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绮罗一场生日宴会之后,陆醒醒觉得自己发现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她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
好在以现在的形势,知不知道这个秘密不会影响什么。或者还可以认为勉强排除掉一个隐患,远远谈不上是坏事——除去看到陆云深,陆醒醒觉得他更可怜了。
这种同情表现在行动上,是不计较诸如弹她额头这样的小事,并且认真考虑要不要提前准备安慰陆云深失恋的计划。毕竟是真的可怜。
陆醒醒自己虽然谈过那么一场小小的恋爱,但或许当时自己主动抽身,也没有为此怎么伤心。因而她对遭遇失恋打击没有太大的感触,同样谈不上有经验。
“如果一个人失恋了,你想安慰他,要怎么办?”
和顾星约会这天,陆醒醒向她请教。
顾星正咬着吸管喝热奶茶,听到她的话就止不住笑:“谁失恋了?韩煦?”
陆醒醒无言:“他就算失恋也轮不到我安慰啊。”
“假如,假如我哥失恋了……”
顾星强压翻白眼的念头:“你哥还能失恋?你想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
陆醒醒发出抗议的声音,“一切皆有可能!”
“行吧,一切皆有可能。”顾星妥协,顺着她的话说,“假如你哥失恋了,特别特别的伤心,你想要安慰他一下……大概是这么个故事背景?”
陆醒醒点头:“对,有没有什么建议?”
“我建议你,”顾星单手托腮,微笑,“把我送过去。”
陆醒醒:“……”
“我一定帮你好好安慰他。”
陆醒醒:“……”
“顾星,你变了,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明明是你的故事背景有问题。”顾星默默叹气,“要不是因为那是你哥,我肯定也追追看,长得那么帅,身材那么好,谁会不动心?”
陆醒醒放弃寻求帮助,也拒绝解释。
谁让陆云深是个反派设定,爱不得、求不到,相当于天注定,没辙。
后来,陆醒醒自己琢磨半天,觉得——按照她所知了解的黑化报社走向,一旦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陆云深最需要的应该是心理医生……于是她飞速的佛了。
陆醒醒舒舒坦坦休息到初七,初八继续上池老师的课。
一直到a大开学,她的这场补课才结束。
上个学期各科考试成绩都出来了,陆醒醒虽然没办法和学霸们叫板,但是全部都拿到b以上,她自己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最重要的是好去和辅导员请假。
许是由于a大的门槛足够高,学校方面对本校学生有比较大程度的纵容。这种纵容落实在学生学业上,是只要成绩到位,平常管束得宽松。
陆醒醒凭借上个学期的良好表现,顺利的把假请下来。
之后到三月的第十天,她出现在顾晓峰处女作电影的开机仪式上。
顾晓峰的这部电影属于文艺题材。
故事描绘一个未成年少女遭遇性侵之后的生活。
电影女主角叫曲初阳,她出身于城市里一个普通家庭,故事中刚刚十七岁,正处在朝气蓬勃、青春飞扬却又青涩躁动的年纪。
他们需要充满少女感的演员,而文艺片对演员的演技有一定要求,徐森认为陆醒醒这两样都符合。因为这样他才会极力推荐陆醒醒接下这个角色。
陆醒醒今天早上七点半就到了拍摄地点。
她的合约毫无疑问都在芝兴,公司方面也安排之前陪她去面试的田西跟着她。
三月份的天气依然带着一股冬天的寒冷,来的路上飘了点雨丝,到开机仪式这会儿已经停了。陆醒醒弄好妆发从化妆间里出来,身上穿一件烟粉色大衣。
工作人员在空地摆上一方长桌案,桌案上铺着大红的绸布,上头摆着香炉和一些新准备好的贡品。桌案上空挂着一条电影开机大吉的横幅,剧组的摄影机也都用红绸布盖上。
毕竟称得上是特殊的日子,导演顾晓峰今天容光焕发,全程笑呵呵。他领着电影的主创人员一起上香祈祷拍摄顺利,陆醒醒也跟着上了三柱香。
出于题材、成本各方面的考虑,这部戏的演员都谈不上多有名气。
尽管如此,真正的新人却只有陆醒醒一个。
其中饰演女主角父母的两位演员都拥有丰富的拍戏经验,他们年龄也都要比陆醒醒大上十几岁,可以说差一个辈分。出于尊重和礼貌,陆醒醒喊他们一声老师。
开机之前,主演们因为讨论剧本和角色见过两次。那两次见面都很愉快,是以今天陆醒醒和他们再见到,不至于觉得生疏,反而感觉到一种亲切。
结束开机仪式之后,田西上前来带陆醒醒去换拍戏的衣服。她换好衣服,工作人员还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她也还需要等,干脆捧着剧本复习起台词。
这是她的第一部戏。
陆醒醒在答应接下这部戏时已经下定决心,她一定好好演。
电影拍摄第十五天,沈芝和陆云深来剧组探班。这是他们第一次过来,其实也怕打扰,可沈芝又在意陆醒醒怎么样,忍不住想要来看一看。
这一次探班,他们提前知会过导演顾晓峰,得到顾导的同意、连同时间都确定下来才过来的。沈芝和陆云深到片场时,陆醒醒正在拍她今天最后的一场戏。
负责在片场帮陆醒醒打点一些事宜的田西发现沈芝和陆云深后,第一时间上前打招呼。他们三个站在远处,看镜头下面演员们异常投入的表演。
陆醒醒这会儿注意力都集中在拍摄上,完全没有发现沈芝和陆云深过来了。这场戏已经拍到第二遍,顾晓峰依旧不怎么满意,又和演员们要求继续尝试第三遍。
刚刚第二次ng,陆醒醒也去导演那边看了一下拍出来的效果,听导演对剧情和人物情绪更详细的解读……她重新酝酿情绪,全副身心开始第三次的拍摄。
“曲妈妈带女儿曲初阳去公园散步。
她们从家里出来,走出小区,沿着街道往公园的方向去。
曲初阳身上一条白色毛衣裙,胸前一簇鲜妍花朵的图案。她脚上穿着一双酒红色小靴子,一头乌黑的发在脑后束成了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曲初阳心情很好。
她笑容灿烂,走路一蹦一蹦,紧紧握住自己妈妈的手。
曲初阳和曲妈妈走在大街上。
她们面前飞来一只皮球,那个皮球正好落在曲初阳脚边,她弯腰把球捡起来。
一个小男孩离开自己妈妈的身边,来到曲初阳面前。小男孩乖乖巧巧喊曲初阳一声姐姐,朝她伸出手去,希望她把皮球递给他。
曲初阳看着小男孩,看着面前小小的手掌,没有下一步行动。小男孩也看着她,无辜的一双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把皮球给自己,甚至扭头想向自己妈妈求助。
此时此刻,曲妈妈也在看着自己女儿。
她紧张、害怕、担忧,又似乎控制不住在期盼什么。
曲初阳非常迟疑的把皮球送向那只小小手掌。
曲妈妈因为这一幕下意识咬唇,强忍情绪,眼底有笑,也有泪水积聚。
皮球却没有回到小男孩手上。
当曲初阳即将把皮球递过去的时候,她动作一滞,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手中的东西随之掉落在地上。她惶恐不安的一张脸,惊惧的眼神,仿佛眼前有无数双手。
曲初阳的世界仿佛充斥着罪恶之手。每一双朝她伸过来的手都如此危险,如此让人害怕,如此让人恐惧,如此让人想要撕碎……
曲初阳痛苦的叫了一声。
她一步上前,狰狞掐住小男孩的脖子,漂亮的脸孔变得扭曲。
小男孩的母亲扑了上来,和脸色大变的曲妈妈一起把他们分开。曲妈妈死死抱住女儿,曲初阳在她的怀里挣扎着,尖叫着,嘶吼着,陷入疯狂。”
听到导演喊cut,陆醒醒从角色情绪里抽离出来,连忙去看小男孩怎么样。
她虽然有意控制好力道,但是也担心不小心伤到对方。
顾晓峰确认过画面之后宣布:“挺好的,这场戏过,大家辛苦了。”
大家这才松懈下来一点。
田西拿着保温杯上前,拧开盖子递给陆醒醒,在她耳边小声告诉她沈芝和陆云深来探班的事。陆醒醒一口水匆忙喝完,探头看一看,发现沈芝,立刻小跑过去。
“妈妈,你怎么来了?”
她不知道他们会来,陆醒醒有些激动,伸手抱住沈芝。
“当然是来看你。”女儿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沈芝却想着方才看到的戏里的画面,心有余悸握住她的手,“你待会还要拍吗?”
“我今天的戏都拍完了,可以收工回家。”
陆醒醒笑嘻嘻,迟迟和陆云深打招呼,“哥,你不忙吗,竟然有时间过来?”
“陆夫人有吩咐,再忙也得抽出空来伺候着。”陆云深一看陆醒醒嬉皮笑脸,就想要捏她的脸揉她脑袋,总觉得这人欠,“你松松手,你妈腰都被你压弯。”
陆醒醒松开抱住沈芝的手臂。
她轻哼一声:“陆云深,你这绝对是嫉妒。”
沈芝只当两个孩子拌嘴,不以为意。她摸摸陆醒醒的脸,说:“既然收工了那就一起回家吧,让阿姨做点好的给你补补身子,半个月就瘦成这样。”
这半个月在拍戏,陆醒醒和剧组其他人一样吃快餐,最近都没有拍夜戏,她晚上通常是回学校。伙食条件好不到哪里去,休息得也不如以前好,确实瘦了一点。
“瘦一点上镜好看。”
陆醒醒安慰沈芝,又说,“妈妈,我去和顾导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回家。”
沈芝和陆云深看着她跑向导演顾晓峰。
她和顾晓峰还有几位今天一起拍戏的老师,包括那位小男孩一一道别。
陆醒醒和沈芝坐陆云深的车离开。
田西留下来等公司安排司机来接,顺便帮她处理一点琐事。
路上,沈芝问起陆醒醒拍的电影是什么故事,陆醒醒耐心给她解释说明。后排座她们的声音不断飘过来,坐在驾驶座的陆云深也听得很清楚。
他同样在听陆醒醒讲故事。
陆云深一面听,一面回想起不久之前那场戏的画面。
原本对于她说想要拍戏、说自己喜欢拍戏,他都没什么感觉。今天见识过,才明白她对演戏是发自内心的热爱,那一份全神贯注的认真劲儿是装不出来的。
陆云深正想着这些,听到沈芝在后座喊他。
他答应一声,沈芝说:“醒醒这么拍戏太辛苦了,后面夜里还得拍戏。”
“要是晚上得拍戏,谁知道几点才能休息?你们大学离那边也远,要是三四点才能收工,等回学校都得天亮了。云深,要不让醒醒搬到你那里住一段时间吧。”
陆云深他们的公司前阵子搬进写字楼,离a大不像原来近。为了做事方便,他从学校搬出来,住进了陆家在市中心地带的一套房子。
“她到你那里最多半个小时,能省不少时间……”
沈芝还在和陆云深分析情况,陆醒醒已经打断说:“妈妈,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妈妈不想你因为拍戏累坏了身子,明白吗?”
陆醒醒试图挣扎:“我哥会不方便。”
沈芝闻言,问陆云深:“云深,你也觉得会不方便?”
“我哪有什么不方便?”
陆云深似乎笑了一下,却拍板:“那就搬过来住吧,反正有那么多房间。”
“对嘛,那边东西也齐全。”
得到陆云深同意,沈芝彻底拿定主意。
她没有继续询问陆醒醒意见,转而盘算起来需不需要添什么。
陆醒醒认为陆云深搭错了筋。
他们现在是可以这么住到一起的关系么?!
“我想回学校住。”陆醒醒弱弱抗议。
沈芝:“得添一张梳妆台。”
“……妈妈,我还得学习呢,而且我也没和辅导员请那么长时间的假。”
沈芝:“云深,你想想还缺什么,好打电话安排。”
陆云深的声音再次响起:“好。”
陆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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