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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浊》举目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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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一字有万种释意,千万种写法。

男女之情,兄弟之情,舔犊孺慕之情,举手之劳的恩情......都是情,也都不止是情。

一个记号,一个引子,一个刻痕,是情,一个簪子,一块玉佩,亦是情。

情之一字之难解,自人类获智起也未曾有定论,却可教人人神往,心心念念。

天地有情,故生万物,亦生人。

圣人有情,所以不能免俗,纵是穷凶极恶之人亦不能绝情,所以天下无有穷凶极恶之人,所以世间始得百样人。

又可好再多问上一句,孰能太上忘情,离根离性?

人终究还是人,甚少不是人的人。

情之一字所以难解,所以情之动人哪怕一处,也好过世俗,好过天下世故。

......

...

谢平安此刻又如何不知,娘亲不应在东土,又如何不清楚,娘更不会出现在这处,但他如何能醒,如何肯醒,连想都不需想,思索亦不必,娘亲确确实实的在那里,在那向他招手,这便够了。

这和毅力,定力什么的都无关,纵使什么都是假的,但自己的情绪,自己心中由内而发的感触连上心底的悸动全都是真实的。

他心里明镜一样的清楚,所以他是清楚的,前面那人,多看上一息都是值得。

谢雪鸢的眼中很直白的浮现出嘲笑与捉弄,可向前伸出的手却还是如当初一般轻缓温柔,这温柔,当然可以让一个暗无天日了近十年的半大孩子无法抵挡,无法拒绝。

值此情景心绪之下,谢平安却感觉到腰上有一物发冷,那冷意凛冽并且有意图的在他身体上蔓延,渐渐的他感到越来越冷,冷到他牙关直打颤,浑身不自控的战栗。

脑袋,越来越清醒,那只伸过来的手也越来越缥缈模糊,像往清澈湖底投入颗石子一般泛起涟漪,让他感觉到整个人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随时都会跳脱出去。

他拼了命的向前伸手,想抓住那只伸过来手,明明近在眼前,明明触手可及,却像相隔着天堑。

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整个世界都要排斥他,有一层层无形却实质存在的壁障阻隔着他,粗暴的要把他赶出去,赶走到世界之外。

其实让一个人醒来有两种办法,一个办法是等他自己醒过来,另一个办法就简单粗暴的多,直接砸烂他的梦就简单许多。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谢平安额头冒着冷汗,奋力的挣扎,拼了命的向前伸手,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注定是徒劳,这个世界,这个梦,不属于他了,也容不下他了。

“滚开!”谢平安大声的吼,额头青筋毕露,神色狰狞。

可能是因为这冷意太甚,谢平安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同时也让谢平安在一片混沌的梦境里找到了冷意的来源。

是他腰上的木笛,是娘以前放在他怀里又被他挂在木笛上的玉流苏,那玉佩在放射着微弱的冷光,看起来是那么冷漠无情。

谢平安突然的就把手伸向木笛,狠劲的从腰上扯下来,扔到远处,他满脸涨红,嘴里发出像幼兽一般的低吼,大喊出声:“滚!滚啊..”这一声甚至带上了些许的哭腔。

木笛静静的飞向远处,谢平安看都未曾看上一眼,身上来自整个世界的禁锢随着木笛的飞出便就此消失。

谢平安伸着手奋力的向前一步,时间的流逝同时变得极其缓慢,谢平安离那伸向他的手亦只有微不可查的距离。

砰..

是物件落地的声响,声音并不大,但自有一股不容质疑的意味。

整个世界突然间就随着那一声不大的声响消失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留下..

明明只差一点,连一点都算不上的距离,谢平安就能触摸到那只伸过来的手,娘亲向他伸出的手,明明只差一点..

地上刚腾起的灰尘还没有浮上来,刚露出的喜悦也还僵在脸上,谢平安就这样狼狈的扑倒在枯黄的草地上,像条狗一样趴着,把头埋起来,双手紧紧地扣住脑袋,许久都没有抬起头来。

木笛就静静的躺在远处泥土里看着他,玉流苏上的冷光早就敛去,再与一般玉石无二。

人常有梦,死掉的木石却根本无情。

一人一笛,悄然无声..

时间也没流逝过去太久,谢平安就忽然间从地上窜起来,脸上还带着得泥土都忘了擦掉,趔趄着跑来,一把抓起笛子抱在怀里,脚底马上又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他死死的抱住笛子,一身黑袍上面沾满了泥土,也不去拍掉,只是护住笛子,明明没人要来抢,却还是瑟缩的护着笛子,那么委屈,那么无助。

“老李..”

...

“儿想娘,儿想娘,哪里像个殿下,桀桀桀..”

前一句,是谢平安低声的念白,后一句,是一个本该中正平和此刻听起却无端嘶哑的声音在嘲笑。

谢平安浑身全不设防,缓缓的抬起头,抬眼看去,是一张近在咫尺的鬼脸,是一张面具,似哭似笑,飘忽不定,透露出愚世愚人般的诡异。

鬼脸应该是已在旁观望多时,此刻抓得机会便开口无情的嘲笑,诡异的面具配上飘忽不定的身影更是新添了几笔捉弄。

谢平安平地一掌借力从地上站起,身形微微一晃,震散浑身土灰,一扫先前颓丧,冷然开口问到:“云渺先生又如何懂我此刻感受?”

云渺阴测测的开口回答:“桀桀,天下本就一人念一本难念的经,我不懂就不准我嘲弄了?”他声音原本中正平和,此时不是为何,硬要用阴测测的语气说出话来,听起来怎么都是显的无端悲凉,正如正午枭啼,又似夜半鬼哭,听的旁人心绪烦躁。

等了半晌,见谢平安不答话,云渺便又开口加上一句嘲弄:“我还道是什么仙人转世身的殿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舞象小儿。”

谢平安本来自顾自的往前走,听到这话回头冷冷的扫了云渺一眼,开口回讽到:“不管怎地,舞象小儿也知道有些事是要记得的,不像有些山精鬼怪早早的就忘了前世因,没了身后果,要不是前日才被那个仙人转世的殿下狠抽了一巴掌,你当你现在又是个什么东西?”语罢,还不忘朝地上吐口吐沫,再加上一句:“呸!有眼无珠。”

“桀桀,你这小儿真是让人讨厌的紧,老夫此次同行也不过是为了还李修行一个人情,你真当是你个小儿有那个叫我忆起前尘的本事?”

“闭嘴吧您,我们眼下还是先抓紧找找看看,看我那个酒鬼师兄和我武叔现在如何了,可好?要是他们不在,就凭你这一张只够滑稽的鬼脸去逗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开心么?”

......

“娘,我说了这位大夫是神医,一定治的好你的眼睛的,能看清了就快来看看武儿先,武儿现在生的可威武了呢。”

“败家娘们儿,去去去,洗脚水给我倒了去,一会儿再去给我炒几个下酒菜,等过晌老夫要洒性的对酒新描一副丹青。”

汉武和褚丹青两个人一个揽住一棵半人高的小树,另一人大仰八叉的坐在泥土地上睁着眼对着空气骂骂咧咧。

一人是不符印象的低声细语,另一个倒是一如既往的诙谐。

谢平安先是走过去直接把玉流苏按到汉武的头顶,汉武转瞬便醒了过来,只是神情还带着恍惚,先望天半晌随后又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发泄一般的挥掌就要劈向刚才揽着的小树,刚挥到一半又马上收了运足的劲力,随着胸腹一阵动荡一口血块就吐了出来,神情萎靡不振,双眼紧盯着小树,那眼中露出的神情是..委屈?

“你个败家娘们儿,菜怎么还没炒好?啊?是不是我褚丹青现在说话都不管用了?啊?!”

谢平安和汉武顺着声音望向褚丹青,马上两人脑门儿上就浮出两条黑线,谢平安翻着白眼,把木笛甩过褚丹青头顶,玉流苏“啪”的一声就敲在了褚丹青脑门上,就见褚丹青浑身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抱着头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叫嚷:“我错了!我错了!媳妇儿,你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别打,别打,那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没丢,都还在我鞋底子里纳着呢。”

“咳..”谢平安轻咳一声,一脸的调侃看着褚丹青。

褚丹青听到轻咳声,撅着屁股扭过头去,一脸尴尬的嘿嘿傻笑。

谢平安朝他挥了挥手,脚底下一运力,头也不回的向前奔走,褚丹青随后一个翻身蹦起,跟随谢平安的脚步向村中赶去。

“师弟啊,有件事师兄要跟你解释解释,怕你误会。”褚丹青难掩尴尬的搓着手。

“哦?何事?”谢平安眼角带笑,轻浮的笑着问他。

“你年纪尚轻,武将军又是个光棍儿,你们多半不了解,似师兄这般的年纪,虽然身子骨不见得硬朗了,但平日里和你嫂子总还是要有些情趣的。”

“咳咳,懂懂懂,以后不说,不提。”

“当真?”

“额..”谢平安偏过头望向褚丹青,见他一副讨饶的神色,翻了翻白眼,回头应他到:“当真~自然当真。”

“师弟。”

“怎么?”

“那云渺呢?”

“应该还在附近。”

“他..没入障?”

“咦?这我倒是没曾想过。”谢平安方才想到这茬,心中疑惑,不免多想上一茬,这云渺,是半路自己跑来说要还人情的,怎么想怎么想不通,不能是跟那素未谋面的便宜哥哥是一伙儿的吧。

三人一鬼,一路急行,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村子轮廓便尽在眼目。

......

...

谢平常搬了张躺椅舒舒服服的躺在院门口,红九在躺椅后弯着腰给他捏肩膀,重妙像根柱子一般毫无感情波动的侍立在一旁。

谢平常手里捏着一朵花,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会随着他的呼吸盛放,再收敛。

花无根,不知道哪里来的养分,花又无叶,就像是在他手中凭空长出的一般,花即无叶又无根,无有凭依,无有来处,就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红九在谢平常的背后矮着身吹捧到:“哎呀!这花真是漂亮,少主送我好不好?”

谢平常不答,拈花的手伸出,迎向掠过的清风,花儿飘摇继而枯败,在他掌心凭空消逝。

未多时,谢平安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百丈内,谢平常不紧不慢的起身,还挺着不存在的肚皮提了下腰带,一脸市侩相的迎向迎道而来的谢平安等人。

“哎~呀!这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弟弟么?弟弟,为兄真是想见你许久了啊!”

谢平安看到这人这副强装出来的生硬的市侩就打心眼儿里反感,可虽然感到恶心,却也学着他的样子摆出同一副市侩的模样,也随着嚷嚷起来。

“哎呦喂~这难道就是我哥哥么?为弟的早就听闻过哥哥的大名,可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定要把酒言欢。”

“如此甚好,这酒钱哥哥我出。”

“不不不,弟弟出,哥哥大老远的跑来怎么好意思让哥哥破费?”

“别啊,弟弟这刚从牢里出来,身边儿也没个亲人,跟个叫花子也差不了多少,哥哥又不是不知道,这钱哥哥出了!弟弟莫要再提!”

“别啊,哥哥如今这人人喊打的境况,也许还不如个叫花子呢,这样吧,弟弟等会儿去买些酒菜,咱们就在家里叙旧,就别去城里抛头露面了,上街的话哥哥还得麻烦的蒙上脸,要不一不小心被人认出,再被那些正义之士砍了脑袋弟弟可如何担待得起啊?”

谢平常变脸般的一扫市侩的模样,眉目带笑的温声说到:“牙尖嘴利。”

谢平安见他笑,便也把笑意挂上眼角,市侩不减反增,同样温声回应:“承让,承让。”

随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其他人都静静的等待这两个主事的发话。

谢平安先忍不住开口问到:“我二娘呢?”

谢平常回答到:“去北辰了。”

谢平安又开口发问到:“你此来只为赶走二娘?”

谢平常笑容满面的说到:“我可没赶我那姑姑,只是给了个她一个需要她亲自求证的消息。”

“什么消息?”

“让她心动的消息。”

“你想杀我?”谢平安其实自己也不确定但就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他自知与这个哥哥并无接触,但不知为何,的确实打实的从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见谢平常不答,谢平安眯眼笑问:“你如何杀我?”

话音刚落,汉武率先忍耐不住,提枪杀来。

长枪直刺,裹携千钧之力,一往无前。

风声飒飒,难掩枪芒破空之声,不过转瞬便刺到谢平常近前。

但见谢平常不紧不慢的捋起袖口,掌心朝天,中指区起,向下轻点,正点到长枪枪头无刃处,只轻轻一碰,碰的长枪一阵嗡鸣震颤,从汉武手中脱出。

汉武虎口崩裂,口中一口鲜血喷出,倒飞而去。

谢平常笑意不减,冉冉开口说到:“武道重蓄势,先以蜃景祛其锋芒,此为一,再以弹指祛其威势,此为二,再驱其手中所执,再三之下,便可教其大势全无。”语罢伸出左手,捻了捻右手中指指骨,看向刚飞出去倒在地上的汉武,由衷称赞了一句:“力道不错。”

回首,谢平常又看向谢平安一方还剩下的两人,缓缓开口说到:“莫再做无用功了,我突然不想杀你这个弟弟了。”说完后见谢平安等人还是一副严阵以待的紧张模样,脸上升起一丝不可查的无奈。

“丹青子,李修行弟子,好酒,惧内,擅幻阵。”

“然,天下皆知,世间一切蜃景幻象对传世主人无用,你不必试了。”

“谢平安,出狱数日,所学庞杂,少有精研。”

“天河关徐家满门死于其手,从徐荣伤口推断,应是暗器打穴的技巧,想来是王铁壮把七杀令交给了你。”

“手中一杆木棍,从天牢使到天河关,棍法轨迹只是外相,内里完全是剑法章程,据推断..应是套剑法的残章,想来这便是你所依仗的底牌。”

“然而,不是南华的剑伤不了我,你也不必尝试了。”

“还有暗处的那人,我们见过..”

话还没说完,谢平常就听到了一声阴冷的“桀桀”笑声,随后周身十尺就亮起繁复的阵纹,如一道锁死的樊笼,将他整个人囚困。

阵图虽无形,但杀机却是实打实的,一步走错,人估计就凉了。

褚丹青一声惊呼,失声到:“凭空画阵?!”

不怪他惊异,实在是这本事..

画阵是每个阵师的必修课,不能有一毫一厘的误差,所以方能成阵势,但寻常阵师..哪怕不寻常的阵师都需要借助阵石才能将阵图变成实质的杀器。

凭空画阵,与其说是种本事不如说是种境界,并非不用阵石,实则是一种点石成金之法,点凡石成阵石,点花草成阵石,泥土瓦砾尽皆可点,可成阵石。

阵法一道,钟天地灵秀,夺天地造化,行天地伟力。

阵石不过是工具,是阵道之人都清楚明白的事,但工具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代替的,不然一块下品的阵石为何都能卖出天价?能以万物化阵石的假设阵师们也都清楚,但清楚归清楚,实施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上一个有记载的能凭空画阵的人,便是数日前天牢外的李修行。

褚丹青为何惊异?应是实未想到不过几日,那云渺竟能有如此进境,他知道他破障之后定会有难以言表的收获,毕竟厚积当可井喷的道理在阵法一道是无比适用。

可是...

“哪个见过这么厚积薄发的哟!”褚丹青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表情说不出的滑稽,他本自视甚高,毕竟是能被李修行收做徒弟的人,如何不孤高?但是这人,几日未见,竟能与老师比肩半分,让他便实在难堪。

云渺凭空画阵,听到褚丹青惊呼的人多有惊诧,要说有那个是例外,应该就是被困在阵中的谢平常,他不懂褚丹青惊呼什么,也不想懂,自感受到四下的杀机之后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思索应对,只是像刚睡醒一般打了个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气。

“你们有完没完啊?”谢平常神色一敛,笑意消失,一身华服不知何时就穿到了他身上,像凭空变出来的一般。

临夜,本该万籁俱寂,四野皆昏,谢平常这里却华服加身,明亮的像正午的太阳一样,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并且让人生不出半点冲突的感觉,在众人的眼里,此刻的谢平常就该是这么耀眼,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临夜,山河关的山野小院门口,升起了一轮太阳。

地上亮起的阵纹,如何也比不上一轮新日耀眼,就此黯淡沉寂,阵纹也随之消散。

“桀桀,老夫这人情也还了,新阵也试验过了,那老夫这就走了,小殿下,您可千万保重龙体啊。”隐于暗处的云渺发声过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就此消失。

谢平常向红九和重妙的方向挥手示意,红九看到他挥手后马上就牵了盗骊与两匹白马出来,谢平常便再次变得平常,翻身仰倒在宽厚的盗骊马背,就此离开。

临走时路过谢平安身旁,看到他愣愣的神情,还不忘补上一刀。

“一入先天远凡俗,你这个先天真是比为兄见过的先天弱的多的多啊。”

“也莫有不服气,整个天下能让为兄忌惮之人都多不过一掌,同辈的也只有一个和尚,你呢,连前五千都排不进,还差的远呢~”谢平常说完又偏头看向红九,向她嘀咕了一声说:“我还道天牢那帮老东西教出个什么人物呢,无趣,实在无趣。”

谢平安伫立半晌,再抬头看向渐行渐远的谢平常等人,开口喊出一句:“安安如何了?”

谢平常温良的声调在谢平安耳边直接响起:“在屋里装睡呢,估计醒了有个把时辰了。”

谢平安被吓得一个激灵,四下看了看,根本没人,再看向远处,谢平常都走出老远了..

谢平安的眼睛眯起,嘴上挑出一个轻浮的弧度,小声的嘀咕一句说:“容弟弟我多嘴劝上一句,哥哥你那幻术弄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大花袍子下次还是换个清淡的配色吧,花里胡哨的活像个娘们儿。”

远处都快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谢平常突然在马上一个颤悠,刚拿出摆在嘴边的笛子就那么无辜的直接被劲力崩散了。

谢平安看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汉武,开口问他说:“武叔啊,你说我啥时候能有本事比他还嚣张?”

......

两个过早沧桑的年轻人,就这般在一个没道理惺惺相惜的场景里过早的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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