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女仆照例来公馆开门打扫卫生,却发现了地上的尸体和流淌一地的血液。
“啊啊啊啊啊!”
她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大声尖叫,回过神来后,匆忙跑去治安局报警。当值的警官佛雷恩便带着两个手下第一时间奔赴公馆。
“咔嚓!”
一道白光闪过,笨重粗大的黑色相机,拍下了血淋淋的现场。
“过来点!近点拍,别踩着血迹,还也当心点,别把我的宝贝相机弄坏了。”
高瘦的警官佛雷恩,正指挥着手下,收集着案发现场的资料,并且安抚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女仆。
“佛雷恩长官,你快过来看,这实在太糟糕了。”
警员摘下帽子,紧紧捂在胸口,向着楼下喊道。佛雷恩小心的绕过倒在楼梯旁的尸体。
地上的血液都凝结成了红赫色的斑块,他轻轻的踩上木制的楼梯,一步步地走了上去。
二楼是一个小阁楼,楼梯左拐不到三米便是办公室的门,门上镶嵌着五彩珐琅玻璃门窗。
年轻的警员就站在门口,虚掩着门,等着佛雷恩的下一步指示。
佛雷恩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办公门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佛雷恩内心泛起一丝寒意。
办公室内一切都完好无损,毫无杂乱,就连一张公文纸都没有掉落地上。
而这个房间的主人,一位年近五十,掺着灰白头发,有着弯钩胡须的男人,靠坐在宽大的红木椅子上。
他正仰着头,满是血丝的眼珠爆出,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但是眼眸早已失去了光泽,只有一片灰白。
他的脖子被人用线死死勒住,向后拉扯着,系在后面的靠板上。肥胖的肚腩无力的耷拉着,显然早已咽了气。
“天呐,这……这是同盟会的卡尔先生!我在报纸上见过他,这下事情可麻烦了……”佛雷恩不由惊呼了起来。
年轻的警员看了看周围,问道:“那要不要去通知同盟会,还是隐蔽处理?”
“卡尔是同盟会最重要的干部,前不久才到汉堡港组织工人活动,在这地方同盟会的力量很大,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可能会召集工人闹事。”
佛雷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接着说道:“先拍现场,收集证据,再把尸体送法医那检验,这事件已经超出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了,我可不想卷进的政治斗争里去。”
“是,长官,我这就去联络法医。”年轻的警员匆匆下楼,离开了公馆。
佛雷恩用手捂着脸,上下反复的搓揉,喃喃自语着。“这可捂不住多久,得尽快想办法才是…”
第二日,在汉堡港治安局,传来了震天的怒吼。
“我不管凶手是谁!你们必须给我查出来!查出来!!”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头戴绅士帽的中年人,用力的将拳头锤在木桌上,赤红着脸,眼睛瞪的直圆,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出来。
“请您冷静,巴福先生,卡尔先生遭遇此难,我们真的深感悲痛,但您也不该把火撒我们头上。”
治安局的外面,已经被手持各种武器的工人们围了起来,局长满头大汗,显得有些紧张。
“这、我们只是维护治安的警员而已,额…能让他们把家伙都收起来吗”
局长面对这么多把枪械,内心实在是有些害怕。
“什么,维护治安?你们居然还有治安这种东西?卡尔先生是我们同盟会最重要的干部。现在他死了,我无法向会长交代,你该让我怎么说,嗯?你说啊!!”
巴福先生急躁的走来走去,不时将手杖狠狠戳在木地板上,在上面留下一个个小坑。
“行行行,佛雷德,给我过来!你是第一现场人,这事儿归你负责,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巴福先生。”局长冲着楼上大声喊道,。
“好的长官,请您稍等”
噔噔噔,佛雷恩一路小跑,从楼上来到楼下,手里拿着一份土黄色的档案袋。
“诸位,请冷静,刚刚法医那儿有结果了,我连夜把照片都洗了出来,已经有结果了。请坐吧,巴福老爷!”
佛雷恩将照片从档案袋拿出,放在桌子上。巴福把帽子摘下,递给边上的人,然后摆摆手,示意大家把武器放下。
治安局外的骚动渐渐平息了下来,工人暂时收回了种类繁多的武器。
“那好,你就给我解释一下,当晚是什么情况,不许有任何的隐瞒!”
巴福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木桌边上,双手依然拄着手杖。
局长见局势缓和,赶紧向后边年轻的警员使了个眼神,很快警员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端到了巴福的面前。
“拜托,我也要一杯,多加点方糖,谢谢!”
佛雷恩厚着脸皮向下属讨要着。年轻的警员白了佛雷恩一眼,没好气的又泡了一杯咖啡。
佛雷恩呡了一口香浓的咖啡,盯着巴福的眼睛开口说道:“案发当晚的情况,应该是这样。”
大家的目光的聚焦佛雷恩身上,这让佛雷恩显得有些紧张。
“嗯咳…卡尔先生居住在……嗯,香舍利区47号的公馆里,公馆并不大,而且只有二层楼,先生平时在楼上办公,对吧?”
“是的,我们曾安排卡尔先生住更好更安全的住所,但是被卡尔先生拒绝了。他是一个习惯了简朴的人,坚持住在那个小公馆。”
“但我们调了三个用枪的好手,来帮助和保护卡尔先生。”巴福先生拿起一张照片,仔细端倪着。
“但显然,他们没有机会开枪,公馆的大门到了晚上就会关锁上,而窗户都是内部反锁着的。”
佛雷德轻轻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
“楼下有三个死者,其中一个在后厨,看守后门,另外两个人分别在前堂。”
“请再看看这份法医的检查报告单。”佛雷德将他手中的报告单递给巴福先生。
“您的三位好手,一位被勒死在后厨的窗户上,他是打开窗户,正在抽烟的时候,被人用线勒住脖子。”
“很不幸,他脖子被人扭断了。在窗外下方,被压坏的草坪也证实了这一点,的确有人蹲在那准备伏击。“
佛雷恩取出照片,照片窗户上有浅浅的脚印。
”然后犯人通过窗户进入,把尸体放置在窗下,而前堂的人丝毫没有发现已经被入侵了。”
佛雷恩又呡了口咖啡,递过另外一张照片。
“从尸检报告上来看,在柜子前的人,心脏被精确的刺穿,伤口极深,创口足有三公分那么宽!并且在左太阳穴遭到重击,倒地不起”
巴福看着照片,用手轻轻抚摸,不经感到一阵悲痛。
“我本希望他们能在卡尔先生身边学到点什么,唉!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请您节哀,先生!但他与另外一人不过相距几步之遥,当他遇刺的时候,另一人必然会发现,然后掏枪还击。”
“但是他并没有来得及这么做。在他的咽喉部,发现了一个创口,并不大,直径只有钢笔那么宽。”
佛雷恩掏出了一支钢笔,冲大家比划了一下。
“但是伤口非常深,直接插入了颈椎骨,简直像一只巨型钢钉捅进了他的脖子,这会导致人瞬间瘫痪。”
佛雷德又做了个砸钢钉的姿势,异常地生动形象,周围的人眼角抽了抽。
“而且他的左侧动脉也被割开,导致大出血而死,在他们身上并没有找到作案凶器。”
“显然犯人很快回收了这些作案工具,随后他上了楼,卡尔先生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由于室内没有搏斗迹象,所有我们推测,卡尔先生是打开门探出头的瞬间,被人套住了脖子,犯人就伏击在门口,等着卡尔先生自己送死。”
“为了防止他有一线生机,就将他一直勒在椅子上。完成这一切后,犯人打开二楼的窗户,从窗户逃离现场,二楼的窗口上也的确留有脚印。”
佛雷恩一口气讲完了案情,将杯中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在场的所有人一片寂静。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不可能同时杀死两个人!他们是我们当中的用枪好手,只需一瞬间他们就能拔枪反击!”
巴福先生率先打破了寂静。
“更何况他们隔了几米,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报告上说犯人没有用枪,这不可能发生,一定还有同伙!”
其他成员开始也都开始分析起来。
“是的先生,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的,但是我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第二个入侵者的证据,而且也没有发现任何枪械造成的伤害。”
佛雷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恕我大胆的推断,他们两人可能是被同一个人,在相同的时间杀死的!”
“这怎么可能!”
“我的天呐!”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呼了起来,议论纷纷,并不相信佛雷恩的言论。
“安静,先生们!你们看这是什么?”
只见佛雷恩掏出了一根钢锥,顶端被磨成了三棱形状。
“昨天我用钢锥做了这个,发现它对人体造成的伤痕与死者身上的极为相似。”
佛雷恩用力扔向柱子,钢锥轻松地扎进了柱子的木皮,插在了上面。
“佛雷恩!你再破坏公物,我就要扣光你所剩无几的工资!”局长有些心疼柱子。
他无奈的缩了缩脖子,接着往下说。
“所以我怀疑,犯人躲在走廊拐角处,然后发动伏击,他在刺向一人的同时,用力抛出了钢锥。击中了另一个人咽喉下的柔软区,直接将其击倒。”
“当犯人迅速解决完一个人后,便上前在他左侧脖子上又捅了一刀,彻底要了他的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简直完美!”
巴福先生沉默了,捂着手杖低头不语。
“而现场唯一留下的凶器,只有卡尔先生脖子上的鱼线了,鱼线被绞成了几股,非常的坚韧,但是这里海港,鱼线要多少有多少!”
佛雷恩摊了摊手。
“所以犯人根本无从查起,而且恕我直言,要寻查这样一个危险的杀手,我们也没这个能力,更不想送命!”
佛雷恩把桌上的资料收好,在桌上磕了一磕,然后塞进了那土黄色的档案袋里。他站在一边,静静等待着巴福先生说些什么。
“那么,能让我再见卡尔先生最后一面吗?”
巴福重新站了起来,身形似乎佝偻了很多,他看了佛雷恩一眼,眼眸中仿佛有火焰。
“还有,我要这个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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