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好痛啊！”刘楚杨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从地上直起身来，看向四周，入眼的一片废墟。尘埃漫天飞舞，还能看到远处，有几簇明艳的火焰在残骸上摇曳舞动，像极了他想像中的地狱。

“我这是自杀成功了？”刘楚杨这样想到，不知应该欣喜还是忧伤。

“喂，你没事吧？”一个脑袋突然出现在刘楚杨眼前，吓得他直往后退。仔细看清来人，那熟悉的制服，好像在学校组织地震演练的时候看过。

“救援人员！”刘楚杨分析出了眼前人的身份。“不过，我不是自杀了吗？地狱里还有救援队。”

刘楚杨觉得事情不对。

“莫非我的自杀没有成功，只是造成了昏迷，然后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地震。开什么国际玩笑！”刘楚杨摸摸脑袋，脑袋还残留着疼痛，虽然不敢相信，但这应该是最终答案了。事情以一种他预料不到并极奇葩的方式发展。

“小朋友？”救援人员看着眼前这个站起来大概有自己一般高，脸上已经出现些许胡渣，大人味十足的刘楚杨，总觉得这个称呼有点不对，立刻改口“噢，不对，是小伙子，没事吧？”

刘楚杨听了这话，看向天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做。这时几只乌鸦飞过，呱呱乱叫。他除了头有些痛外，就没有其他问题，而且头痛感也在不断消减，也不知是适应了还是真的在消失，反正他现在很好，特别好，所以回了一句“没事，我很好。”

救援人员努力地把自己绿豆般的眼睛睁大些，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哦，不对，年轻的小伙子怪怪的，想睁大眼睛看个清楚。

“额，那个，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刘楚杨看着救援人员道。

救援人员有些发愣，刚到外面出差的灵魂被刘楚杨拉了回来。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来奇怪，整所学校倒塌的就这一栋楼，而且这栋楼离学生宿舍有些距离，可以说是根本波及不到的，而且倒塌时间是在早上四五点，这时候根本不会有学生在那栋楼里。理应来说，不会有学生遇难。让救援人员过来，也不过是出于谨慎，结果没想到真找到了个人，不过眼前的这个人什么事也没有。

“大概不会再有人了。”救援人员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然后转过头对刘楚杨说道：“小伙子啊，你跟着我走，我带你出去。虽然现在你看起来没事，但保不齐会有不会发生二次倒塌，跟着我安全一些。”

刘楚杨答应了一声，跟在了救援人员的后面，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废墟。

校门外，一个个吃瓜群众挤着，拥着，踮起脚来，好奇的大眼睛看向校园里面。其中有不少人是学生家长，只不过他们的孩子已经平安出来，他们现在站在这里只不过发挥着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看热闹不闲事大。

跟着救援队员走出校门的刘楚杨，看到眼前的壮观场面，起先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此刻自己的脸应该和煤球一样，应该没人能认出他。于是灰溜溜地穿过人群，跑了。

送刘楚杨出来的救援人员正在向其他队员汇报情报，他的余光看到刘楚杨落荒而逃的背影，想到了在废墟中，与其眼神短暂碰撞过程中，两种不同的情绪，在刘楚杨的瞳孔里，好似具现化了一般。

救援队员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天使，只不过天使的翅膀被沉重的锁链缠着。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小伙子。”救援队员不禁这样想到。

刘楚杨走在路上，他双手插兜，姿势十分嚣张，配上此刻如媒炭一般漆黑的俊脸，颇具喜感。此刻他还是有点蒙，很多事情都没有搞清楚。

“嘟嘟嘟，嘟嘟嘟”

手机在刘楚杨的校服口袋中剧烈震动，发出烦人的声音。

拿出手机，刘楚杨先是对屏幕的破碎感到疑惑与心疼，然后才接了电话。

放在耳边，熟悉的声音从里边传出。

“楚杨，没事吧？”

这是母亲的声音，按道理来说应如春风一般，抚慰人心。但此刻刘楚杨听到这个声音，不禁觉得恶心，好似吃了一个放置了六年的皮蛋一般，想吐。他实在接受不了他的母亲行为，哪个女人背叛了他和他已故的父亲，主动与其他男人亲亲搂搂。即使这个男人英俊潇洒，文质彬彬，是个好人，是他的老师。他也绝对不会接受。

刘楚杨此刻有些烦躁，冰冷的回道：“不用你管。”然后挂断了电话。这种做法，对他来说不是一次了。

母亲坐在办公桌前，她前一刻还在认真办公，听到刘楚杨的学校出了事。又想到早上并未在刘楚杨的房间里看到他，可能已经去了学校，这才慌慌忙忙的拿起电话。可是没想到，回答她的却是如此冷漠的话语。说伤心吗？其实并没有，自从那件事之后，儿子对她的态度一直这样。说实话，她在听到儿子的回答后，还有些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她的孩子没事。从刚才紧绷到现在的心终于有时间休息。

母亲把电话放下，用两臂组成一个临时的窝，然后将头深深地埋进窝里。这个窝并没用她想像中的暖和，应该可以说是冰冷。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她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将死之人的躯体又怎么能称的上温暖？

每次她像现在这样趴下的时候。她都能感受的到，死神在她的耳边低语，体内的恶兽正肆意破坏她的躯体。她明白，这样千疮百孔的身躯，就如同在巨浪中前行的破船，怎样也抵挡不住命运的重击，守不住她即将离去的生命。

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啊！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毫无办法，她死定了！没有人能拯救她，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祈祷，祈祷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慢点降落，慢一点点就好。她想要在生命之烟燃尽之前，帮她的儿子，亲爱的儿子，找到一个合适的归宿。

可能刘楚杨会恨她，恨她把自己抛弃，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啊，只要孩子过的好，再大的痛恨她都愿意接受，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无理由的爱。

“林姐，有空吗？可以帮我接个咖啡吗？”

隔壁办公桌上探出一张黑眼圈浓厚的脸。这是公司新来的员工，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小姑娘，王园园。而母亲的名字叫作林惠。

林惠接过王圆圆手中的咖啡杯，说了句：“好呀！”

圆圆开心的笑了，被黑眼圈包围的明亮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谢谢林姐。”

真诚的笑容是会感染的，所以林惠的脸上也出现了微笑。她转身走向休息室，想起了已故丈夫最后的话：“要笑着活到最后一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