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这青雪城城主的王帐和平常人的房屋并没有任何区别,若不是有小奇引路,大概常年“混迹”在城里的吕少主应该也不知道如今王帐移到了哪里。
“拜见父亲。”吕桑拓跪在父亲面前,吕城主倒也习惯了有求于自己时突然变得听话的儿子,抬手让他站起来,并坐在了左边的虎楠椅上。
而对着虎楠椅的右方,按理说是不会放任何桌椅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和青雪城的接班人并驾齐驱的,但是今天破天荒地地放上了一把雕刻着九头蛇的石椅,而石椅上坐着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神秘人。
“小桑,这是措葛家【乌城山】的城主,。”吕城主笑着看着,没想到与措葛家的家主自十五年前【沉门谷】一别,还能再见到措葛家的后人,虽看不清他的脸,或者说连这个人是男是女也难以辨认,但那一身剑气,哪怕他手中虽无剑也甚是让人退避三舍。
“城主?想来不给我们示以真名真面目,当真是傲慢得很啊。”吕桑拓看着对面的这个人,或者看着对面这个人身上潜藏着的杀意,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看来今天可以让自己大开眼界了吧。
“桑拓少主倒和传言中的…一样愚蠢!”随即站了起来,以几乎出神入化的步伐走到了吕桑拓的身后,并将一把银月弯刀直直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不偏不倚正好离着半寸。
可银月弯刀纵使也是世所罕有,但终究不是黑剑【动山河】,他并不是黑剑的主人。
吕桑拓也是一惊,刚刚那人的步伐…正是【沉门谷】之战父亲败于措葛家主的【影杀步】,只不过【影杀步】刚刚那人只用了隐于阴影之下的第一式,并未起真正的杀心,否则…否则这把弯刀想来已是见血了。
吕桑拓也是桀骜一笑,并没有畏惧,反而出乎意料地赤手握住了银月弯刀,一个转身一记重拳挥了过去。或许也没想到这个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明明已是将死之局还要绝地反击,虽然一个瞬身躲开了刚刚吕桑拓挥来的重拳,但却来不及避开因挥拳而卷起的风,他的黑色斗笠应声而落。
“没想到…城主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斗笠之下还带着面具,当真见不得人?”吕桑拓见状也只得收手,一旁的小齐赶忙上前用纱布将吕桑拓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在这城里很久都没有能让少主见血的人出现了,这个道长看来也是深不可测。
“道长,小桑这孩子甚是顽劣,不如我们换一个人和你一起…”吕城主叹了口气,大概还是作为一个父亲并不希望这孩子像自己一样卷入江湖乃至天下的纷争,宁愿他做个桀骜不羁的少年郎在这青雪城偏安一隅,即使知道这孩子出色的天赋并非池中之物。
“吕城主此言差矣,令郎的顽劣可能正是能帮助我们措葛家重回正道的…天选之人。”将弯刀回鞘,看着眼前这个其实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眼中的桀骜,顽劣,大概是规矩森严尊卑严苛的措葛家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也该是白剑【镇千军】不二的主人。
“既然如此,那我便让小桑带着【镇千军】明日随你一道回去,助你重新夺回你在措葛家应有的位子,权当做还你父亲那一战当年不杀之恩。”吕城主示意小奇,从王帐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羊骨堆里拿出了那把旷世名剑,那把曾经震慑过千军万马的杀场之剑,也不知小桑这孩子究竟能不能胜任它的主人呢,一切都看天意吧。
吕桑拓也没想到父亲竟然就把镇族之宝就随意丢在一个羊骨堆里,或许真正的名剑不论在哪里都不能消减它剑气,而能将剑真正名扬的却是执剑之人。
“如此便多谢吕城主了,待我夺回家主之位,必谢此恩!”珍重地向吕城主行了一个措葛家最高的礼,并献上了一个玉佩,上面写着一个【随】字。
吕城主见状点了点头,收下了玉佩,又转头看着自己顽劣的儿子,就像全然听不见旁人的话一样,静静地看着【镇千军】,将剑刃上的灰尘一点点拂去。世人皆以为他是因为爱武所以亦爱名剑,其实不然,只因为这把剑里他能看到他母亲的影子,那个以身祭剑的昆仑玄女,不过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道长…我只希望最后不论结果如何,我要小桑平安回到青雪城,你能做到吗?”
“一定,会让他平安回家的。”
入夜。
吕桑拓还是静静地看着【镇千军】,月光映照之下开始能看到剑上一个几乎微乎其微的细缝,这把曾经断过的名剑自它被重铸的那一天就开始染着母亲的血了,他应该是恨这把剑的吧,不对,与其说恨这把剑,他更想找到当年逼的母亲不得不跳入剑炉的那个人!
那个来自措葛家的黑手!
可不管他如何问,父亲都对当年之事三缄其口,还希望他不要再深究下去了。可他不甘心,不过如今看来连老天都在帮他,措葛家开始内斗,他也能借机去往措葛家一探究竟了。
“少主!少主!别看了,快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要随城主下山了,你今晚就别发愣了。城主都把【镇千军】给你了,你以后能看个够的。”小奇并不知道吕桑拓不过借这剑在看他的母亲罢了。
“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上【镇千军】和我那酒鬼师父的半卷剑法就够了。”
“那半卷剑法写的一点章法都没有,哪里配的上【镇千军】这样的名剑?我听说乌山城里有的是闻名天下的剑宗,少主到时候去求个一招半式,想来放眼整个中原也都是不差的。”
“小奇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那半卷剑法…我用着甚好。”吕桑拓示意小奇熄灭了蜡烛,待她退了出去,却看见门外忽然飞过一个人影,吕桑落定心用内力一探,竟然没查出个究竟。
可这故意慢半步的身法,倒像是故意要他发现似的。究竟是谁?谁能在青雪城这样来去自如?谁又想告诉他什么?
但等他一个闪身出门的时候,却看见地上有一个用内力凝成的一个字——贼。很快,吹来一阵风,那个字就随风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贼?是什么意思?外贼来袭还是家贼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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