了,夏天,天亮的早,老人和军人又都起得早,我必须要在天亮前把东西埋好。马不停蹄地又挖了半个小时,终于挖出了足够大的坑,赶紧把镯子放进坑里,再把土填回来,多出来的土撒到别处,再把松土踩实,我默默地跟这个镯子,还有镯子里命运多舛的丑女灵魂告别,希望她能如愿。

东边的天空已经隐隐发亮了。乾玄带我跃出侯府围墙,但在空中的时候,我和乾玄却都不自觉地回头看向主院里那株硕大的银杏树。浓密的树枝中,一袭洁白的长裙隐在其间,乾玄轻声纳罕:“嗯?零落?”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摇了摇头,只说:“走吧。“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们离开后,隐在树枝里的女人,拨开面前的枝叶,露出一张惊天容颜,看着我和乾玄离去的方向,朱唇轻启,笑道:“呵,乾玄真的做家仙了?”

随后她冲着脚下一只小黄鼠狼,指了指刚刚埋了镯子地方,那小黄鼠狼点点头,小爪子三两下就刨出我埋了一小时的镯子,然后恭恭敬敬地两手托着给零落献了上去。零落并不用手去接,只拿手中的扇子轻轻挑了挑,好看的小嘴嫌弃地撇了撇,就示意小黄鼠狼把这个镯子重新埋了回去。寅时快到了,零落慵懒地翻了个身,仙姿绰约地从这里飞走,回到了她的树林里,准备美美的睡个觉。

零落一走,一只三条腿的独眼蛤蟆落在了武定侯院子里,大小黄鼠狼惊得迅速钻回树洞。那三条腿的独眼蛤蟆,满意地看着这只普普通通的银镯子,逐渐浓重的阴气表明了宿主即将苏醒,这正是他想要的。

三腿独眼蛤蟆带着这个镯子回到了自己栖身的地方,天亮以后,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为钱财,只渡有缘人的铁齿盲算”。这铁齿盲算,最近只渡一家“有缘人”,因为这家人真是万里挑一的“自私自利,损人不利己。”它正需要用这种人家的恶,来养它的伤,而这些人所求的,它吹口气,就能让他们感激涕零,下跪磕头。

“亓官熙,乾玄,你们以前弄不死我,以后就别想弄死我,我要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已经回家重新睡过去的我,并不知道,刚刚埋下去的镯子,一个小时之内就被挖起来两次,而且最终落入了我最意外的人手里。

以为完成了手镯任务的我,心满意足地睡饱起床,拿起手机一看,太可怕了!一个开了静音的手机,居然生生打没了半格电。174通未接来电,全是卢梓的。

一边给卢梓回电话,一边快速地洗漱,我深知,按照卢梓现在这个路数,应该是和林喆出了什么大事,她现在要么是在我家外面蹲着,要么在林喆家附近猫着。并且处在崩溃的边缘。

果不其然,电话接起来,卢梓就只会哭,哭得我都听见回音了。

寻着音找过去,她坐在我家院里的花坛下面,不知道坐了多久。我拉着她往家走,她抽抽搭搭地跟着,还一个劲地抱怨着:“你到哪儿去了!我都找不着你!我找不着他,我也找不着你!你们都干嘛呀这是!”

“我干嘛去了,我能干嘛去吖!我连夜给去埋你那个镯子去了,早晨四点钟我才回来睡觉,我的姑奶奶,你几点跟外面坐着的啊?你这是怎么的了?”我一边拿毛巾给她擦脸,一边问她。

“我也忘了几点来的了,我坐了好久了。我手机都快打没电了。”卢梓这个时候,就像个没有智商的小傻子,什么都不会干了,也什么都干不了,一门心思陷入自己的悲伤中。

“小熙,你说住过我那间宿舍的人,都逃不开那个诅咒吗?”

要不是卢梓说,我真的快忘了她学校的那件事,其实真的还挺恐怖的。

卢梓的学校在澧南省的省会橘子洲市,她的学校也是澧南省首屈一指的大学,可很不幸的是,她的宿舍,已经超越了简陋,而是极为不适宜居住!

澧南省本来就多雨,潮湿。她还住在一下雨就积水的一层,饱受蚊虫骚扰。曾经因为一边说话,一边举杯喝水,差点被飘在杯子里的巨大蟑螂吓出病来。她说感觉自己的嘴唇已经碰到了那只蟑螂长长的触角。

她为此积极地寻找新的宿舍,说起来确实诡异,她的宿舍楼是常规6-8人一间,住宿条件是年代电影里才见过的那种,旧时代的大学宿舍。

两排架子床中间一排桌子,一扇镶着毛玻璃的木门,挂着合页锁。外面一扇用铁条焊的防盗门,门窗都关不严,总是露着大大的缝,冬天漏风,夏天潲雨,还往里面爬蟑螂、壁虎、蜘蛛。

但是2层有一间没人住的宿舍,装着高级的红色防盗门,墙上贴着红色的壁纸,只有一个架子床端正地靠着墙壁,没有其他家具,虽然地上有些溅上去的油漆点,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却让人感觉干净清爽。

当初不少同学都申请过搬去那间宿舍住,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学校说那个宿舍电路老化,没办法装空调,所以不能住人。澧南省夏天恐怖的炎热,没有空调真的会丢掉半条命,所以渐渐的,人们也就打消了住进那间宿舍的念头。

开学一阵子以后,大家都渐渐熟悉了,别人都没再提起换宿舍的事,但卢梓态度坚决地向学校反映,愿意自己花钱买空调,甚至愿意自己出钱进行那间宿舍的电路改造,只要能让她住在那间宿舍里,什么都好说,否则就把住宿费全额退回。

电路老旧当然是说辞,学校真的把那间宿舍分给了她,她还真的自己买了一台空调,在她开始给新房间打扫房间卫生的时候,就陆续有几个同学以及学姐找她。她之前有心里准备,毕竟这是一个空宿舍,有别人也想住进来,也是非常正常的,只要对方生活习惯良好,干净卫生,互不干涉对方隐私,她也愿意接受新舍友。

但是她想错了,找到她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劝她不要住进去,因为那间宿舍“不干净”。

对于那间宿舍怎么个不干净,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有的说,这间宿舍每年都会死一个人。有的说住在这个宿舍的人都会出意外死掉……。流传的更广泛的传言说,因为之前这间宿舍里,连续有两个为情所困的女生离世,所以她们给这间宿舍下了诅咒,再住进去的女生,也一定会情路坎坷。

几种传言听起来都很玄,但却禁不住仔细推敲。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间宿舍可能确实是有女生死在里面,她的宿管老师推说自己是今年刚来的,所以不清楚以前的事。

我经常跟卢梓说“谁能保证自己住的地方,地下没埋过死人,计较那个完全毫无必要。地球上死过的人不知道是活人的多少倍,要怕这个是怕不过来的。不过是死了一年还是一千年的区别。”

卢梓在经历过古董手镯事件后,就经常用我这句话安慰自己,据她说非常管用,所以这次她也因为这句话,就安心地搬进去住了。在搬进去之前没有告诉我,也没有跟我打视频电话,不过这次之后她养成了新习惯:再遇到需要过夜的地方一定会先跟我打视频电话。

卢梓即将搬入的这间217宿舍,在宿舍楼最西边的角落,紧邻室外应急楼梯。以前西栋是两人一间的研究生宿舍,不论寒假暑假,都会有宿管在宿舍楼值班,不会像东栋本科生宿舍区,会在假期清楼、断电、贴封条。

某一年的寒假,217住了一位家境贫寒的研究生姐姐,因为没能得到当年的全额奖学金,所以找了份寒假的工作,住在学校里边工作,边学习,全额奖学金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时近年关,对于研究生姐姐来说,过年,只是一个概念,每一天每一分钟都要珍惜,都要用在重要的事情上。可是对于心思不正的社会盲流来说,年关是他们拼力一搏的时候。

假期的学校人烟稀少,217室又靠近室外楼梯,方便贼人从现场撤离。在春节前的某个深夜,贼人事先踩好了点,翻进了研究生姐姐的屋子。睡觉很轻的研究生姐姐,被屋里翻动物品的声音吵醒,慌乱惊叫中,被贼人用刀划开了脖子。

她宿舍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旧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和一部碎掉屏幕的旧手机,而她却为这两样不值钱的东西丢掉了宝贵的生命。

卢梓搬进新宿舍以后,从第一晚开始做梦,她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每天醒来都记得无比清晰,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而且每天她都会在梦中记住一个小细节。比如凶手惊慌中跑过来捂住她的嘴,一边骂着什么,一边举刀划向脖子的动作。

比如鲜血涌出身体时的温热,溅到墙上的痕迹,和流下来的样子,这是她最后看到的景象。

一个礼拜以后,她已经可以把整件事情逻辑连贯,细节详实地讲述给我了,但是因为我在那个信号极其不稳定的“世外桃源”,我们始终没能通上一个视频电话。

我也劝她还是离开那间宿舍的好,但她住在这里,可以每天不受打扰地和异地恋的男友林喆视频共生,除了做做噩梦,并没有什么其他恐怖的事情发生。

她还是没搬走,只是从架子床的下铺换到了上铺。搬到上铺后,她开始做另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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