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子此时脸都绿了，恶狠狠的盯着清流儿说道：“这就是你找的女人找不到的地方……”

清流儿笑道：“是呀，这地方男人来，谁都不会奇怪，如果女人来，肯定会嫁不出去的。我前几天一直住这。”

说完便推着秦轩子进去了。

这个地方叫天香楼，是金陵最豪华的妓院。之前的小镇离金陵有几个时辰的路程，可秦轩子带着清流儿不到一个时辰就进了这家天下闻名的妓院。

秦轩子本不想进去的，可他实在是累了，他需要休息。

清流儿倒也不客气，直接让老鸨找了四五个姑娘送到他房里。秦轩子却什么也没要，便在他屋里开始睡觉，可清流儿却不得不报达秦轩子的大恩，他只找了一位姑娘去陪秦轩子。这位姑娘叫晴瑶，是天香楼头牌花魁，一手琵琶名动金陵。唯一的遗憾便是——秦轩子不知道。

晴瑶进门时秦轩子已睡着了，可就在晴瑶进门的一瞬间，他便醒了，他永远都这么警觉。秦轩子问道：“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晴瑶媚笑道：“这位公子如此不解风情，你难道连这个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吗？”

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衣服。

秦轩子一下便闪到了房间的另一角。头朝着墙说道：“我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来此地实非迫不得已，还请姑娘自重。”

晴瑶冷笑道：“男人来妓院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来都来了还找这诸多借口，看来公子不过是个伪君子。你们男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玩弄我们便来，说不完弄就装正人君子。我晴瑶虽是风尘女子，但也绝不是你们男人随意欺凌的贱人货色。”

秦轩子听到她的话语出惊人，便有些怀疑的问道：“晴瑶？姑娘便是金陵名妓晴瑶？”

晴瑶淡淡的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转过身来将我撕得精光。”说完脸上便露出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

秦轩子接着说道：“姑娘误会了，我秦某人虽不敢称什么君子，但也绝非小人，鄙人初来天香楼实非迫不得已，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听闻晴瑶小姐琵琶神技，远胜昔日乐天船中琵琶女，如果姑娘愿意，为鄙人粗奏一曲以助眠意，实乃感激不尽。”

晴瑶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可以。”说完便从墙上取下琵琶，开始调弦。秦轩子这才转过身来，看到晴瑶外衣已脱，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内衣，雪白的胸脯露在外面，极尽诱惑之意。秦轩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晴瑶姑娘能不能将衣服穿起来，夜凉如水，别着凉了。”

晴瑶什么表情都没有，说道：“我晴瑶脱下的衣服，不是谁让穿就可以穿的，公子既然高风亮节，不为色动，我穿不穿衣服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轩子摇了摇头，说道：“姑娘随意，有劳姑娘为鄙人小奏一曲。”说完便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天色将明，风中有些寒意，柳玉嫣和苗疆姑娘一行人跟着鸟儿一路前行，直走进了金陵城门，鸟儿好像不会疲倦，一路欢快极了。

他们沿着秦淮河一直往下，来到了天香楼的招牌处，小鸟一溜烟便飞了进去。柳玉嫣虽不常出门，但这种地方还是知道的。柳玉嫣此时脸色极为难看，比秦轩子刚到这的脸色难看一百倍。

车夫老头气愤地说道：“那老板娘骗我们，秦公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走，咱回去找她麻烦。”

苗疆姑娘说道：“我一定要进去看看。”说完便走了进去。

柳玉嫣什么都没说，也大步走了进去，老头此时也已没了办法，只得跟了进去。

虽然天已将明，但天香楼依然热闹。忽见两位漂亮的姑娘走了进来，喧哗之声顿时减了不少，老鸨连忙迎了上来，但离苗疆姑娘还有几步，便晕倒在地。苗疆姑娘看见青凤上了楼，便也跟了上去，青凤停在一间房门口转悠，苗疆姑娘一脚将门踢开，便看见清流儿正睡得像死猪一样，旁边还躺着四五个姑娘，桌子上杯盘狼藉，壶倒杯翻。当苗疆姑娘进门的一刹那，清流儿和姑娘们都醒了，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苗疆姑娘。

柳玉嫣站在门外，看到里面没有秦轩子，正觉松了口气，正欲下楼，忽听见旁边一扇门悠悠传来琵琶妙音，低沉悠扬，在这凉凉的黎明，带来阵阵倦意。柳玉嫣对音乐极为敏感，筝与琵琶，虽然有差别，但弦中之音，异曲同工。柳玉嫣便不自觉走了过去。

琵琶之音依然不断从房中传来，看似平静而美好，但只有一个人，只觉一种绝望之感袭遍全身，这人便是秦轩子。

其实当苗疆姑娘踢破清流儿的门时，秦轩子便觉大事不妙。他苦苦哀求晴瑶别弹了，可晴瑶完全无动于衷，依然信手慢弹，沉醉其中。

终于，门被推开。

门里只有晴瑶在弹琵琶。柳玉嫣走进去对着晴瑶说道：“姐姐好指法，琵琶之音流于指，动于心，实乃妙绝。”可晴瑶却依然安静的弹着，什么话都没说。

柳玉嫣也不以为忤，看见晴瑶没穿外衣，然后将晴瑶脱下的外衣给晴瑶披上，晴瑶这才停手，抬起头静静的看了柳玉嫣一眼，说道：“妹妹是来找人的吧。”

柳玉嫣惊讶地回问道：“姐姐怎么知道。”

晴瑶淡淡一笑，指了指床下：“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说完便出了门。

柳玉嫣静静的看着床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往往是最为可怕的表情。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终于，秦轩子慢慢从床下爬了出来。

人生虽只短短几十载，却总要面临这种无可奈何的尴尬。可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逃避都是最初的潜识。但很可惜，逃避反而是最为愚蠢选择，因为即便你逃避成功，也将在内心深处，种下卑微与耻辱的种子。何况，逃避总会失败。缺乏担当的勇气，就失去了获取尊严的资格。所以，要想伟大，先学勇敢，我一直相信，勇敢是最容易学会，但却极为重要的一种品质。上苍或许让你蠢笨，但绝不阻止你勇敢。

无论谁，当他从床底爬出来时，都将显得狼狈而愚蠢。秦轩子也不例外，当他看到柳玉嫣时，原本英气逼人的脸上，挤出了一个丑陋而尴尬的笑容。

柳玉嫣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忽然，眼泪顺着两颊流下，滴在了地上的红毯上。接着，柳玉嫣转身便走，如此决绝，让秦轩子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惊。

秦轩子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开着的门，一脸心痛，他在心中发誓：这辈子绝不再当懦夫。

秦轩子低下了头，看着被柳玉嫣泪水打湿的地方，仿佛听到了心破碎的声音。他开始痛恨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让爱自己的人心碎。

然后，每个人都知道秦轩子该做什么。

秦轩子冲出了天香楼，秦轩子想追谁，总是简单得跟喝水一样。

晨曦初露。即便是金陵，大街上也依然冷清。柳玉嫣快步朝前走，两个丫鬟和车夫跟在身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轩子一个闪身便抓住了柳玉嫣的左手。柳玉嫣回身，右手顺势一个巴掌便甩在在了秦轩子的脸上，深深的红印印在脸上。柳玉嫣甩开了秦轩子的手，继续朝前走。

秦轩子看着柳玉嫣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