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硝烟弥漫的局势,在秦王回京后更加严峻,各方人马都按捺不住出动奔走,每次上朝都有御史弹劾太子一系官员,朝廷乃至坊市中都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是议论废太子的声音。
秦王一概不理,连鸿胪寺也不管了,直接待在府里陪伴顾清漪和小团子,他这副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架势,对外边的局势一点也不关心,让不少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不乘机扳倒太子,退居幕后算什么回事?难道真的对太子之位没有野心吗?
秦王的野心如何暂且看不出来,但秦王妃腹中胎儿的血统已经无人怀疑了,毕竟以秦王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怎么可能还留着给他戴绿帽的女人呢。
倒是诬告了秦王妃的玉安郡主,她已经和勇毅候世子和离,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怎的,听说脑子有些不正常,整日疯疯癫癫地说着胡话,脾气阴晴不定,伺候的下人时常被她打伤,甚至连被打死的也有,不过都被公主给隐瞒了下来,依照她这么残暴的性子,若不是因为有个公主娘,身边怕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顾清漪在府中养胎,只是与邵慧宛有书信来往,两人对外边的新鲜事并不怎么清楚,诸多欣喜都十分滞后,因此顾清漪在得知玉安郡主脑子有问题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她问秦王,“玉安郡主好端端的,怎么就脑袋不清楚了?”
她怀疑是秦王出手了。
秦王正在和小团子玩九连环,闻言抬起头来看她,神色显得高深莫测,“玉安的性情原本就暴戾无常,本王只是让人给她换了一味熏香而已。”
想必那味熏香是有刺激性情作用的,玉安郡主暴戾的性情加重,便有了现今的征兆。这件事未曾在顾清漪心底泛起半点浪花,玉安郡主有今日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秦王的报复,不过是她作恶多端的报应罢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承平公主失去宠爱,玉安郡主也传出坏名声,公主府很快就在京城沉寂下来。再过不久,忽然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再也没有人关注玉安郡主如何,因为昭明帝在一日大朝会上宣布,他要废太子。
废太子!
这一道消息宛若惊雷砸向所有人,朝野震动,太子事关江山社稷,废立都要慎之又慎,昭明帝这一决定砸得所有人措手不及,一些坚持嫡系正统的老臣上书进谏,让皇帝慎重考虑,太子一党也在上蹿下跳,到处串联官员上书劝阻皇帝,京城变得热闹非凡。
再这样的时局下,秦王府的无作为显得格外显眼,秦王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具有资格和能力的皇子,若是太子倒台,秦王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子,然而稀奇的是,他毫无动作,连偏向秦王府的官员都作壁上观,仿佛对这场废太子运动毫不关心,倒是有了不慕名利的好名声。
并不是秦王无作为,而是他明白,在废太子这件事上,无为才是最大的作为,太子因为贪污赈灾银子被他查出,若是再在废太子一事上蹿下跳,倒显得居心叵测,徒惹皇帝猜忌了。
反正皇帝已经有了必废太子的理由。
很快,昭明帝就给那些反对废太子的老臣摆出理由——太子贪污赈灾银子,人赃并获。
秦王故意设下的局,太子终究还是上当了,派人偷偷去转移银子,被昭明帝暗中盯着的人抓住——太子已经足够狡猾,秦王查到的藏银地点是假的,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终究还是被皇帝抓个正着。
赈灾事关国之根本,太子负责赈灾,却中饱私囊,手下官员层层剥削,不顾百姓死活,这样没有爱民仁心的太子,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一场灾难,那些强烈反对的老臣很快就沉默下来,这样的太子,他们想保都保不住。
不仅朝廷官员为废太子一事来回奔走,就是民间也群情沸腾,太子原本就不如秦王得民心,在他贪污赈灾银子的消息传出来后,形象瞬间跌入谷底,要求废太子的呼声日益高涨,废太子一事,势在必行。
听说太子在御书房跪了三天三夜,皇上也没宣召他,更别说更改主意了,皇后在皇上提出废太子当天就病了,听说太子跪在御书房,拖着病体去求情,自认教管不严,导致太子犯下大错,愿意辞去皇后之位,让皇上收回成命,饶了太子这一次。
然而昭明帝废太子之意已决,根本不愿意听皇后的求情,还把她禁了足,转眼就颁发了废太子圣旨,晓谕天下。
顾清漪是从秦王那儿得知这些消息的,单是听着就觉得惊心动魄,太子被废掉,她固然开心,但也难免从心底生出对皇权的畏惧,二十多年的太子,说废掉就废掉,若是秦王府哪一日惹了皇上的眼,是不是也会有太子同样的下场?
秦王破天荒地因为这个疑问沉默了下来,许久才给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父弱子强,父皇老了,太子正直壮年,父皇感到威胁也是正常。就算就没赈灾银子被贪这一事,父皇还是会找到其他借口废太子的。”
“所以说,如果秦王府让父皇感到威胁,父皇也会像废掉东宫那样,同样废掉秦王府吗?”顾清漪问道。
秦王把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已经凸起的小腹,低声道,“不会的,本王不会让那一天出现的。”
他不掺和废太子一事,就是心怀忌惮,现在没有了太子在前面挡着,秦王府愈发引人注目,越是这种时刻,才越应该低调了。
果然,顾清漪很快就发现了门房拜帖的变化,原本因为她被皇后申斥而锐减的帖子,再太子被废后骤然增加,不仅恢复往日数量,还翻了好几倍,不仅已经冷落下来的人家重新贴上来,还有不少新的投机分子开始下注——所有人都觉得,秦王是最有资格的下一任太子人选。
这才是最危险的,顾清漪与秦王都不想张扬,所有的帖子都以养胎为名拒绝了,秦王更是直接,连昔日下属都不见了,鸿胪寺也是爱去不去,几乎整天都在秦王府里陪伴妻女,也正是因此,他与小团子的关系突飞猛进,父女两像糖块似的黏在一起,拉都拉不下来。
顾清漪作为一名情绪反复无常的孕妇,看着他们父女两的亲密劲儿,非常不讲道理地吃醋了,“我看我是多余的,你们父女两只顾着亲热就是了,不用理会我。”
她气哼哼的,扶着肚子要走,秦王哭笑不得,把小团子放进学步车里,几步上前,拦住了某人的去路,“哪来这么大的醋劲儿,本王疼小团子,难道你就不疼了吗?”
顾清漪自然是疼小团子的,只是以前不管是小团子还是秦王,大多数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现在两人都乍然见转移了对她的注意力,心里落差之下就受不住了。
“真是个大宝宝。”
秦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抵住她的额头,蹭了蹭,“以后小团子让你带着玩,本王再也不插手,这样可满意了?”
顾清漪眼睛一亮,待看到秦王眼底的笑意,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她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红着脸说道,“算了,是我任性了,你还是继续带着小团子吧,不必理我。”
“你是小团子母妃,本王的王妃,怎么能不理你?”秦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本王问过岳母了,孕妇情绪大起大落都是正常,你若是觉得本王忽视你了,尽管像今天这样说出来,本王有什么不对的,一定会及时改正,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顾清漪又被感动到了,红着眼看着他,“没有,我一点也没受委屈,你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得,到时我任性不懂事,给你添了诸多麻烦。”
“傻瓜,有麻烦,有负担,才能算是有滋有味地活着。”秦王笑着看她,“自从遇到你,本王枯燥的人生才有了意义,就算是负担,也是最甜蜜的负担。”
顾清漪破涕为笑,伸手挂在他脖子上,笑盈盈问他,“那我问你,我这个甜蜜的负担重不重?”
“一点也不重。”秦王直接把她抱起来,幽深的双眸染上脉脉的情意,瞳孔中倒映着她娇俏可人的面容,心底变得柔软如水,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地珍藏着,“漪儿是如此可爱,在本王心目中重逾千金,即便背上一辈子也不嫌累。”
顾清漪笑眯起眼,在他薄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狡黠一笑,“那你记住了,我赖定你一辈子了。”
“不仅这一辈子,下下辈子,咱们都要做夫妻,世世相随。”秦王如此说道,他的眼底盛满了夜空地星辰,耀眼迷人。
情话甜蜜悦耳,正如月色般醉人,有情人紧紧相依,如鸳鸯交颈,恩爱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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