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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舞残阳似血红》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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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濛濛细雨,但见一轻服男子,卧坐亭中,手捧清茶,玩味不已。时而见其有诗吟咏曰:“见说江头春浪渺,殷勤欲送归船。别来此处最萦牵!短篷南浦雨,疏柳断桥烟。”

吟咏刚落,却闻一语由远而近道:“天下间悠闲如你,不理经济,不问民生,尽收江浦风光,实在令人羡慕呀!”——落语,只见一名男子手持折扇,满面清风,缓缓而至。又听其继续谑道:‘裳大‘老仙’!——好久不见呀!”

闻言,只见卧坐之人,依旧手拈轻杯,只兀自的闭目摇头沉醉其间,不做理会。一会儿后,他放下茶盏,轻叹了一声,然后轻佻道:“一来就夸我老,真有你的哈!你看这世上人人皆争,致使了湖光山色寂寞无朋,我这其实也是承接了世人不愿承接的责任而已!——天天与山水聊遣作伴,其实好辛苦的!”

只听持扇男子闻言大笑道:“哈哈哈!真是难为你了!想不到举世闻名的裳大侠,现在竟巧舌如簧,以懒为志!——真是令湖光山色悲哀呀!“

饮茶男子闻言后,颇觉对方言语有趣,乃坐起身来回道:“诶,老霄!你这一句‘令湖光山色悲哀’,可是颇有水平!如何?我就说你适合当儒门的外交家吧?不过想不到,现在练出来了这铁齿铜牙,竟要拿来对付我!——你还真是狠心,没朋友做啦!”

持扇男子负手笑道:“哈!你以为稍微抓住话题反击一下我,我就会帮你还山下的酒债了吗?——天真!”

饮茶男子瘪嘴不屑道:“切!我靠英明神武的形象做代言,足够喝上两三年的了!”

持扇男子怼道:“你靠‘酒赖’的名号是可以威震武林好些年了!”

饮茶男子朗声咏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这‘酒赖’其实嚼味之下,还挺有诗意的!你还别说,我很喜欢哦!”

持扇男子闻言道:“哈!真是——风波不信菱枝弱!我来之前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你思想进步点,看来再怎么祈求上苍帮你,都徒劳无功了!”

饮茶男子怼道:“诶!岂不闻大侠总是逍遥诗酒丶放荡江湖的神仙人品?看来老霄你还没领会武林一线大侠的重点在哪,来来来,让我先教你怎么出场才能引起群众的仰慕!——首先:要有能代表你与众不同个性的诗号,这样,才能在出场之后气势凛凛!——就像这样!(顿住)”

语落,只见饮茶男子猛地一拍桌案,然后以飘灵身姿纵身出亭。高空之上,只见他浑元旋纳丶翻手聚气,直直引得周围散落枫叶逆空而起,最后聚集在空中包围住了他自己——形成一个赤红的圆球!

地上执扇男子见状,一阵莫名!——只无奈的摇着头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这时!忽听天空上一声大喝之后——团团枫叶爆开,赤圆散落中,只见一白衣清隽身影以漫天飘红为背景,啸咏着清朗的诗号道:

千秋怎堪一阵赏?万代同盟只为香!

缥缈飞楼依谷傍,阆风玉户倚霞光。

总为浮云遮望眼,哪见仙风清逸裳?”——翩然而降!

既立定于地面,只见饮茶男子昂扬起头颅,挺立着身板,飒爽的自我介绍道:“在下!——裳清逸!”

“啪,啪,啪”——这时一阵掌声送来,只听持扇男子兴奋的叫道:“哇!这不是儒门的‘大理事’!——鼎鼎大名的裳清逸吗?”

“哈哈哈哈!——小可而已!”——裳清逸喜不自胜的回道。

只见纸扇男子忽神色一沉,辞色慵懒道:“好啦好啦!够配合你的了!不要太过分哈!”

裳清逸反应过来,抱怨道:“不是吧凌霄子?本裳这么完美的出场演示给你看,你居然就这样敷衍我?——真是对不起我花重金请人帮我创作的诗号!(捂嘴)”

凌霄子闻言眼光一亮,得意的说道:“枉你身为儒门前理事,居然请人帮你写诗号?我要公诸于众!

“哈!我也有你的小把柄,我会怕吗?”——裳清逸扯起脖子怼道。

闻言,凌霄子不由得一惊,心里恐道(内白):“莫非?他竟知道?”

只见凌霄子清了清喉咙,叹道:“好啦!好啦!本圣执辛苦而来,就不要再让我这双眼业障深重啦!何妨先让我饮一杯茶?也好慰我远道而来的辛劳呀!”

裳清逸闻言而疑道:“凌霄子!你这日理万机的大圣执肯放下俗务专门来看我?——这其中有诈!”

凌霄子微微惊诧了下,对道:“你不来看我,就只能我来看你了啊!怎么?一片好心被你当做驴肝肺是吧?那我回去好了!”

裳清逸闻言赶紧赔笑道:“哈哈!若是只为品饮而来,本裳自是无限欢迎至极!说好啦哈!——莫将俗务谈言,我辈清凉常在!”

只见凌霄子心内早已有谱道:“诶!莫会错意,我只是想来尝尝欣儿的茶艺而已,谁探你这大仙了?”

裳清逸闻言笑道:“好好好!如此,有何不可?”——语落,信手运气一凝,作红光传信而去。

不一会儿后,只见一青春女子便从亭旁阁楼里步走莲花,缓缓而出。

稍近些,只见来人华容婀娜,顾盼神飞;肤如凝脂,腰若削成;宛若仙女下尘,光彩动人!

只听该女子启唇落诗道:“

长相思,长相思。

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长相思,长相思。

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诗落,女子已来至亭里。

既来到,只见青春女子言道:“圣执既是想喝我的茶,怎么,也不带礼物?这话说的好不真实哦!”

凌霄子对道:“诶!欣儿!我怎是这般诓茶之人?”——语落,随即从袖间取出了一盒物事,约莫巴掌大,便递过去道:“诺!这莫非不是茶资?”

欣儿闻言接过道:“是嘛!可让我看看!”随即打开木盒,只见随着盒盖而启后——阵阵清芬涌出!

视毕,欣儿不禁暗喜道:“是芙蓉脂!”——既已知晓此物来历了,她快速的丶勉强的镇定好了神色,然后说道:“此茶资勉强可以,待我取水!”言毕,一溜烟的便向后疾步而去了。

只见凌霄子见如此反应,玩笑道:“哈!你猜欣儿会不会看不上我的茶资?裳大侠?”

裳清逸闻言侃侃对道:“难道?你与芙蓉山月的女药师好上啦?这举世闻名的芙蓉玉膏岂是轻易可得的?她们的手笔,听说制做相当复杂!——要九幽山的桃花丶琉璃天涧的古泉丶菩提山的神树汁液,还要西武林千年古柏倒下的木材,才烧研得出!这四样,可都不是寻常可得呀!——呀呀呀!不愧是儒门圣执,我想,欣儿此刻一定帮你把它都给涂完了!”

凌霄子闻言乐道:“哈!脂膏配佳人,再正常不过了!只要等等能尝道欣儿泡的茶,那又有何惜?不过话说回来,裳大侠!不如我们做个赌?喝茶不赌茶,简直浪费生命呀!这次就赌欣儿的第二泡茶泛几分红,输了,得参加十天后本门举办的新一届的心武大会!如何?裳老友?”

裳清逸神色忽转阴沉道:“我说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果然了!”

凌霄子激道:“诶!还是说裳老友日日品茶,竟不敢与我一赌了?”

裳清逸答道:“没错!我就是不敢!”

凌霄子急色道:“你!”——忽又颜色转晴了,抚了抚扇拍拍后,缓缓的说道:“那你可不要后悔,本来想送一车‘精酿太白酒’给你,然后顺便下山的时候再帮你把酒债还了的,现在突然没了兴致!”

裳清逸闻言神色振奋道:“一言为定!”

凌霄子闻言后甚是郁闷的怼道:“还是这两样东西能引起你注意!真是的!——自从你不当儒门理事后,我就日渐变穷了!”话甫落,只见一仆已拎着玉桶随欣儿缓缓来至。

欣儿笑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颇有兴致的样子!”

凌霄子闻言反问道:“欣儿既然冰雪聪明,那你不妨猜猜?”

欣儿嘟着嘴道:“还用猜么?肯定是又想赌茶了吧!不过,上次你可是输了儒门副掌教的苍梧琴呀!”

凌霄子尴尬的反应道:“啊?呵呵!不过没所谓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运气不会总在他那边的!”语落,忽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再言道:“哦对了!你倒是再说说此茶的每一泡颜色之分,让裳大侠好好记记!”

欣儿疑道:“我看圣执是懵了吧!公子天天喝茶,怎么可能不知道茶每一泡的颜色?是你忘了吧?我真是服!”

凌霄子沉声答道:“但说何妨?”

欣儿无奈的回道:“好吧!再与你说最后一次!”

“喀喀”——欣儿清了清喉咙,言道:“

醒茶:明黄,微香;

二泡:明黄带轻红,中香;

三泡:深红带微黄,重香;

四泡:全红,浓香!——此茶的特性就是:因熏枫叶,茶之颜色在每一次的冲泡过程中,将由黄入红,逐渐递进!”——这时裳清逸亦插话补充道:“但因为每一份茶叶的采摘时间与冲泡手法丶水质丶冲泡器具丶冲泡时间等等因素的不同,所以每一泡茶冲出来都略微不同,因此可赌!圣执可记住啦?”

凌霄子嘴角一扬,讽笑道:“哈!本圣执是要让你深深记住!”

裳清逸闻言,一副没所谓的样子回道:“那便开始吧!欣儿麻烦你了!”——话语落,只见欣儿开始行云流水动起手来——烧水丶洗壶丶醒茶,一气呵成!

既已醒完茶,欣儿纳闷道:“嗯?今日之茶好生奇怪,怎么初泡便黄带红了?”

凌霄子闻言后,满面春风的接话道:“世事本无可预料,欣儿不必在意!”

裳清逸轻哂一笑,然后说道:“我看你是胸有成竹了,但未到最后一刻,不要高兴太早哦!这一次,还是由你先说吧!”

凌霄子闻言后,爽朗的抛出两字:“全黄!”

欣儿纳闷道:“这?”

裳清逸亦重重抛出两字:“全红!”

欣儿仍是纳闷道:“这?好吧!虽不知道你们卖的什么药,但我现在就冲第二泡了!”——只见热水入壶,欣儿又补言道:“输赢,本姑娘可不赔哦!”

凌丶裳两人眼神一凛——相视一笑。

见无有反对,欣儿伶俐的一托起茶壶,然后就将壶口倾斜而出——只见琉璃公道杯内,一道深红滚热飞流而下!——瞬间惊呆了众人!

凌霄子惊道:“这?不可能!”

裳清逸哈哈大笑道:“运气啊凌老霄!——天都让你为我还酒债了!不过,还是要赞叹一下你的谋略,虽然还漏算了一步!”

闻言,凌霄子心惊道(内白):“嗯?他竟知道我的盘算?”

既想毕,凌霄子疑道:“到底是哪一步?”

裳清逸闻言沉声道:“老凌!这句话可就让你暴露了哦?就让我来一拆你的算盘吧!——首先,你先费心的找来芙蓉玉膏,然后又料准这凡女孩子必爱而又不可得的芙蓉脂膏,欣儿必会急着偷抹,而她还会为了感谢你,必会亲自取来水量不多的玉泉之水来冲泡!然后嘛(顿住)!”

凌霄子闻语见藏不住了,便无奈的接话道:“然后欣儿会亲自舀水,然后膏泽会多多少少沾进水里,然后膏泽和玉泉本身带有洁净之效,那泡出来的茶就必会是每泡全黄,不管赌的是第几泡了。不过嘛(顿住)!”

裳清逸亦默契的接话道:“不过突然出意外了是不是?”

凌霄子叹道:“好吧!但请裳大侠一解!”

裳清逸笑道:“哈!不过你忘记了,今天下了一场雨!”

凌霄子疑道:“嗯?一场雨,能改变什么?”

裳清逸严正的说道:“这场雨!——就是你失败的最大关键!不过,你败的并不枉,恐怕连多年生活在枫霞山庄的欣儿也不知道,雨里面竟有细小的红色因子!”

欣儿惊道:“红色因子?”

凌霄子亦接话问道:“什么是红色因子?”

裳清逸笑了笑,然后解释道:“重点来啦哈:水本为清净无色!而今早下过一场雨,雨则就早与玉泉相融了,是也不是?——是!而如果我假设,真有所谓的红色因子,那也就是说,玉泉在短时间内,其实已经不是清净无色了,而是用眼都看不到的红色,是也不是?——是!所以,照这个推想,再怎么泡,只要先醒茶,把茶本身的颜色褪去,那必是每泡全红了!是也不是?”

欣儿疑问道:“雨里面有红色因子?这怎么判断出来的?”

裳清逸温声答道:“好欣儿!有时候眼睛会欺骗你,所以不能用惯性思维来理解每一件事!——这枫霞山庄的雨就是个例外!”

凌霄子闻言,亦疑问道:“那好友是怎么发现的?既然是用眼都看不到的红色因子!”

裳清逸闻言后站了起来,然后摇着头,一派先生的念书模样!只听他侃侃而谈道:“枫霞山的树类,只能种枫树,也只有枫树能自然生长,除了草类,其余的植哉,都必须要人工培养,还必须施肥,否则根本生存不下去!但为何只有枫树能自然生长起来?——万物自有性,很多事不能一概而论,我也不能断言!不过植物生长的三大要素:阳光丶土壤丶水!——倒是可以研究论证一下!阳光丶土壤,我考察过,没什么大问题,那就只有水了!于是碰巧在一天上午的大雨后,我心血来潮的把雨水收集起来,而那天雨后太阳碰巧也出奇的猛,所以在强烈的阳光的照耀下,我看见竟有隐隐的微红从盛水的水晶杯上折射出来!——由此,今天我才能大胆的思考,如若将三种特质合在一起的话,那最后的结论就是——红色!”

凌霄子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好友竟能短时间内便把多种因素看在眼里,然后分析得出结论!凌霄子也算败得不枉,不过,可惜啦(神情低落的样子)!”

裳清逸知晓凌霄子感慨之意,温声的说道:“好友,不用可惜!我知晓你是不忍心看我才华埋没,但其实有时候无用之身才是大用呀!”

凌霄子闻言,仍语重心长的劝道:“老裳!参加心武大会,其实与你退隐并无冲突,请听我说!一者:可以借此来推行我儒门教化,我相信依你的才华是可以让更多人趋心向善,遵儒行儒的!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加入儒门的初心?二者:我儒门一直奉行以武辅文,故而武力一向不能与佛丶道齐论,那么曾经身为儒门第一高手的你,如果当真不去救救场,那佛丶道两家恐欺我儒门无人了,比较这次东道主乃是我方!”

裳清逸闻言,缓声的答道:“我知道这是太一的想法吧?——你从来不会干涉我什么的!再说现在儒门有你推行教化丶总理外务,已经是井井有条丶成绩斐然了!这一次让我去,不过是想让我在武力上能帮忙镇镇场面而已。但我已经退出儒门诺久了,就算我肯帮忙站站台,也终究改变不了基本的格局。何况,儒门其实是讲理的一宗,并不多需要所谓的武力的,如果好友与太一能看到这一点,又何惧儒门发展不起来呢?我相信好友能支持丶理解我的决定!”

凌霄子闻言,朗笑道:“哈哈哈哈!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所以尽管背负了领导的命令而不得不找方法骗你参加外,我其实也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准备回报,并且也已经准备了挨挨冷板凳!——不过有趣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打听到一个人,一个你会十分在意的人,我就在想,除非,那个人也参加是吧?”

裳清逸猜得是谁,答道:“哦?但他已消失多年,自从十年前我在大会上最后一招中胜过他,他就再没出现了!但他剑式中,那饱含无限活力的剑意,淋淋洒洒,让人激昂不已,至今难忘呀!”

凌霄子接话道:“可是,最近有人传说,他其实一直在西武林中的问剑塔!他既然出现,武林可是一阵关注啊!”

裳清逸闻言,颇有感叹的轻笑道:“哈!十年生死两茫茫!——这十年来很多事,很多人,也早已物是人非,恐怕他也不是当年那个他了!”

凌霄子见裳清逸已有感悟,便不欲再讲此话题了,回道:“那好吧!好友,我既已经通知过你,这便先前去通知仁佛了,时间不等人,我们来日抽空再聚,请!”语落,潇洒转身离去。

望着凌霄子转身离去的背影,裳清逸忽来感慨,他莫名的高声喊了一句:“好友!——我很高兴你能来!”

闻言的凌霄子头并不回,只轻笑了一声,似也感到莫名了!于是他很随意的举起折扇摇了个来回表示致意,然后便提上元功,化光而去了!

欣儿因怕失于礼,急忙的也喊了一声:“圣执慢走!”

裳清逸轻声讲道:“他已经走了!”

欣儿嘟着嘴怨道:“真是的!都还没跟人家打完招呼呢!”

裳清逸笑道:“哈!他的风格就是这样,估计装的也很辛苦!”

语落,裳清逸兀自走出亭台,步至岸边,背手而立,望着云天,默默无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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