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吉在院中歌舞升平,丫鬟多跟着贴身伺候,周福儿悄悄抬头扫了一圈,屋子似乎无人看守。
周福儿拿出帕子遮去半张脸,身子一偏拐进赵元吉的卧房。
赵元吉的屋子布局简单,周福儿决定从贴身之处找起,三两下从床头翻出一卷字画,打开一看,竟是幅美人图。周福儿气恼,草草将美人图卷好放回原处,暗道赵元吉如此好色!
周福儿又将柜子床底找了个遍,还真让她翻出一个黑色匣子。周福儿看不出这是什么木料做的,外观平平无奇,甚至像是随手丢在角落的。周福儿轻轻打开,却是一惊。
这不起眼的匣子里装的可都是宝贝。
周福儿拿起一颗浑圆的珠子,光滑润亮,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有下面那块白玉佩,半点瑕疵也没有。周福儿眼珠子轱辘一转,赵家虽是权贵,可赵元吉整日花天酒地,并无一官半职,这些好东西也不该从他这找出来,想必不是正当途径来的。
赵元吉有猫腻。
小心翼翼将东西放回原处,周福儿又将摆在架上的几个汝窑瓷瓶拿下来,一眼见底,里面都空空如也。
周福儿忙活了一晚上,除了找出赵元吉藏在隐蔽处的值钱物件,找不到任何关于郑兰娘的蛛丝马迹。刚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就听门外有动静。
周福儿抬眼看到身旁的衣柜,迅速躲了进去,只留一条细缝悄悄往外看。
两个衣着俏丽的丫鬟推门而入,瞧着为首的那个个子高挑,身量纤纤,衣着虽不算华丽,白玉臂上的翡翠镯子却翠绿通透,衬的人愈发纤瘦。
“瞧瞧那两个卖唱的贱胚子,真真勾栏院里的做派,想着法子勾引男人,个个儿脸上的粉都能涂墙了,我瞧着根本比不得芹姐姐好看。”一旁的丫头小步跟上,挽着她的胳膊,尤为亲密。
听她唤芹姐姐,周福儿才想起这是赵元吉身边的大丫鬟香芹,想不到香芹和赵大爷还有这层关系。
香芹走到床边,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刚刚那幅美人图,打开确认一眼,随手推上抽屉,笑吟吟瞥了小丫头一眼,“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也不害臊,小心让大爷听去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小丫头看她满脸笑意,心知她没有生气,嘴巴更是抹了蜜:“我就算了,大爷哪舍得让香芹姐姐委屈。”
嘴上不认,香芹脸上却泛起红晕,想起大爷说过的话,心里颇为期待,忽看到手中的画卷,颇有些不是滋味,“快别说了,这才是大爷现在心尖上的人!”
香芹带着小丫头取了东西,便关门出了屋。
赵元吉接过香芹拿来的画,不忘顺手摸一把她白嫩的柔荑,香芹娇羞的退下,看的他心头荡漾。搂紧了怀中的美人儿,大手有意无意在歌姬身上摩挲,“美人猜猜这是什么?”
赵元吉浑身酒气,歌姬似乎习惯了,丝毫不介意他的小动作,反而将一双玉臂扣在他的脖颈,美目流转,娇嗔道:“大爷贯会戏弄奴家,奴家怎么猜得出来嘛。”
赵元吉瞥向她扭动的腰肢,吞了下口水,不再卖关子,将画展开,画上的竟是眼前的歌姬。
歌姬探头看过去,美目一亮,赵元吉十分得意,晃着脑袋,饮下手中的浊酒:“上次见你之后,我可是日思夜想,就画了这幅画准备送给你。”
歌姬似是不信,“大爷莫怪红袖,依红袖看这作画之人画技高超,画上的人比红袖还要美几分,大爷何时有这样的本事了?莫不是请人作的画拿来寻红袖开心的吧。”
赵元吉见她不信,没有生气,反而更开心,红袖这是在夸他画的好,“还不是对你念念不忘,才画的这么逼真。”
这自是玩笑,赵元吉虽不通政事,却画得一手好画。用赵老爷的话说,烟花柳巷的东西他一个没落下。
歌姬轻轻一挥,广袖滑至臂弯处,露出一截白皙的玉臂,她接过赵元吉的酒杯,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一杯酒,却是送到自己的朱唇边,“大爷的心意红袖领会了,红袖的心意,就在这酒中了。”
语罢,一饮而尽。
“红袖姑娘果然与众不同。”赵元吉仰头大笑,心情甚好。
周福儿从卧房出来,躲在暗处,眉头紧蹙。这次以身犯险什么都没找到,再想进赵大爷的院子就不容易了。赵元吉与娘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害死了娘亲?
她看向书房的方向,想再去书房找找,却听见丝竹之声戛然而止,忙躲到树后头往院中看去。
“老爷!”几个丫鬟看到赵正礼,不顾酒撒了一地,吓得齐齐跪在地上行礼。
赵元吉看到亲爹怒气冲冲地过来,心下一激灵,酒醒了不少,讪讪放开怀里的歌姬,红袖识趣的退到一旁。
“胡闹!”赵正礼吹胡子瞪眼,闻到赵元吉一身酒气,还将歌姬带到家里来,显然气的不轻,“若不是亲眼所见旁人说的我还不肯信,眼见着年岁渐长,你倒是愈发不长进了!”
赵元吉却从话里听出了不对劲,莫非有人跑到爹面前告状?看向后院的方向,赵元吉心里有了成算,这个王氏,只会给他添堵!
“儿子不敢,今日在外头应酬,多喝了几杯,才做下这糊涂事。”赵元吉已到不惑之年,在自己亲爹面前还是唯唯诺诺,直不起腰来。他嘴上认错,心下倒有些委屈,若不是爹总是看重二弟他心里难受,也不至于荒唐到将歌姬带到家里来。
赵元吉见身旁杵着的几个人,心知她们继续待着赵正礼的气只会更大,悄悄给香芹一个手势,香芹忙带着人替红袖二人收拾东西,送她们出府。
周福儿见此,知道若不趁这个机会,怕是出不去了。忙扯了脸上的帕子,埋头快步走进人群中,跟在后头出了院子。
——
“公子,已经使人装作无意透露到王氏院子了。”刘嬷嬷进了屋子,将正对着慕慎的窗子虚掩了,夜里寒凉,公子这么对着风口站着难免着了风寒。
慕慎修长的五指握紧笔杆,长臂一挥,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倒是胆子大。”
将笔搁在笔架上,慕慎拿起一旁的帕子净手,亏得当初怕她冲动,只让刘嬷嬷告诉她郑兰娘死前见过赵元吉,若让周福儿知道此事和赵元昌还有关联,只怕今日她这条小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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