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是比较雷厉风行的。周末答应柏舟好好学习,周一就认真听课了。
她极其爱看书,涉猎广,不求甚解,名著也看,言情也看,修真的恐怖的,连那种一个男的娶七个老婆放在一间大房子里一晚睡一个的黑道大佬故事她也看。一直觉得读书没意思,成绩烂的像一坨不明物体,考试试卷都懒得写。夏知不觉得自己很聪明,柏舟却总是夸她聪明,大概这就是好朋友做下去的一大原因吧。
周一听了半节数学课,夏知没忍住,头一碰桌子就睡着了。睡着前她还想,一定要告诉柏舟,她真的不聪明,她压根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
语文课上,夏知才慢悠悠醒过来,她看着桌上摊开的数学书,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的人生:书肯定要读,中考肯定要考,一个高中也考不上,妈妈肯定不肯,半吊子高中读了也没什么意思。隔壁班有个中考没考上又回来复读的,在办公室扎根生长,各个老师轮流问题,八成那就是自己的明天。一次能有机会成功的话,何苦要两次呢。
她第一次对未来有了点畏惧。夏知看了看桌上懒得收起来的月考成绩单,她排名班里倒三了,语文可以,其他都挺烂的。她看看第一名,汪城,总分697,再看看她,200来分,语文占了138。
她叹了口气。默默在语文课上收拾起了桌子,语文老师知道她语文不错,可是总分太烂,各科老师都不管她,也就由她去了,心里总还是带点惋惜。这会见她收拾桌子注意到她,也叹了口气。夏知发现学校发了不少资料,只不过自己没看过,她抬头看看黑板,中考还有两个月多月。她很快的把资料封面看了下,心里默默记住大概是哪些,迅速整理了她乱七八糟的桌面,各科分类归整。她倒是很擅长三心意,一心多用,一边收拾记着东西,一边还在想自己的成绩状况。
一番分析后,她明确了一个事情。首先政史开卷,只要写就可以,问题不大,语文没问题。也就是说解决了三门,理化数学要有计划,英语也要,可是计划怎么制定呢?
快下课时,语文老师停住讲课说:“明天新的月考,快中考了也不能放松,我不拖堂,大家尽力,最后关头不要松懈。”
夏知眼前一亮,对呀,有考试。
第天夏知乖乖来到考场,精神饱满,一点也不像以前,一来就睡着了。她尽自己最大努力好好考了两天的试,考了400来分。基本上理化数学是没有分的,全不会。她客观分析了一下,迅速做出了反应。她把时间放在理化上,从综合试卷狂刷题目,英语一天背一百个单词,每天轮着背,夜里她也不肯停歇,疯狂做数学。
下一次月考终于到了。
夏知内心可以说是毫无波澜,极其镇静地考完了这次考试。她活脱脱震惊了整个年级,考了年级第三。跟第一名相差十分,第一名数学149,她数学121。
随后的中考夏知也是不慌不忙,淡定得很,她的总分甚至更进一步,考到了700多分,成功考进市内最好的高中。据说汪城只比她多考了七八分。
柏舟自然也是进了所在地的最好的高中。
她跟柏舟离得太远了,好消息也总是延迟很久。她觉得时间过了,消息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没有那一刻的心境,话说出来都是变味的,索性什么也不说,还有些空余的美感。
她小学在f城,后来转学回来a城,当初在f城,跟柏舟的班级隔了一层楼,可命中注定一样还是认识了。周末爬个山遇到蛇,她吓得从阶梯滚下来,就是柏舟把她拉起来的。她突然想笑,这样来说,还要感谢那条蛇,毕竟没有它,她与柏舟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会相交。
面对即将到来的高中,她有些不知所措。做不到跟柏舟一样,对什么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和规划,漫无目的瞎走的话,她有些不想去读高中。
柏舟知道夏知考上一中后,电话里的声音都透着一种中彩票的愉悦,他轻快的说:“夏知,我爸妈今年夏天出国旅游,但是我不想去,我跟他们说我留在家里,不过我可以去找你玩。”夏知答应下来。
夏天就在蝉鸣和燥热里悄然铺展开来,夏知窝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爸爸已经算是彻底走了,妈妈一个人也忙得很。她就每天用手机找点小说来看,打发时间。一个夏天下来,鬼吹灯啊,盗墓笔记啊,连带着南派三叔和天下霸唱的其他小说,她都一本不落的全看完了。在她诡异的阅读速度下,她只恨自己的手指太脆弱,按键盘翻页累得手痛。
开学后的一切都很按部就班,她参加完军训,成功蜕变成一个黑黑的煤炭,柏舟从f城过来的时候,几乎要笑得背过气去。他精辟的概括了一下:“别人常说一白遮三丑,我觉得白不能遮丑,黑不一定丑,但是你黑得,真丑。”
夏知恨不得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一年,柏舟成功从原来跟夏知差不多,甚至稍微矮一厘米的身高蜕变成高夏知半头的小伙子,还有很大要长个的潜能,高了的柏舟越来越好看,夏知虽然不怎么注重外貌,可是柏舟确实,太过于赏心悦目。秀气文静,却不娘们唧唧,身材挺拔,不过于瘦弱,那双手细长白净,一下戳到夏知的审美点。
夏知忍不住问他:“柏舟,为什么你军训就没有黑啊?”柏舟温柔一笑:“你个傻逼,我们没有军训。”夏知心里的草泥马已经万马齐奔腾,脸上却还是温柔的回答他:“哦,原来是这样。”现在打架,基本已经确定没有胜算了。
柏舟问她:“学校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宿舍还行吗?班里感觉怎么样?学习有没有很压抑?”一连问了五个问题的柏舟定定看着她。她喝了口水,一鼓作气回答他:“学校还行,不是寄宿学校了,感觉舒服多了,我没有住宿舍,这里离家太远了所以我妈给我租了个房子,班里还行,我还没认全大家的脸,学习”,夏知停了一会然后笑了:“我回到老样子了,最近没有学习,所以没啥好说的。”
柏舟也是很淡定,问了个驴头不对马嘴的问题:“那你不把我请去你住所坐坐,把我带奶茶店干什么?”夏知微笑回答他:“请你喝茶,住所没有茶。”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杯冰绿茶,在学校溜达起来。周末的校园有许多学生,学校住宿生占了大半,教学楼跟大道上成群结队的同学,看起来并不像周末。柏舟四处看了看,眼睛里似乎有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知鞋带开了,蹲下来系鞋带。柏舟估计想得出神,并没有发觉。抬头的时候柏舟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他身边是操场打球回来的一队同学,勾肩搭背大声谈笑。那是十来岁懵懂的少年特有的张扬,仿佛全世界的中心是自己,说话都要仰着下巴。柏舟跟这群人好像不一样,他一个人走着,挺直的背,干净的白t恤,穿着宽松的裤子。亦或是他太瘦了,裤管总显得有些空荡。
柏舟是扎眼的,人群中,他像个格格不入的存在,太过挺直的背,太过干净的衣服,甚至走路都带着点一丝不苟。他终于回过神来,发现夏知没有跟上,回头时候,夏知几乎要笑出来。那群男生可能也是新生,一群人黑黝黝的脸蛋和胳膊,就柏舟一个人,万黑丛中一点白,透着浓浓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裸的衬托啊。
夏知快步跟上,柏舟心情似乎很好,他主动打开话题:“你以后想学什么?”夏知有点茫然:“学什么?”“就是你以后大学想读什么专业,有想发展的方向吗?”“没有……”“嗯,高学文科吧。”“好。”
然后就是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在学校林荫道上走着。一中毕竟是一中,设施齐全,绿化也很好,两旁高大的银杏树,透出那么点精致的意味出来。
夏知觉得很舒服。开学一段时间了,她也没有好好逛过校园。同学大多已经分好了小团体,班里走读生十来个,剩下四十多人全是住宿生,一个宿舍一个宿舍,泾渭分明。她不愿意跟别人说太多,也懒得说太多,有点独行侠的味道,一人来上学,一人走回家,同伴都懒得找一个。
有一次她尝试跟同桌聊天,同桌说的她虽然知道,就是觉得没什么好聊的。就好像某个点没有遇上合适的人,就失去了意义,再怎么说都是敷衍一样。平时她也懒得听课写作业,在一中这个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大家都是考进来的好学生。唯独她,半吊子抱佛脚,靠着自己卓越的记忆力,硬挤进来的。
她一没有良好的学习习惯,没有那股子优等生与生俱来争强好胜的斗志。大家嘴上我都不学习的,我也不看书的,实际上课眼睛一个比一个睁得大,唯恐漏掉了老师讲的什么知识点。自己中也罢,无知也罢,反正结果一样的,她就是不想多说什么。
总还是有些尴尬的。她不跟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同学聊天,也没有认真听课,桌上小说不断,上课头也不抬。似乎她自己就给大家划了一条线,明确告诉大家,这块地盘是我的,别过来打扰我。
她知道尴尬,可是不愿意妥协来让自己改变。
柏舟不一样。跟柏舟在一起的时候,不说话也不会太尴尬,她感觉得到,柏舟真心实意拿她做好友,为她的好事愉悦,为她的烦恼着急。她欣赏柏舟,也愿意跟他相处。
学校的林荫道终于走到了尽头。操场上许多同学在散步,中间的足球场和外面的篮球场都是人山人海,比较而言,足球场沉默一些,大家脚下动,围观群众也不多。篮球场则是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的声音,每一个漂亮的投球都会获得大家的肯定。柏舟在操场外的铁丝网旁,楞是找到一块露出的窄窄水泥小空处坐下。
夏知也过去坐下来,一转头看到柏舟的喉结,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一下。柏舟整个人僵硬起来,嘴巴微微张开了一点点,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夏知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很认真的在看,还不忘问一下:“男生长喉结有没有什么感觉,”她一边摸自己的脖子一边说:“我这里没有,你这里多一块会不会很奇怪,不舒服?”
柏舟迟迟没有回答她。她看向柏舟的脸,整个已经红透了,耳朵都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喜庆红。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柏舟看过去,只感觉她的脸又黑又红,像喜剧片似的。脸也不红了,低头笑了起来。
夏知活像个天然呆,就直直地看着他。
柏舟的脸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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