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嫣缓缓睁眼,入目一阵刺目的火光让毓嫣不由又闭上了眼睛。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毓嫣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之前不是在皇宫宝库里给小蝶姐炼药疗伤吗?后来发生了什么?
自己炼的药成功了吗?小蝶姐她好了吗?
该不会是那丫头不想给自己做试药的小白鼠,所以出手打昏了自己吧?
毓嫣动了动手腕,牵扯起一阵叮当做响。
毓嫣睁眼定睛一看,锁链!
斑驳的金属锁链上附着了一层薄薄的锈迹,可这些锈迹没能掩盖锁链上的寒光还有那些隐藏极深的铭文。
这不是普通的锁链!
毓嫣扭了扭身子,发现不止手没法动弹,身子和脚同样被锁链重重包裹!
被小蝶骗了!
这是毓嫣的第一反应,加上原本心中所存的疑虑作祟,小蝶成了毓嫣的第一怀疑目标。
毕竟当时只有她跟自己二人待在宝库里边。
除了她还能有谁能在那种情况下靠近自己而不被自己发觉的?恐怕大帝陨落之后,大陆上再无一人能够做到如此吧?哪怕当时自己精神力亏空,有过短暂不过一秒的失神。
直到视线越过面前的火架上的焰火,看到对面同样被绑起来的小蝶,毓嫣才松了一口气。
面色红润,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不少。
这是一间密室……
毓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也没急着叫醒还在昏睡的小蝶。
密室被特地制成了一间审讯室,四周墙壁都是灰暗的颜色,偶尔一片干涸的血迹斑驳挥洒在某个起眼的位置,让人一看就心里发沉并在内心生出无尽的压力来。
看来是墙壁上潜藏着的黑魔法在作祟,毓嫣暗暗心道。
密室里东西不多,最显眼的便是靠墙边的那个巨大的刑具柜了。里头悬挂摆放的各类刑具足有数百来件,哪怕是以毓嫣的眼界,其中还是有八成叫不上来名字。
无聊的毓嫣开始一件件的数过去,每看过一件还有仔细思量其用法和效果。
“这个应该是割肉用的……这么锋利小片的刀子割开肉之后伤口不会很深,凭借战士体质的自愈能力完全可以自行恢复,这样就可以慢慢割肉放血,让受刑者处于无尽的折磨之中……”
“这个就可怕了……扎进皮肉里之后,再把旁边桌上瓶里的嗜血虫从针管放进皮肉里,嗜血虫量不宜太多,慢慢潜在皮肤里钻进血脉里,简直就是想死却不能的折磨……”
“这个设计的就不合理了……一斧子下去差不多就没命了,让受刑者立即殒命的刑具估计是受刑者的最爱吧……”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毓嫣数完了所有的刑具,又回头再重新数了一遍,想象着它们的其他用途。比如,那把刀子或许不是用来割肉的,而是用来给人刮胡子刮腋毛的。又比如,那把剪刀不是用来剪手指头骨的,而是用来给人剪脚趾甲的。
终于,有人进来了。
“真是意外啊……你比我想象中要早一些。”来人看着毓嫣,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惊喜的意味。
“哦?是我醒早了么?要不我再睡会儿?”毓嫣想了想,认真的询问道。
“……”那人顿时愣了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又为什么要感到意外呢?”毓嫣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失望。
“你早就猜到了?不可能!”那人听了毓嫣的话,看到了毓嫣眼睛里浓郁的失望表情,顿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总是喜欢装作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你总是喜欢凭借的他们的宠溺和关怀肆无忌惮的践踏他们的热情和付出,你总是喜欢心安理得的拥有着你本不该拥有的一切然后站在顶点俯视着我们这些凭借着努力攀登的人!”
“其实你什么也不是!你也不该也不配拥有这一切!你是自私的霸占者,你是该送到绞首架上的受刑者,你该下地狱!”
“你自私,你贪婪,你无耻之尤!你还要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还要装作一副心系天下苍生的样子,还要装作一副弱势群体楚楚可怜的样子!去欺瞒别人的眼睛,去掠夺别人的心灵,去捕获别人的同情!”
“你总是凭借着那一副人畜无害可怜可爱的俏面容去迷惑他们!你凭借着什么走到今天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这张生来艳丽的脸蛋!”
毓嫣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原来在另一个我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我……”
是啊,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迫切的需要把毓嫣钉在某个“阴暗”的位置上,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背叛显得更“理所当然”,同样的也更能“心安理得”一些。
就像打着“择木而栖,择主而侍”的那些人一样,他们急切的把旧主打上“昏庸”、“残暴”、“无能”等等等等一系列负面的标签,这样才能显得他们的背叛是“应当”、“明智”、“有理”且“正义”的。
可事实如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进来的人……正是丫丫。曾用名:呱呱呱,本名不详。原本魔窟里的那个跳脱的小幽灵,蓝绿色小火焰。也是后来毓嫣的分身,在和毓嫣签订契约之后,也为毓嫣鞍前马后立下过汗马功劳。
譬如……和大帝一战时配合龙月殇一举揭开大帝伪装的面孔,而后荣登大宝,成就千载以来第一任女帝,接受万民供奉。
她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知道毓嫣所有秘密的灵魂,也曾是毓嫣不可或缺的影子。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其实你只是装作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对不对?”此时丫丫的眼神里却满是怨毒。
“我预料到了。”毓嫣再度重申道,语气依旧那么平淡如水,而毓嫣越是如此,对面的丫丫就越是抓狂。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打开契约连接我?那你又为什么会浑身脱力的被我绑在这里毫无还手余地?那你为什么毫无防备地成了我砧板上的鱼肉?”丫丫嗤笑着说道:“你还在装什么?”
丫丫对毓嫣口诛笔伐着,表情扭曲,一双纤手紧紧握住,连手指甲扣进了掌心的血肉里都毫不知情。金色的血液滴答滴答地滴落在黑色的地板上,砸开一朵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来。
因为毓嫣离开了大陆,去幽冥深渊时与丫丫的契约就自然断开了。毓嫣回来之后又没有第一时间将契约连接起来,这样一来二人当初建立的契约就没法对丫丫形成约束。
而现在,既然丫丫敢这么有恃无恐的站在毓嫣面前,自然是有了万全之策或者是有了必然的把握让毓嫣没法重连契约。
“三年来的无拘无束,三年来的位高权重,三年来的声色犬马。就已经把你荼毒成了这般模样了吗?我现在有些害怕这个位置了,有些害怕自己也变成你这幅样子。”毓嫣咬着嘴唇想着:
大帝是不是也这样在某一段时间里迷失了自己呢?在酒色、财富和权力之中忘记了自己的本心,迷失了前进的道路和方向。
“嘴上一直说着你我本是一体,可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是不是就得飞鸟尽良弓藏了?还是直接被灭口一了百了呢?”丫丫冷笑着看向毓嫣:“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我不信你会愿意放我走。”
“所以是我当年说过会送你去神界,所以你才觉得我会伤害你?”毓嫣无奈叹气。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如若是让世人知道了他们备受尊崇的女帝是个侵占了别人身体的刽子手,他们还会信仰你吗?还会为你提供无穷无尽的信仰之力吗?”丫丫阴冷着声音继续说道:
“单单凭着这一点,你就有不得不杀我灭口的理由了。信仰之力这种神奇的力量,真的是一旦拥有了就再也舍不得舍弃啊。”
丫丫指尖轻点,道道金光混杂着金色鲜血在她手掌之间盘旋着。
丫丫本就是毓嫣的分身,自然也同样的拥有着毓嫣的信仰之力。
“子终非鱼,焉知鱼不舍?”毓嫣低声叹息道。
丫丫正要张嘴嗤笑,却见毓嫣轻轻眨眼。
一道宏亮的金色光束从毓嫣的头顶溢出,而后结成一颗金珠。金珠逐渐凝实,变得金灿灿的如同一轮小太阳。
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念珠子!
随着信仰之力被抽空,毓嫣的嘴唇开始泛白。
丫丫的眼睛却看红了,浑身一阵脱力跪坐在地。毓嫣伸手一握,肉眼可见,缕缕金光化作白色丝线向着大陆四面八方飞去。
福泽八荒!
“与大帝一战时,最后他分明已经醒悟了,也已经失去了决心和斗志,但最后却还是故作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毓嫣缓缓说道:
“我当时是想,他大抵是不想让我为难。毕竟当时我已然是骑虎难下,必当诛其性命,才能对自己对爹娘对天下苍生有所交待。所以哪怕他当时心已觉悟,嘴上却依旧不肯松开半分。”
“最后一心求死的情况之下甚至还主动提醒我他融合了大陆之核,让我在杀他之前先剥离出大陆之核再诛他性命,以免大陆崩塌。”
“自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了,只是还心存疑虑。信仰之力的消散本是我计划中的一环,也是让大帝自信瓦解的重要一环。可为什么信仰之力会转嫁到我身上来?”
“事后我特意去找了一趟龙月殇,了解了其中细节。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就怀疑你了的。”
丫丫听到毓嫣的话也开始冷静了下来,一脸的不解的问道:“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在你的安排下进行的,就算有所偏差也是大势所趋,你凭什么看出漏洞来?”
“太顺利了啊……大陆民众亿亿万,若非数月上年时间的筹备,怎么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内那么顺利的完成那一切。你知道吗?我原本给自己的预估时限是七天,这也是我能撑到的极限。”
丫丫闻言一窒。
“然后你登位的程序也太顺利了,旁的不说,就你那几套女帝袍的精细做工,就算帝国纺织房夜以继日不眠不休也得花上十日吧?这还不包括设计和构思……”
“要知道,大陆历史上可是没有出现过女帝的,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前朝遗留下来的女帝袍饰的说法。所以,若不是早有准备,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呢?”
“再加上这三年来你对朝堂上的权术把控,左右权衡的帝王心术,将满朝文武以及统筹着满朝文武的两位宰相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真的连我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对皇宫之内的把控更是森严,光是宫女女官都换了无数批了。北冥那边的暗卫势力更是被你排挤出了核心层,由你新建立的御林军把控整个皇宫的守备。雷云、索罗等一干与我亲近的实干重将分明战功赫赫,却始终未得重用。三殿下等一众皇子公主也一直被你安置在冷宫中禁足。”
“这一切都太娴熟了,就好像你已经在心里谋划演练了无数遍一般。这么的自然而然,这么的顺理成章。所以啊……这就是你露出的最大破绽了。”
“既然早就怀疑我了,为什么还是没有防备?也没有打开契约的连接抹杀我?”丫丫这么问着,脸突然就白了,一脸呆滞的看着毓嫣。
她发现,她当初和毓嫣签订的单向契约已经被解除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大的威胁,曾经日日夜夜束缚着她,让她寝食难安的约束解除了!
她不必在吃饭的时候提心吊胆着今天会不会突然殒命,她不必在睡觉之前战战兢兢着明天能不能醒来,也不必在做毓嫣交待下来的任务时小心翼翼着深怕做错了某一环而被毓嫣惩罚来个突然暴毙。
这是一种把生命握在自己手心的愉悦感,这是一种命运尽在掌握的自由感,这也是一种再也不必背负着奇奇怪怪昵称的解脱感!
那些自由之身的人又哪会感受得到那种对自由心心念念的期盼,日日夜夜的渴望!
只是……为什么……此时却一分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丫丫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的,之所以没有选择用契约来惩戒你,并非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毓嫣平静的看着丫丫,说出一句让丫丫追悔莫及的话:“因为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解除契约了。”
丫丫脸色再度煞白了几分,有点不敢直视毓嫣的眼睛。
她不敢去看毓嫣漂亮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她觉得自己如同毓嫣那般美貌的皮囊下尽是丑陋和愚昧,而毓嫣那双水晶般的眼眸里将这些丑陋和愚昧看得一清二楚,这让她无地自容。
她也不敢去看毓嫣那双漂亮眼眸里的信任,那种将自己视为至交,视为好友,视为可以托付之人的坦诚。
她相信自己啊,所以才会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悄然解除了契约。可自己呢?却沉浸在自己构思的黑暗世界里头,惶惶不可终日。
那种辜负了信任的后悔和懊恼如同一波波的海浪不断的冲击着丫丫的内心。
丫丫的脸色开始变得一阵苍白一阵红润。
“不好!再这样下去你心境会破的!依你的状态,心境一破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毓嫣有些焦急。
“为什么……为什么?”丫丫红着眼睛瞪着毓嫣。
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我是事件的主谋,明知道是我一手策划的一切,可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在意我的死活?
为什么在明明怀疑我的情况下,还愿意身犯险境自己跑到我的面前来被我所伏?
为什么……
毓嫣轻轻挥手,所有禁制锁链瞬间飞散,而后伸手一指点在丫丫的胸口。
丫丫当即昏阙了过去,躁动的情绪也立即消散,强烈的灵魂波动自然也恢复了平静。
毓嫣在此之前也有想过直接诛杀了丫丫。
可终究没有下得去手。
不可否认,丫丫罪孽深重。大帝的所作所为其中为数不少的一部分都是她在出谋划策,掀动暗潮,甚至谋划着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杀掉自己。
可大帝才是真正的执行者,也是将自己父母打入深渊的罪魁祸首。所以毓嫣为了复仇,大帝非杀不可。
更何况大帝当时一心求死,毓嫣也只是顺水推舟。
可是丫丫……
就如同当初某人所说的那样:善良是毓嫣的致命弱点。
可善良也是毓嫣身上不可忽视的耀眼闪光点,不是么?
……
“什么千载女帝的,我素来都不在乎。可你既然犯下此等大错,自然是要弥补的!”毓嫣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丫丫:“我便罚你坐任女帝一职,维护大陆千年和平,千年之后方可脱身,重获自由!”
“这千年之间,我便在暗处看你,若还敢再有私心,我必取你性命,说到做到。”毓嫣伸出手,一团幽蓝的焰火熊熊灼烧:“可有异议?”
“奴婢谨遵主上惩戒。”丫丫跪伏答道。
挥退了丫丫,毓嫣歪着脑袋想了想,是不是该去神界玩一玩了呢?或者冥界?还是魔界?
霜茗也得想办法修复了!
还得去一趟海族,归还了海洋之心才行!
在此之前还是先把爹娘还有村子里的村民们安顿好吧~
(未完待续~)
…………
ps:全书完。(其实是很不想也舍不得在这本书的结尾处写上这么三个字的,不过我想在一件事做完之后还是画上一个句号会显得比较完满。)
怎么说呢,该填的坑填了,故事写到这儿就已经很完满了,所以才决定直接收尾,剩下的那些就当是留白吧。
至于后面的故事,写不写续集或者开新坑什么的,看情况和状态吧。
说实话,这本书的成绩虽然不是很理想,可从细节伏笔布局到最后收尾填坑上来说,耗费了我无数的精力和心思。回过头来我自己重读一遍,还是会感慨良多:像我这么帅还有才华的人,上哪找去?(咳咳咳,自恋一下下,别对着脸打)
第一卷确实……emmmm,不怎么样。没办法,毕竟第一本书,刚开始写得不好不可避免。但至少该埋的伏笔埋下去了,到后面也算是渐入佳境了(自我感觉良好hhh)
转眼就是几年过去了,人生有几个这么几年啊?如今呢,当初的约定已经完成了,以后应该也不会考虑再写书了。没办法,每天早起晚睡,上完班之后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还要抽时间码字,没猝死实在是幸事。
然后很多细节的地方也就不解释了,童鞋萌自己看吧。看懂就看懂,看不懂也没关系,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我把这叫做——适当留白,啊哈哈哈哈~
都说从一个人笔下的文,能看出作者是个怎样的人,我来回看了好几遍,只能看出我是个孤独帅气且心思细腻还才华横溢的人。不说了,我得搬砖去了。
最后,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吧,有缘咱们江湖再会~
等哪天心血来潮开新书了,希望大家能继续喜欢吧,我也希望那天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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