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澜心怀疑虑地走了,她带着璧云和两个侍卫,从西侧的偏门出了去。她不能确定太子的选择是否正确,城阳王会插手此事吗?他已然被汝南王诬陷,他这一去,不就更是入了陷阱?抛去这些不说,他此刻和陛下在一起,就能确定他一定不会告诉陛下吗?你二人是亲兄弟,可城阳王不是。
然太子就这么坚定,她拒绝不了,只能盼着,城阳王如他所料吧。也盼着这皇后赶紧到来,而这张华想出个万全之策。
此刻永贞殿中,太子和汉轩静默地候着这场风雨的到来。
“太子,为何让卫家小姐去找城阳王?”
“只有这样她才会离开东宫!而且她的话,城阳王会信!”
“那她不会有危险?”
“不会,城阳王会保护她。”
是,不管他所说所做的是否真实,但是他对她的情意不假,他不会让她身处危险。
卫澜言受太子之托,带着令牌,进入了这帝宫之中,她令璧云候在宫外听着东宫的动静,自己寻到昭阳殿,果真城阳王还未走。于是便在偏阁等候通报城阳王的使者。
“小姐这般匆忙来找我是有何事?”城阳王一入偏阁,见到卫澜,本还是疑虑重重的心,却又是一阵砰然而动。
卫澜俯身相拜,城阳王赶紧拉起她,只瞧着她神情惶恐不安,便是知道一定有何大事发生了。卫澜便将这司马柬闯宫一事告知给他,只是,未提那眼线诬陷城阳王之事,她担心他知道,会拒绝相助。
“此事为何要告之我?”
“此事只有城阳王能够帮助了,如今这都城之中,宿卫都由汝南王调遣,唯一能与之相抗的,只有城阳王的军队了。”
“我为何要帮他,告知父皇便可。”
“毕竟是兄弟,告知陛下,那便再难收场了。”
“兄弟?他同母兄弟都相互厮杀,我一个异母之兄还要管他?”城阳王冷言一句,卫澜心猛地一沉,这脸上的表情也黯淡下来,如黑夜下的一潭墨色湖面,没有生机,满满盈着的,都是绝望。
瞧着她这副模样,城阳王很是不忍,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
“你放心,我管!”说罢,便转身回到宴席。
卫澜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她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城阳王的副将拦了住。
“城阳王吩咐,东宫此刻危险,小姐不必回了。”
“不行,我必须回去!”卫澜朝着门口踏去,却被他伸臂拦了下来。
“小姐不要让在下难做,若是一定要去东宫,请小姐和城阳王商议后再去吧。”卫澜惊恐地看着他,她明白自己此刻是回不去了。
璧云在宫外候着卫澜,却迟迟不见她出来,焦心地踱着步,然此刻,她一抬头,看见对面走来的人很是眼熟,那不是张侍郎吗?而张华也瞧见了她。
张华去齐王府寻齐王,却得知齐王在帝宫陪宴,此刻司马柬已带兵离府,他便匆忙返回帝宫,这还未到宫门,便瞧见了璧云。
“从侍怎么在这?”张华不解问道。
“我在等卫家小姐。”璧云焦急应着。
“卫澜?她不是回去了吗?”张华双眼迸出焦灼的火花问道。
“没有,她又回东宫了,”璧云摇着头道,“她此刻入帝宫请城阳王。”
“请城阳王?”
“对啊,如今能够和汝南王相抗的,也只有这城阳王了,所以小姐便去请他相助了!”
“城阳王?”
璧云的话让张华的头脑不停的转动着,他想到那全副武装都城之内,整装候命的城阳王部队,他恍然大悟,惊呼了一声“不好”,转身便疾步奔着帝宫大门奔去。
然而此刻的城阳王托辞自己有些醉意,言不愿扰父皇太久,便退安了。一出这昭阳殿,他便带着一种将士,下令出兵东宫。他本欲把卫澜安置他处,无奈她执意不肯,只得随带在身侧,只是没他指令,不得让她靠近东宫。可卫澜哪里放心得下,一定要瞧上一瞧,护卫对她无可奈何,毕竟她是公主之身,只得随身跟着。
卫澜跟着,城阳王军队到了这东宫,此刻东宫外冷寂肃清,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唯是宫内隐隐传来冷兵相触的声音。
城阳王下令,卫澜眼见着这军队训练有素地将东宫包围起来,可这动作之快好似不是一个“训练有素”便能解释得了了,好似这一切都是经过计划一般,熟悉得很。
卫澜还未回过神来,便瞧着这弓箭手排阵围在东宫城墙外,城阳王一声令下,万剑起发,箭箭冲向东宫正殿。
这……这哪里是救援……
然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卫澜只见这东宫大门被破,众将士入门便厮杀死来,哪里还分辨到底是汝南王的宿卫兵,还是东宫之卫,见人便杀,这简直就是屠宫!
卫澜想冲上去问个明白,可却被身周的护卫拦了住。直待一切都安静下来,城阳王在两个副将的围护下,踏入了东宫。卫澜盯着他,只觉得他腰间的佩剑在月光下发着寒光,冒着腾腾的杀气,有若城阳王一般,怕是这剑,要出鞘了。
卫澜趁侍卫不注意,一把抽出了他的佩剑,架在颈脖,威胁着。众人大惊,只得随着她,也入了东宫。
“我还以为这司马柬能有多大的能耐,不过如此么。”城阳王握着下属呈上来的汝南王的佩剑,轻蔑道。“去把他的尸身给我找到,你!随我入殿。”
城阳王刚要踏步,副将疑虑地拦了住。
“不必担心,此刻殿中也就余他太子和那个随身侍从了,还有何可惧?”说罢冷哼一声,提拎着汝南王的佩剑,带着另一位副将,入了这崇正殿,果真,殿中只有太子和汉轩二人,身侧惶恐伏地的,不过是几个宫娥而已。
见城阳王嚣张而入,太子极是镇定,这种淡漠的神情,倒是让城阳王觉得甚是好笑,不禁嘴角浮出一个鄙夷的冷笑。
“就知道这司马柬沉不住气,就算要攻入东宫,也得多带些人来不是。啧啧,区区的几百宿卫,他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没把你这太子哥哥放在心上呢!”
太子仍是不语,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神色瞧不出一点波动。好似在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都不知道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了,我日日派人守在东宫外,寻得就是这个机会,我还真应该感谢你这亲弟弟呢!如此我便可以明正言顺地闯入这东宫,手刃司马柬,因为他用这把剑杀了太子!”说罢,城阳王手腕一舞,举起了汝南王的剑,打量着剑身,目光邪魅,阴毒!
“你太卑鄙了!”卫澜拎着一把剑走了进来,这剑实在太重了,怎么看都不像卫澜托着它,倒是像它在牵着卫澜走。
城阳王见到她,吃了一惊,怔了住,随即脸色一变,怒吼了一声,侍卫胆颤着跪在了他的身后!
“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属下无能,小姐他夺了属下的剑,她……”
还未待侍卫的话说完,卫澜用尽全身的气力挥起剑,指着城阳王,目光凛冽得竟让这剑的寒光都隐了去!
“亏我还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不会让你碰太子的!”
瞧着她这决绝的神情,城阳王一愣,眉头蹙了蹙,随即又展了开。冷笑了一声,语调轻蔑倨傲道:
“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谢你给我送来了这个好消息!你何苦对一个痴儿这般认真呢?他曾经要立你为太子妃,最后却娶了一个恶毒的女人,那女人心机果然重得很,你怕是都不知你我二人的相遇都是她计划当中的吧!不过想来我还要感谢她,让我识得了你!你放心,皇帝已经答应把你嫁于我,待我手刃太子,一切嫁祸给司马柬,陛下没有了嫡子,从长而立,功绩赫然的我便是下一任太子,而我当上太子的那一日,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待我登基那日,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卫澜恍然,太子妃,皇后?这一切不都是自己想要的么?可是!这天下自有公道!即便我舍下卫氏一族也不能让你这奸人得逞!如今她只觉得愧疚,她引狼入室,把这城阳王招了来。
“原来你果真是想当太子啊!”太子冷哼一声,平静道。
城阳王一愣,这哪里是那个痴呆傻儿?
“你设计了这么些,把汝南王引入东宫,然后你以平反的名义闯进来,杀了我们之后,把我的死推给汝南王。不但一件双雕解决了我们二人,还立了平反之功。最后为的,不就是这太子之位么!”太子一丝惊慌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笑意更浓道。
“原来你不傻啊!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城阳王瞥了一眼卫澜,见她神情淡然,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也知道他不傻,怪不得你这么护着他,只怕你今日是护不了了。”
城阳王手腕一番,将汝南王的剑在手中晃了几晃,垂了下来。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想要当太子,而我更要报仇!”说罢,他目光如赤焰一般喷向了太子,卫澜一惊,这怒气,竟是这般的熟悉!
“你那皇后母亲!为了争宠,不但害死了我母亲,还有她尚未出世的孩子,我那连面都无缘相见的弟弟!”
银光一闪,卫澜只见城阳王手中的剑再次提了起来,指向太子,她下意识地朝着太子的方向挪了一挪,站在了太子的面前,她全身紧绷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让她端着剑支撑到此刻。
而身后的人,可能是知道她已到了极限,便伸出手臂环住了她,握着她高举的手,把剑从她手中取了下来。一步越到了卫澜的面前,手腕轻翻,这剑舞得,倒不比城阳王差几分。
“那是你母亲罪有应得!”太子语调沉静若水,不急不缓。
“你不知道你母亲都做过什么么?你不知道先太子,我的兄长司马轨是怎么死的吗?为了让你当上太子,她竟然对我和兄长下毒!我那个时候不懂,只觉得这点心不好吃,便眼瞧着先太子一口一口的食下,我也是眼见着他鲜血一口一口地呕出!最后气绝身亡!你还道你母亲不是死有余辜!”说罢,太子剑峰一指,他与城阳王相对而立,哪一个气势都不输给另一个。
“我母亲是冤死的!下毒的不是她!下毒的是我!”城阳王愤然一句,卫澜察觉得出太子的背影颤了一颤,这绝对是他没有想到的!
“父皇明明是要立我为太子,可只因你们是嫡出!我就是要毒死你们,毒死你们兄弟二人!”城阳王的怨气使得整个大殿都有如阴霾压覆,让人透不过气来。卫澜已经分不清这是非了,只想着,赶紧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不是兄弟二人,是兄弟三人!”一个阴寒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卫澜识得出来,是汝南王司马柬!他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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