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坑填了,咱们回家。”父亲脸上忽得浮现一股急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家给你说。”
阿青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父亲说的,快速将坑填平,临末,还往上撒了一些树叶草皮,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里曾经被挖过。
此刻正是中午,热辣辣太阳照得正酣,阿青父子两人顾不得擦汗,将门关好,钻进堂屋。
此时农村的房子绝大部分都是泥浆混合麦秆浇筑建造,有些条件好一些,便花些钱买上小砖窑烧制的红砖,当做地基去用,让房子更加牢固,从屋子里头看,下方依稀能看见有五六层红砖裸露。
阿青看着父亲熟练挪开木床,抽开一块红砖,红砖只有小半块,父亲拿开红砖后,从里面拿出一个油布包裹的羊皮,珍重得在床上摊开。
“阿青,你看。”
羊皮很是破旧,本应是乳黄色,此时却呈黑黄交间,估计有些年头了,上书古隶文字:龙脉。
然后上面便是密密麻麻的线条,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山川河流,这是一个龙脉分布图?
只可惜,这个分布图好像只是一小部分,上面的山川河流很不完整,应该是在很久之前就被分隔开。
“这是?”阿青疑惑道。
“这是咱家世代相传的龙脉图,应是秦朝年间传下,这只是其中的一份,其余的羊皮卷被不同的人保管,这么久过去,早就没音讯了。”父亲叹道。
“不过估摸着现在龙脉已经没有了,你知道,建国后,再无皇帝,这就是龙脉消失的征兆。”
“清朝灭亡,八国联军入关,也是因为龙脉气数已经尽了,所以这片大地才有这么久动荡,国家人民才有这么多苦难。”
“本以为龙脉已经消失,这东西也已经无用。”父亲指了指羊皮。
“首先是出现烛阴锁魂,阴槐蔽天,然后是青龙困灵,蛇群地窟,而且这青龙困灵之地还形成了青龙珠,并且产生了玉髓。”
“玉髓可不是那么容易形成,它存在的必要条件就是在龙脉孕育百年。”
“你看?”父亲将羊皮拿到阿青眼前,指了指上面一个部位。
这是一条细小的脉线,唯一的优点便是足够长,至少和两个很是粗壮的龙脉分支联系。
“达达,这两个粗的我好像知道,一个是沛县汉高祖刘邦(凤凰点穴)占据龙头,一个好像是北龙。”虽然古时山川脉象和现在有些变化,但阿青依稀还可以分辨。
“是的,这两个龙脉已经枯了,这个细的应该也是枯了,但现在就说不好了。”父亲将羊皮翻转了过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虽然只是一部分,但还是可以辨别,这是一个龙脉催生之法。
“难道?”阿青一惊。
“有人在这个细小龙脉上布置了五子锁龙阵,将千里灵气所困,且吞噬这两个大龙脉残余灵力,重新凝聚龙脉,让现代重现帝王。”
“占据龙穴,这人就算成不了皇帝,也是亿万人之上。”父亲指了指头顶。
“真的这么邪乎?”阿青有些不信。
“这谁说得清,又没有科学依据,但是龙穴附近长期居住确实能让人长命百岁,或许是一种大自然气场的凝结,改变了人的气场。”父亲道。
“这条龙脉已经形成,看情形应该是烛龙脉,五子供奉之处便是龙脉灵气所在。”
“你已经看到了烛龙锁魂,不,现在应该叫阴龙锁魂,还有青龙困灵,其余还有三个,我还知道金龙囚尸,还有两个叫什么我也不清楚,羊皮卷缺了哪个部分的描述。”父亲拿起羊皮卷。
“此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你那几个石蛋可要藏好,莫被人瞧见。”
“好嘞,达达。”阿青点点头。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忧色,龙脉已成,当年那布置之人该是快要来了,可一旦龙脉被用,先不说方圆千里寸草不生,起码庄稼是长不起来的,而且到时五子锁魂阵也会被破开,阴气蔽天,青龙过地,金龙封困,这千里之内的人将永无出头之日,所有气运将尽入龙脉,不管几代人,都无法逃脱,当真阴损。
父亲咬咬牙:“一会去把老槐砍了,刨根时候你记得仔细看着,在根部最下方有几个乌黑根瘤,记得砍下来拿着,别让人发现。”
“为什么呀?”阿青不解道。
“那是阴龙珠,估计应该形成了。”父亲脸色一狠。
“那些人就算是来了,我也得废了它,先从阴龙开始吧。”
“不管怎么样,我儿子的气运,你们拿不走。”父亲眼角抖了一下。
随即父亲将羊皮卷藏好,拿起黑箱子迈步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热得时候,五六个庄稼汉子躲在树荫下,好奇的看着不远处阿青父子。
父子二人围着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来回走动,似是在观察着什么。
父亲看着手中的罗盘,顿住脚步。
“时辰已到,从这个部分开始。”父亲一指树干离地三寸部位,用土坷垃标记上。
阿青挥舞手中的镰刀,将四周的杂草清理开,那几个汉子也快速围了过来。
“陈师傅,真的要砍吗,这么大的槐树,都要成精了。”在农村有个说法,槐树为木鬼,本身阴气便是极重,更何况是上了年头的老槐,尤其是那些成精的老槐,更是可以吸附周围的孤魂野鬼,谁要是砍了,便会被无数的孤魂野鬼缠上,汉子有些胆怯。
“现在阳气这么重,无碍。”父亲道。
“动手吧,太阳落山前必须把根都清理了,不然以后这里还会出幺蛾子,这大柱就是例子。”父亲淡淡道,这些汉子都和大柱家有关系,不是叔叔,就是堂哥,说大柱的事,他们心里也都明白。
就在这时,一个庄稼汉子急匆匆跑了过来,满脑门汗珠。
“陈师傅不好了,大柱又在家咬老母猪了,你说可咋办啊。”大柱父亲满脸焦急,豆大的汗珠不断流下,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太过着急。
“他现在在哪?”父亲眉头一皱。
“被我绑起来,捆到床上了,奶奶的个熊,这瘪犊子差点把我肉咬下来了。”大柱父亲一伸小臂,上面两排见血的牙印。
“嗯,还不消停?”父亲思索了一下,随即道:“先把老槐砍了,破了这个风水局,应该就消停了。”
父亲指了指前面的坟包:“大兄弟,这个坟墓你应该能猜到是谁的吧,我记得安葬的时候你家有人在场。”
“难道是.......”大柱父亲脸上浮现惊惧。
“看来你猜到了,缠上大柱的便是那个未出世的婴儿。”父亲道。
“这可怎么办?”大柱父亲喃喃道。
“把这老槐砍了,估计症结就在这了,那婴儿怨气之所以这么重,也和老槐有关系。”
“你们先把老槐砍了,我去看看大柱,阿青留这。”父亲拿起黑箱子,往外快速走去。
“好。”大柱父亲一咬牙,往手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拿起斧子狠狠砍了下去。
“流血了,流血了。”一个汉子正在边上站着,突然惊叫起来。
大柱父亲愣在原地,连斧子都忘了抽回,清晰的看见树干上沿着斧子有一滩红色液体流出,并无血腥气,倒有一股淡淡的土腥气。
“阿青.......”大柱父亲有点哭腔,双手微微颤抖。
阿青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是被大汉冷丁的惊叫吓到。
“没事的,那不是血,就是可能土壤中含铁比较多。”阿青应声道。
“可是.......”
“没事。”阿青上前把斧子使劲抽了出来,脑海中闪过内经中的一段描述:面三阴,血鬼槐,永旺升材。
这个血色汁水还是个药材,只不过现在没人在意罢了,阿青挥斧子又砍了一下,将流出液体口子扩大一些,阿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一个玻璃瓶子,将液体灌了一满瓶。
“你们闻,这不是血。”阿青搓搓手上的汁液,并没有说这是药材的事。
“就算他成精了,也奈何不了你们,还不是乖乖被砍。”
“把大锯拿来,一起赶紧弄。”阿青道。
几个汉子将信将疑,但还是拿起了锯子,这事搁谁也害怕啊。
这是那种两米多长的钢板大锯,专门伐木,两人一人拉着一边,将钢锯放进刚刚砍开的豁口里,一前一后拉扯起来。
血红色的木屑不一会便落了一堆,浓浓的土腥味弥漫,其余四个汉子拉扯着绳子,另一头连接老槐,控制着老槐倒下的方向。
咔嚓!
咔嚓!
砰!
一声巨响,老槐落地,随着老槐落地,红色的汁水慢慢减少,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几个庄稼汉子慢慢放下心来,麻利的将老槐枝干砍下来,归置到一旁,不一会儿便只剩光秃秃的主干。
然后几个人开始在四周挖土,阿青也拿起铁锹加入其中,几人速度很快,不一会便有米深,露出硕大的根系。
阿青还记得父亲中午说的话,根部的阴龙珠,也就是根瘤。
慢慢得,已有将近两米深,整个根系已经差不多裸露出来。
阿青刻意往树根底部瞧,不经意将粘连的泥土敲散。
树根正下方,在一块巨大的土块掉落后,阿青突的眼前一亮,笔直向下的粗壮树根上,赫然生长着五个拳头大鼓包。
见无人注意,阿青悄悄的将鼓包掰下,塞进随身的布兜里。
“都加把劲啊,把树根移出去,太阳都快下山了。”阿青抹抹脑门的汗,看看已经不再炙热的太阳。
几人从树坑爬了出来,不知何时四周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是村里的人,可能是听说,然后新奇,赶紧跑过来瞅瞅。
“阿青,你们这是弄啥嘞?”阿青刚爬出来,人群中便有一个顶着草帽的大婶粗声喊道。
“大柱中邪了,俺达达说可能是因为这老槐。”阿青朗声道。
“俺们可听说这槐树都流血了,咋能邪门啊。”虽然围了一群大婶大妈,叔叔大爷的,但却没人走近,似是有些害怕,好奇的望着。
“四婶子,没那么邪门,一会走的时候拿点枝子回家烧火。”
“俺可不敢拿。”四婶子摇摇头,不自然的往后退了退。
“没事了已经,你们走的时候都拿点回家烧火,枝子多,一会我们没法拿。”阿青往四周喊道。
“真嘞?”
“真嘞。”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然后第三个,砍下的枝叶不一会便被分成一堆堆的........
“都回去吧。”阿青朗声道,朝人群笑了笑。
人群该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热闹的了,三俩个抱着枝叶走了。
阿青把大柱父亲拉到身前,轻声道:“百家烧柴集火运,大柱很快就会没事了。”
“谢谢阿青了。”大柱父亲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
由于枝叶被村民们拿走,现在四周只有一个巨大的主干,还有树根,阿青仔细观察了一下,尤其是树根部位,确定没什么遗漏,才放下心来。
“拿些柴火在坑里,免得回头再长树苗。”阿青朗声道,父亲不在,心里的却主意越来越正了。
火焰很快便窜起数米高,将四周的碎枝烂叶都丢了进去燃烧。
燃烧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太阳已经开始下沉,四周的土壤也被火焰高温烤的发黑,踩一下便化为粉末,估计这老槐不会再发芽了。
“填土。”阿青喊了一声..........
此时在村里一个破旧院子里,一个六十岁左右老太太,穿着肥大的白色汗衫,清理着刚抱回院子的老槐枝叶,想着晒干后好烧火做饭。
“哎.....”老太太低叫一声,她手中的枝干上赫然长着一个树瘤,,仔细看去树瘤好似一个婴孩,顺手一碰,便落在地上,顿时便摔裂开来,从里面露出一个拇指般大黑红珠子,内有点点荧光。
老太太伸手抓了起来,触手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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