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蝶就过来了,她看着穿戴整齐的霍玲珑,不禁有些讶异,“娘娘,天色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么?”
霍玲珑披上黑色的披风,双手还在颤抖着,好不容易将风帽带在头上。她看着蝶,目光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带本宫去见王爷。”
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见霍玲珑面色沉郁,不禁的小心的问道,“娘娘是有什么事情?如若不是重大的事情,奴婢可以帮忙通传。”上一次聂沛鸢就说过,这一阵子不要霍玲珑出现在他的面前。
霍玲珑咬牙,再次说道,“本宫要见鸢王殿下!”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抖,明显的是强撑着一股惊悸。蝶从未见过霍玲珑这般过,也感觉出事关重大,当即低了头,“是,娘娘请跟奴婢走吧。”
霍玲珑低头,将倾城的容貌都隐藏于风帽之下,夜色沉沉,她匆匆的往宣和殿外走去。
……
凤阙殿中,皇后在原地不停的踱步,对于太后的话,她虽然有震惊,但更多的是心动。太后说的没错,只要大权在握,日后便不要要仰人鼻息。在后宫多年,聂沛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美人往宫中带,而她,容颜渐老,而且朝堂之上,王家的势力也在一步步的被打压,以后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只要你逼他立二皇子为太子的诏书,那么日后,便在没有人能撼动。
这句话如同魔咒般的在耳边环绕,皇后用力的握紧掌心,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沦陷。转身,看着一旁的聂沛溟,眉如刀削,贵气浑然天成,就算是现在神志不清,如同木偶一般也无法阻碍他身上的王者之气。他是天生的君王,从她在年少时见他第一面时就知道了。可十多年的夫妻情分,终究抵不过那些个倾城红颜。
皇后抚摸着聂沛溟如玉般的脸庞,不由的叹息着,“但凡你对我有对那些姬妾的一半好,就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了。皇上,倘若等你清醒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后悔呢?”
他面色无澜,依旧保持着木楞的模样。
叹息声刚落下,房门就被猛的一下打开,皇后吓了一跳,身子都颤了颤,下意识的转身过去,刚好对上赵太后那一张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得意脸庞,“你可想通了?”
皇后一改之前的惆怅,转而换上精明算计,她看着太后,笑意盈盈的说道,“自然想清楚了,母后已经为儿臣铺路到如今,儿臣又怎可不领情呢。”
闻言,赵太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哀家没有看错人,不错不错!”
说完,便走到聂沛溟身边,她看着他如同木偶般的脸庞,很是满意,“多年研制的成果,今日终于看到了……哈哈,现在哀家要他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了……等这一天,哀家已经等得够久了……”说话间,她已经转头看向皇后,“皇后,既然你已经答应哀家的提议,那么现在必须为哀家做一件事。”
“母后请讲。”
“哀家要你让他写下立太子的诏书!”这样,就算聂沛溟死了,那孩子也是名正言顺,何况那孩子现在襁褓之中,何愁这齐国江山不是她的了。
……
夜深沉,浓厚的将人整个都吞噬掉,蝶抓着宫灯,一路的照着,唯有脚下片刻的光明,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路。霍玲珑紧紧的跟随着蝶,一路的走到不远处的车架前。驾驶了不久,便来到宫门口。
有着侍卫上前盘缠,蝶掏出腰间的令牌,侍卫只看了一眼,立刻的退下。他们认识,这一位是昭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这夜黑风高的,姑娘一个人出宫办事么?要不要派俩个人保护姑娘?”那侍卫问道。
蝶笑着说,“多谢你的美意,只是我就出宫办个事,不用这么麻烦,一个人就行了。”说话间,她便架着马车前行。饶是前方一路顺畅,霍玲珑还是心惊胆战,生怕被别人发现。因着聂沛溟的事情,她又满心的担忧,恨不得能飞到王府中去。
快点,快点,再快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霍玲珑身心皆疲倦的时候,蝶终于掀开马车的帘子,“娘娘,到了。”
霍玲珑连忙下车,跟着蝶出去。之前是暗卫出身,蝶身上还有王府特有的令牌,门口的守卫见到这个,立刻的放行。俩个人披着风帽,一同的往里走。
她们来的突然,又是这身打扮,到‘折明居’的时候,竟被拦了下来。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霍玲珑这一路上被拦了不少次,眼见着就要见到聂沛鸢了,还被拦下,当时怒从心间起,挥开身边的蝶,上前就是一巴掌,“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在折明居的侍卫都是聂沛鸢养的心腹,这么一巴掌下去,脾气也上来了,竟然拉扯起来,霍玲珑心头火起来,上去又是一巴掌,她柳眉紧蹙,声音狠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拉扯我?!”
话落,那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聂沛鸢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袍,手里握着酒瓶,神色慵懒,“谁这么大胆,居然夜闯本王的院子。”
闻言,霍玲珑便抬头,那半隐半灭的灯光下,她的倾城容颜在风帽下若隐若现!尤其是那一双水雾的眼眸中,颤颤的还带着急切和惊恐。聂沛鸢一怔,连忙的上前扶住她,身后的侍卫见状,都识趣的退下了。
霍玲珑靠在他身上,这一刻才算找到一丝的安定感,她攒着他的袖子,身子瑟瑟发抖,“王爷……”声音孱弱无力,听得聂沛鸢眉头一蹙,来不及细想,立刻的搂着她回到屋中,蝶见状,这才闪身退下去。
他从未见她如此惊慌过,刚扶着她到屋中,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居然这般深夜前来?”
霍玲珑捏着他的衣袖,顿了顿,又深吸一口气才将心中的烦躁平息下去,她抬头,看向聂沛鸢,缓缓的说道,“皇上出事了。”
聂沛鸢眼眸一缩,反握住她的手,“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皇上出事了?”
霍玲珑见他询问,立刻的将打探到的事情告知。聂沛鸢听完后,眼中立刻闪过一道寒光,他看着桌上跳跃的烛光,若有所思,不发一言。这样的静谧却让霍玲珑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之下,今日,她若不是实在想不到办法,也不会来找聂沛鸢。
若是她猜错了,聂沛溟还在宫中好好的话,那么她就是私自出宫,犯得就是那大逆不道的罪名,随时可能被灭口,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万一聂沛溟真的出事了呢?不然为何增派那么多人把守屋子?
想着,便对他说,“王爷,这事情一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求您,求您去探清虚实。”
聂沛鸢被她这么一拉,猝不及防的对上。她殷切的目光,眉间狠历一闪而过,然后便轻笑了起来,“凭什么你求本王,本王就要去探虚实?谁知道那会不会是皇上设的一个陷阱?”他可没有忘记,他那睿智的四哥以天下为局,布置了许国的那一个惨败之象。何况,上一次动手,聂沛溟便有所察觉了,虽说事后将矛头指向赵太后,但依照聂沛溟的才智,会信么?
越想心中就越乱,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怀中,“还是霍玲珑,你真的那么担心他?”因着发怒,他异色的眼瞳撞入她惊慌的眼中,定定的瞧着,心中已经是大惊。
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也在觊觎聂沛溟的皇位。
换一句话说,若是赵太后是豺狼,那聂沛鸢,就是静默守护等待出击的猎豹。
但等她想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刚刚她对聂沛溟已经流露出担忧,聂沛鸢见她沉默,不禁的捏紧她的手腕,霍玲珑吃痛,不由的惊呼一声,“你放手啊!放手!”
“那你告诉本王,你是否对聂沛溟动了心思?”
霍玲珑咬了咬牙,否认道,“没有,我没有!”
聂沛鸢闻言,便甩开了她,“你以为你这么说,本王就会相信你么?”
霍玲珑看着身边如同魅一般的俊颜,忽然间笑了,“若是王爷不相信玲珑,当初又为何要送玲珑入宫呢?”说话间,她的脑袋已经在飞速的转动,“王爷,今日我冒死来通知你,一是怕皇上就这么出事了,但更多的是怕太后掌权,你知道的,皇后手中又一个孩子,若是太后捧着这个孩子上位,你又要再等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就算你愿意等,玲珑可不愿意。”
聂沛鸢闻言浑身一震,他转过头去看着她,深沉如墨的眼眸中有惊恐,有狠历,有猜忌……却独独少了初见时的依赖与信任。
他自嘲一笑,原来,他们之间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一直以来,他以为只要将许国江山拱手送到她的手上,她就会回心转意,但这兜兜转转一年多的时间,她们已经物是人非,多情帝王日日宠爱,想来,她早已经对他不再依靠了。而自己,一步步的利用她得到想到的权势,到这最后,居然他也不相信她。
是的,他不相信她。
当他从她的口中听到聂沛溟消息时,他第一个反应便是这是否是一个圈套!
“哈哈哈……”忽然间,他张狂的大笑起来,长夜寂静,这近似癫狂的笑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的。霍玲珑盯着他,紧紧的,眼中全是疑惑,她都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些什么?
良久,他才停了下来,“是啊,你是本王亲自送进宫的,本王怎么能不相信你呢?”霍玲珑闻言一喜,立刻的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查探?!”
“不用你操心!”他厉声的说完,便挥袖而去。
霍玲珑站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一时间,心焦如烈火般的灼烧。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聂沛鸢才回来,门一打开,便瞧见他面色铁青的进来,霍玲珑顿时如坐针毡,立刻的上前询问,“王爷,怎么样了?”
聂沛鸢瞥了眼她刻意压制住的担忧,冷笑一声才说道,“赵太后逼宫了。”
逼宫,这俩个字从聂沛鸢嘴里吐出来之时,霍玲珑不由的后退了俩步,她脸色煞白,不禁的看向他,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聂沛鸢眼中掠过一丝杀气,他早就知晓这赵太后不是个安分的主,迟早会反,却没有想到会这么的快,快的让他还没有完全部署好。不过,这一次,他不管怎样,也要拼一把。毕竟这样的机会只此一次。
“如今皇上在她手里,本王也束手无策,你该知道,上一次事情后,皇上便对本王有所忌惮,在宫中本王耳朵势力被削弱不少,暂时也只能查到这个。”
“可王爷,我们也不曾束手就擒等着太后掌权啊!”
“这个自然。”
霍玲珑还欲想说些什么,聂沛鸢已经披上披风,率先开口了,“你就现在这里等着,这件事本王来处理。”
“王爷……”她向前一步,握住要离开的聂沛鸢,声音颤颤的,“您打算怎么做?”
他看着面前惊慌担忧的女人,不由抬手抚摸过她的脸庞,问道,“玲珑,若皇上当真有事,你该如何?”
她浑身一震,脑海中是一片空白,只剩他这一句话在转悠。
皇上若有事,她该如何?
她能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卑微受人控制的棋子,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么?
想着,眼泪便潸然落下,但此刻,她不能发作半点,唯有依靠着他,抬眼,凝神着他说道,“皇上如何,玲珑不在乎,只要王爷安然无恙便好。”
聂沛鸢因着她的这一句话,眉眼间的暴虐一下子除去不少,他抬手用指腹将她的泪一点点的擦干,然后温柔的说道,“好,霍玲珑,你记住今日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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