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的百姓喜欢把飞廉唤作飞廉新城,是为了区别于千年前的老城。然老城遗址如今已被新的建筑规划打破,隐匿于市井之中,若不是国主身边的近臣,鲜有人知关于老城的事情。
面对偌大的飞廉,鬼涼并没有着急找寻,而是挑了一处人极多的茶社,坐下来听听当地的见闻。
说起来,近日倒是真有一件奇事。
众人皆知飞廉是一座药城,自古以来都是大夫多,武将少。到了这一代,举国上下只余两位将军,其中一位少时便定了自家表妹,在二十岁时成了亲。另外一位可就惨了,寻常人家的姑娘他自是瞧不上,门第高的医药世家又对他不甚满意,这一晃就晃到了三十多岁。
本来这将军对自己的婚事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凡有人来说媒统统推说身体不适。谁知前三年,这位将军在护送国主到寒明北部的严寒之地采药时,遭遇了一场暴风雪,被困山中七天七夜,随身的粮食和水早已尽了,想是只能等死了,但无巧不成书,竟然峰回路转被山中一户农家女发现,好心赠了食物,指引了下山之路,这才得以逃出雪山。
将军大难不死便罢了,回来却夜夜辗转难眠,脑子里都是那农家女郎清丽姣好的容颜,此时也顾不得门第之见,清晨起了个大早,向国主请了假,只说是要去迎新妇。不消十日,当真让他将农户女带了回来,两人自是欢欢喜喜的请国主做见证成了亲。
原本只道是个英雄美女一见钟情的故事,可也不过三年光景,农家女竟闹起了休夫。
文方开国千年,从来没听说过女子休夫这种事,遑论还是一个农户女,抹脖子上吊哭天喊地的,说什么也要把那将军弃了。
这一闹,谁知还闹到国主面前去了。
可大家都知道,现任国主不过是个只有十六岁的黄毛丫头,哪里弄得明白夫妻之间的那点事情,眼瞧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吵的面红耳赤,一会儿觉得农户女说的有礼,一会儿又觉得将军做的得体。
百姓素知,这位国主虽年纪轻,但在管理国事和发扬岐黄之道方面很有手段,尤其是在药草的整理分类重新归纳方面,组织了三百医者共同编撰了《百草纪文》,已经是七百多年来最全的医药典籍,于后世有千秋之功。
直至最后,将军夫妻二人之事,实在烦了那小国主,便道,“你们不是尚有个儿子养在家中吗,那便回去问问小儿子,你妈无论如何是容不下你爸了,瞧他自愿意跟着谁生活。横竖是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最重要的人不去问,天天过来缠着我有何用,将来落了子女埋怨,还不是你们这些长辈做的做事只图着自己痛快,丝毫不将孩子的感受放在心上。”
将军夫妻听国主这样一说,顿觉惭愧,便双双回家去了。过了三日,再没有争吵,大家想着这事便就罢了,兴许是瞧着稚子可怜,舍不得了。可到了第四日,那农户女竟携了包裹,抛下丈夫儿子,深夜离家远走了。
茶社的人七嘴八舌地聊起这事。
“嗨!你说这是多大的怨仇,儿子都满地跑着玩了,说丢下就丢下,这女人怎的如此狠心呢!”
“我听说啊,这女子虽样貌生的好,却是个傻的!”
“不可能啊,我还和那小娘子接触过呢,不光长的美,一双小手凉凉的,碰一下心里的火都消了,嘿嘿。”
“就是!就是!我也听说是个傻的!他们闹到国主跟前,小娘子不要咱们将军,说的是,是什么……将军答应过她,绝不将她的事情告诉第三人,却又不守诺言,将此事告知了她……乱七八糟的,凭我几个脑子也想不明白,这里面有几个她。”
“……”
姒和一脸茫然地用手肘戳了戳鬼涼,凑上前悄声问道,“你那么聪明,你听懂了吗?”
鬼涼冷着脸说道,“听懂倒是没有,不过这个将军雪山里娶来的美娇娘,八成是个鬼。人鬼殊途,生子本就有异,分开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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