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飞廉这样的主城,不论白昼或是夜晚都别有风情,白天热闹喧嚣,夜晚静谧温柔。原本人族的城池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生机勃勃,充满烟火气息。当万家灯火在夜幕之中悄然点亮,透过摇曳的窗影,是比白天更让人温暖的所在。
鬼涼本应是讨厌这里的,却又忍不住喜欢,她心中那一份无处寄托的乡情,仿佛幻化成了现实,一幕幕地展现在眼前。
入夜后,鬼涼和姒和离开了雪女的家。他们同男人约定,次日傍晚再来打听医师的事情,再此之前,鬼涼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她觉得白日里的茶社,此刻就很好。
鬼涼和姒和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本就很强,潜入茶社后亦无需点灯引起慌乱。
姒和更是直奔内堂提了一壶冷茶出来,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最后一杯下肚,情满意足方才问道,“你真要帮人家找老婆?”
“有问题?”鬼涼问道。
“我觉得问题大了!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啊,可咱们从祝芒出来,你一会儿要帮这个救妹妹,一会儿又要帮那个找老婆,别说我没提醒你,咱们可都是戴罪之身,这般招摇总是不好。”姒和苦口婆心地说道。
鬼涼手中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左右吾也没安什么好心,不会耽搁太久。”
姒和哀叹一声,说道,“你惯会逞这种口舌之利。”
鬼涼目不转睛地盯着姒和,像是透过他的眼睛要将人生生望穿了。
姒和抖了抖,“你干嘛一直看我。”
鬼涼道,“你的精神好像不比从前了。”
“这事儿啊,没什么大不了,姒和田的水有些不同罢了。”姒和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懒洋洋地说道。
鬼涼当然知道姒和田的水不一般,能把一条龙死死压在水下几千年,若不是在莒城的隐世铺花重金搞到一片上古龙鳞,恐怕也救不出他。只不过姒和的一贯风格就是报喜不报忧,虽瞧着是个糊涂的,实则待人体贴的很,若是他心中在意的,只怕是要倾尽全力来对你好,这第一件事,便是绝不让你跟着他担忧受怕。
月过中天,渐至后半夜。鬼涼见姒和睡得沉,方才从茶社退出来。飞廉虽不错,但气味却不好,白天时还不甚明显,傍晚后却越发明显。
鬼涼寻着那不好的气味竟然来到了主城区的百草楼。
百草楼中隐含暴戾之气,寻常人肉眼不可见,鬼涼却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一团血红色的暗光,并且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异样,虽然只是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依然被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鬼涼提起一口气,飘然踏入百草楼,迎面一阵浓重地腥气席卷而来,顺着斑驳的月光和满地凌乱不堪的血迹,她摸索着寻到二楼,在楼梯的尽头,她清楚地看到一个身着白衣却满身血迹的人坐在东北角的一组药柜下。
那人似是听到了声响,缓缓抬起头来,素白色的长袍衬出他面无血色的肌肤,额前散落着几缕凌乱的发丝,拂过他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她,明灭可见的光芒令人沉迷。
鬼涼心下一惊,果然是他,姜斜衣。
深夜寒凉,鬼涼的声音却更冷,“你每次猎杀它们的时候,都要搞成这个样子不可吗?”
姜斜衣轻轻一笑,伸出右手扶着身后的药柜站起身来,虽有些踉跄,却还是挣扎着站定了,气喘吁吁地说道“若不是为了在此处等你,也不至于如此难堪。”
鬼涼冷哼一声,说道“与吾何干。”
姜斜衣笑言,“自然有关,阿绥,你来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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