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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传》第九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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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瞧见薛酉儿,怒道:“你这小小礼乐兵,好大的胆子!竟敢拦俺?”他本来仗着一身武艺,在军中横行无忌,无人敢惹,谁料今日背着小小乐兵找了晦气。

“这位大将军,连我这小小礼乐兵都知道,祭祀大典乃是军中头等大事,而你却在这大典上胡闹,扰了众多将士的兴致,你如何有资格做得大将军?”

薛酉儿平时说话虽然轻佻顽皮,但总算机智过人,一番话就往徐清身上推了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徐清本是脾气暴躁,毫不讲理的粗人,军中士兵见了他便如耗子见了猫一般害怕,但未想到此刻竟被这属下当着全军数落,心中大为不快,“你!你这杂碎兵,我现在就要宰了你来祭天!”

那歌姬站在一旁,双眼含泪道:“薛兄弟,不要冲动,冒犯将军可是大罪!”

原来薛酉儿爱逗爱笑,在军乐队中结交了不少好友,但她女扮男装,其他人并不知道。虽然师傅屡次叮嘱她不要闹事,但见到好友有难,侠肝义胆的她又怎能不管?

“冒犯将军是大罪,那请问破坏祭祀大典,在楚王殿下面前扰乱军心又是何罪?”薛酉儿故意放大声音,令一众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徐清从未被人冒犯过,一时憋得说不话来。

楚王司马玮看到这二人在这祭祀大典上胡闹起来,心中自是愤怒,以他的个性,本应是杖择徐清,处死薛酉儿。

但他又瞧见这俊俏的小子不仅胆大,而且字字珠玑,嘲弄得徐清无言以对,不觉起了兴致,想继续看下去。

“我小小的士兵,对您这位大将军不敬,是该受责罚,可是您这位大将军,搅了鼓乐,扫了楚王殿下的兴致,是不是更大的罪过?”薛酉儿毫不畏惧,句句针对徐清。

公孙弘在台下“扑哧”一乐,凑到楚王司马玮耳前轻声道:“殿下,可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

公孙弘呵呵一笑道:“台上那士兵实际是个女子!”

司马玮先是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心想难怪这个礼乐兵如此清秀,原来是女扮男装。

再瞧那暴跳如雷的徐清不知怎么反驳薛酉儿的话,心里狠得痒痒,抬手一拳便打了过来。

这徐清素以力大著称,一旁看热闹的士兵们都以为这小小礼乐兵挨上这一拳,非死即伤。

薛酉儿正准备接招,却未想到那歌姬扑上前来,挡在她身前。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那歌姬已倒在薛酉儿怀里。

“薛......薛兄弟,是我得罪了徐将军......我本应受罚。”

薛酉儿看到眼前这奄奄一息的歌姬,不觉一阵心酸,泪水在眼中打转,他只当这歌姬是好姐妹,却不知那歌姬早已对她生了情愫。

那徐清见一拳未打中,正要打出第二拳,却被司马玮喝止,“徐将军!住手!”

徐清虽听到楚王喝令,但是仍未住手,心想不管怎样,先打死这小子,驳回一点脸面再说。这一拳过去,力道比刚才更劲,“我打死你这小子!”

“嘭”的一声,徐清后退三步,定睛一瞧,接这一拳的人,不是薛酉儿,而是楚王司马玮。

司马玮一掌接了徐清的拳,也觉得虎口阵痛,手臂酸麻,好在他也会一些功夫,才未被打伤。

“徐将军!本王叫你住手你未曾听到?”司马玮一脸怒气道。

徐清见自己出拳伤了楚王殿下,慌忙下拜道:“末将......末将未曾听到,请殿下恕罪!”

司马玮轻蔑一笑,喝道:“你是未曾听到,还是假装未听到?”。

徐清一脸羞愧,知道骗不过司马玮,忙道:“殿下恕罪,末将醉酒,是糊涂了!”

司马玮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薛酉儿,登时愣住了。他未想到这薛酉儿近看更是清秀可爱、楚楚动人。

“未想到我军中还如此俊俏的男子啊!”司马玮早知道薛酉儿是女儿身,遂故意说话逗她。

薛酉儿瞧着司马玮,虽然样貌不怎么好看,却颇有威严,她躬身下拜道:“楚王殿下,小人无意冒犯徐将军,只不过见好友有难,才想相助。”

“好友?”司马玮淡眉微皱,他自幼生在帝王家,几位兄弟为了博得父皇欢欣,自小便明争暗斗,后来他做了楚王,属下对他都是遵从奉承,所以他根本不知什么是朋友。

“是啊,这些歌姬和乐手都是我的好朋友啊!”

司马玮瞧着薛酉儿灵动可爱的样子,不觉心中一阵悸动。“好,你说得倒是有些许道理,那本王就不再追究你的罪责!”

一众将士听了此话,都惊愕无比,这楚王向来毒辣,犯了小小军纪都要处死,今日怎会对这冒犯上将的小子手下留情?

司马玮转头看向徐清,怒道:“徐将军,今日我军出师大会竟被你搅乱,扰我军心,本应处死你!但念在你多年追随本王,总算立了些功!所以饶你一命!但是你要自断右手,以示惩戒!”

“大王......”徐清未想到一时醉酒,惹了这么大的祸事,“求......求殿下恕罪!”

“大军出征在即,不宜损兵折将啊!”周博,公孙弘等人慌忙上台替徐清求情。

司马玮一脸严肃,喝道:“诸公不要替他求情,他不仅搅了大会,还伤了本军歌姬,自己人打自己人,怎能不罚他?”

“殿下!”薛酉儿又开口道:“徐将军也是一时醉酒失控,就饶过他吧!”

司马玮一惊,喝道:“怎么他刚才要打死你,你还替他求情?”

“即使有些过节,但我们都是楚王殿下的兵,小人不想看着战友变成断手的残废!再说徐将军英勇盖世,是我军不可或缺之人!”

司马玮听了此话,身躯不觉微微一颤,笑道:“好!既有情义,又识大体!那本王就不再追究徐清!”

公孙弘等人听了司马玮的话,犹如被冻在那里一般,一动不动,这么久以来,他们从未在楚王口中听过“不再追究”四个字,今日真是破了天荒了。

“谢......谢殿下饶恕!”徐清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下连忙磕头。

薛酉儿过去将徐清搀起,一脸笑意道:“徐大将军!刚才冒犯了,以后我们也做朋友吧!”

“呸!什么朋友!你这小杂碎兵!”徐清站起身来,仍是不服气的样子,他头也不回,径自回了自己营帐。

司马玮瞧着徐清气冲冲的背影,不觉自语叹道:“未想到我楚军大将,胸襟尚不如一个小小士卒。”

公孙弘在一旁笑道:“殿下,徐大将军就是这个脾气,不必跟他计较了,如今时辰已不早,散会歇息吧,明日便要启程了!”

司马玮点了点头,又瞧了瞧薛酉儿道:“这歌姬挨了徐清一拳,恐怕是活不了了,你既是她的好友,就把她埋了吧,真是可惜!”说完便远远走去。

薛酉儿转身看那受伤歌姬,已经气若游丝,心中暗道:“伤得如此之重,恐怕只有大师兄能救得了他!可是大师兄在哪里呢?”

薛酉儿抱起那歌姬,东跑西走,在众军之中寻找东方子。

本来要在上万士兵之内,寻找一个人并不容易,可幸就幸在,此时大会已散,大部分士兵都已归营。

而薛酉儿借着火光,远远瞧见了东方子的身影,他正在大口嚼啖着军营中所剩无几的牛肉。

“大师兄!大师兄!”

东方子听到师妹声音,猛一回头,“怎么了?这歌姬......怎么伤得这么重?”

薛酉儿大怔,问道:“你!你没看见刚才台上的事吗?她被徐清打了!”

“我......我没看,我瞧见他们都凑过去看热闹,这么多好吃的没人吃,我还不趁机吃它个够!”

“你这大瘸子,就知道吃,快来救这姑娘吧!”

东方子看了看那歌姬,见她面无血色,已经奄奄一息,惊道:“徐清?就是那个拿锤子的矮子吧!出手这么重?”

“是啊,是啊,他还要打我呢!”

“那王八羔子敢打你?你怎么没用五雷掌劈死他?”

“师傅说了不要闹事,要以大事为重,你怎么还......算了,还是快救人吧!”

“这......”东方子挠了挠头,难为道:“长得倒是很漂亮,但是恐怕已经救不了了!这么重的伤!”

“别废话了!快拿你那老鼠头出来吧!”

“可是,师傅交待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啊!”

薛酉儿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一撇嘴道:“你这时候倒是听师傅的话啦!我告诉你,你若不救他,我便把你偷吃之事告诉师傅去!”

“别!别!我救她就是。”

东方子从背后抽出拐杖,将那和田玉雕成的玉鼠头对向歌姬,随后手握玉鼠头,用力一按,那鼠嘴中竟喷出一股红色雾气。

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歌姬,吸过这雾气之后竟逐渐精神起来。

“嘿嘿.....吸过我这红逍散,死人也变活人啦!”东方子洋洋得意起来。

“薛兄弟!你救了我?”那歌姬终于开口说话。

“是啊,是啊,好姐姐!”薛酉儿见到歌姬痊愈,心中大喜。

歌姬目含柔情地盯着薛酉儿,又是感激,又是倾慕。

东方子拍了拍薛酉儿肩膀,嘲弄道:“看来你艳福不浅啊,我的薛兄弟,哈哈哈......你们继续郎情妾意吧,大爷我再去吃些牛肉!”说着便向那些残羹剩饭走去。

“姐姐,咱们回营吧休息,明日便是出师之日了!”薛酉儿不懂男女之事,根本听不明白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

歌姬羞涩点头,由薛酉儿搀扶着回了营帐。

翌日一早,楚军整装,向洛阳方向行军。

薛酉儿与东方子随着楚军向北而行,走了几日,已行至汉阳紫竹岭上。

这紫竹岭又称八岭山,绵亘蜿蜒,形如伏蛇,山路险峻,十分不好行走,而山上气温偏低,令楚军大感疲乏,行速缓慢。

司马玮侧眼观瞧身旁公孙弘,见他双眉紧锁,想必是有所担忧。

“公孙先生,可有心事?”司马玮发问。

公孙弘答道:“殿下,鄙人本以为天黑之前,我军定能跨过这座蛇山,可不料山上寒冷,令我军行速变慢,如今已近黄昏,天黑之前未必下得了山。”

司马玮听公孙弘语气中略带烦闷,不解道:“下不了山,又能如何?”

“殿下不知,鄙人年少时游历四方,在汉阳一地曾听过一个传说,这蛇山又叫八岭山,是风水宝地,古时候,楚国许多大王将坟墓安置在此,后来秦王扫平楚国,这里便无人管制,之后许多盗墓贼和强盗出没于此,盗走那些国王陵墓里的珍宝!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山贼聚集之处。”

徐清在一旁听了,大声喝道:“难道俺们堂堂楚军,还怕这些小小山贼不成?”

“徐将军请听我说完。”公孙弘不满地看了徐清一眼,继续说道:“这八岭山上,有一带密林,被称为‘葬魂林’,数十年前,几千山贼在这葬魂林内一夜全部死光,他们的心全都被掏了出来,但是究竟为何如此,至今仍是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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