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艰难跋涉,直至第二天上午,父子俩才出了山到达了一个小镇里。镇子也因地震蒙受了损失,瓦砾遍地,人们都在各自清理房屋,谁也没空来搭理这个手抱婴孩的男子。江一鸣继续朝镇中心走去,广场上政府救援队已经搭好了临时救灾帐篷,许多志愿者正在为大家提供帮助。
“你好,请问有奶粉吗?”江一鸣对着一位男性志愿者问道
物资虽多,但志愿者翻找许久也不见一罐奶粉,垂头丧气之际,江南又哇哇大哭起来,两个大男人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来,把孩子给我吧”一位原本在照顾受伤群众的女警察听到哭声走了过来。
“孩子是饿坏了”抱过江南,女警察走到一边敞开警服,无私地给他喂起了奶。吃到奶水的江南马上停止了哭泣,大口大口地吸吮着,脸色很快红润起来。慢慢的,女警察越来越觉得婴孩嘴唇热的出奇,便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啊呀,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一旁的江一鸣赶忙上去摸了摸江南绯红的脸蛋,的确是异常的热,脑中不禁闪过一些研究数据。俩人急忙将江南抱进了医疗帐篷。
“护士!麻烦你快来看一下,这孩子发烧了”女警察焦急地说道。
护士跑了过来,把江南放到床上,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一皱,立即拿出体温计插进了他的腋下。而江南两只小手美滋滋地嘬在嘴里,眼睛还直溜溜地盯着女警察的胸,毫无异感。
“38.5度!是发烧了”护士取出体温计后随即拨开了江南的衣服,只见光溜溜的江南除了全身通红外,心脏部位更是一块异常显眼的深红色。照理说烧到这个份上的婴孩此时应该是哭闹不止的,大概是饿过头了,护士心里想着,便去拿来针筒准备抽血化验。
“不,别动我儿子!”江一鸣猛地从床上夺过了江南,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护士。
“你干什么?孩子发烧了,护士正给他做检查呢!”女警察厉声责问道
“我知道要做检查,但不用抽血化验了。我的儿子我清楚,他过会儿可能就自己好了。你们还是先去照顾有需要的人吧”虽然让人听着有点语无伦次,但江一鸣心里明白,决不能让护士抽江南的血去化验。
“你知不知道,孩子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女警察出发了严厉地警告,护士亦使劲点了点头。
正当江一鸣犹豫不决时,帐外忽然推进来一个重伤员
“快!快救人!”于是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地抢救伤员去了,江一鸣则趁机带着江南离开了这里。
出了小镇到了l市,江一鸣开始考虑今后何去何从的问题:老婆就这么死在了深山之中,事情未搞清,仇未报之前,自己已无颜面去s市见岳父;也不能回s市市郊的家,因为那离白雄所在的h市市中心不到1个小时的车程。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自己的故乡,一个位于h市西部广大山区里的无名小村落,那个连自己都快遗忘的老家,外人更是无从知晓。虽然村庄直线距离h市不足二百公里,但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常言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想到这,江一鸣当天就订了回故乡的票。
经过一整夜的动车和一上午的农巴车,江一鸣抱着江南终于回到了他阔别十多载的故乡。这是一个座落在丘陵地带的小乡村,群山环绕,景色宜人,一条溪流自西向东贯穿了整个村落。村子变化较大,溪流北面依山而建的老房子已拆的七零八落,而南面原本的农田地则成了一排整齐划一的小洋房。江一鸣走在崭新的柏油路上,一面感慨村子的变化,一面回忆着往昔:母亲很早就已离家出走,至今无讯;父亲江国柱生前一直是村里唯一的医生,为人正直,工作认真负责,兢兢业业的他深受村民的信任和敬爱,却在江一鸣18岁高考之际,因积劳成疾突发脑溢血而死在了工作岗位上。从小洁身自律,勤奋刻苦的江一鸣当时虽然深受打击,却依旧凭借着坚强的信念和优异的学习成绩考上了内陆某h省一所国家“985”、“211”重点xx科技大学,后因研究课题突出,成绩斐然而被s市一所国家新建并大力扶持的xx科技大学的校长周咏民看重,特邀其入校任教,很快又在周校长的举荐下,进入了科学院工作。江一鸣离开家乡走向大学的那一天,暗自发誓一定要在外面干出一番事业,否则永不回村!又碰巧看到溪边一只白鹭一鸣飞天,便索性将自己原本的名字“江爱国”改成了“江一鸣”,从此一去不复返,直至今日。。。。
江一鸣路过村里的活动室,看到有几个老人正在门口下着象棋,凭着记忆到还能认出一两位,却不敢上前打招呼。而老人们忽然看到有个陌生人抱着个孩子进了村,顿时放下了象棋,交头接耳目视过来。
一位稍显年轻的长辈叫住了江一鸣,警惕地问道:“喂,你是谁啊?来我们村干什么?”
江一鸣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村里的王书记,父亲生前挚友,当年父亲的身后事也全靠他帮着料理,自己打小就喊他王叔,没想到他现在已经认不出自己了。也难怪,岁月不饶人,又才死里逃生,现在的自己就如同一个逃难的难民,面容憔悴不堪,令人生疑。
“王叔,是我呀!江国柱的儿子”江一鸣上前一步激动地回答道
王叔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又问道:“江国柱的儿子,你是江爱国?”
江一鸣本想说自己已经改名了,但转念一想,换回本名更不易被人发现,于是点头道:“是啊,王叔,我是江爱国啊。”
“真是你啊?爱国,你不是去h省上大学了吗?都十多年了吧,怎么突然回来了?”王叔仔细打量后,终于认出了江一鸣,又看他怀抱孩子,继续问道:“这孩子是?”
“这是我的儿子,叫江南”江一鸣回答孩子的问题后,看了看王叔身后神色各异的长辈,并不急着回答上一个问题,而是说道:“王叔,我想先回家里看看,行吗?”
王叔也看出了江一鸣的顾虑,连忙道:“好啊,是该先回家看看。哦,对了,你家钥匙还在我那里呢。走,先跟我回家,你婶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说起王婶,江一鸣既感激又感恩,记忆深刻。自从母亲离家出走后,父亲又整日忙碌的连做饭时间都没有。住在隔壁和母亲同岁的王婶就时常让江一鸣去她家吃饭,还对他关爱有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一鸣甚至将王婶当做了母亲。
王叔家已经搬到了溪边小洋房里,一进门,江一鸣就看到了怀抱着婴孩的王婶,昔日关怀之情瞬间涌上心头,激动地叫了一声:“同年母!”
自从江一鸣走后,王婶已经十多年没听过有人这么叫自己了,定睛一看,即刻想了起来,难掩惊讶欣喜之情道:“啊呀!是爱国呀!你回来啦”
“是啊,同年母”
大家随即一番嘘寒问暖。。。
而后王叔又嘱咐了王婶几句,然后拿上钥匙和江一鸣一起来到了他老家。
这是一幢两层十室的独立石基水泥房子,马赛克外墙,门前一块水泥地。房子两边原本的联排泥胚房子包括王叔老家都已被拆掉填平。望着孤零零矗立着的老家,江一鸣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一时冲动将其卖掉,好为即将进入的大学生活应应急。人在落难之时,往往期盼一个可以停风遮雨的港湾,而老家的房子就是自己永远可以依赖的归宿。无论在哪里谋生,只要老家的房子还在,那就还有一条退路,还有一个寄托,如果老家的房子都没有了,那人就像无根浮萍,灵魂也没了归处。
接过钥匙,打开大门
水泥地面的客厅里,一张已褪色的红漆方木桌,四把同套的木椅,正墙上挂着一副已老化的华佗采药挂珠帘,珠帘旁边则斜吊着江国柱遗照。看着遗照,江一鸣忽然觉得自己极为不孝,当年父亲过世,自己将其骨灰送上山安葬后,竟从此未归一次!回忆懊悔之隙,目光移到了客厅右边,看到一大块绿色油布底下盖着什么,挡住了通往后厨间的门。
“哦,这是我家老房子拆掉时多出来的一些木料,门板什么的。当时新房还没建好,没地方放,就先放你家这边了”王叔揭了揭油布一角,笑着说道:“我等会就找人来搬出去。”
“没事,也不用这么急的”江一鸣摸了摸桌子说道:“王叔,你经常来这里打扫的吗?我看家里都没什么灰尘,蜘蛛网也不太有,很干净。”
“是啊,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不是很爱干净嘛?你走后,我就有空的时候来转一转,扫一扫。”
“辛苦你了,王叔”
“应该的,那你先看看,我已经让你婶子去准备晚饭了,等下来叫你。”
江一鸣本想婉拒,但王叔再三坚持,只好答应了。
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王叔王婶的热忱,让劫后逢生的江一鸣倍感温暖。
他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就在自己的故乡把江南好好地抚养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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