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六月问了几个路人,才找到镇上的医院。
八十年代的医院,真的是很简陋。相比二十一世纪的医院人流量,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她走进医院,门口就摆着一张陈旧的台子,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咨询台。但是这会并没有人在。
她在厅里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上面科室。正好来了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她就上去问了一下,才知道住院的在最后面的院子。
储六月又提着篮子来到后院,顺着医生给她指的方向,左手边右转,第二间……
总算是找到了。只不过,藏在这角落里,阴凄凄的,可真不好找。
病房门是敞开的,她就直接走了进去。走进之后,她傻眼了。病房里摆着一排排单人床,一眼看过去,得七八张的样子,不过两个床位上没有人。
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谁是贺晏之。
她从最里面的人一个个看过来。五十几岁的老头肯定不是,紧挨着是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难道是他?
储六月有点不能接受,继续看下来。
三十几岁的年轻人,再下来又是个年轻小伙子,会不会是他?
储六月这样杵在门口,还一点不害羞的盯着人家男人看,这让里面的一群大老爷们觉得有意思起来。一个个也盯着她看过来,还有人吹起调戏的口哨。
储六月后知后觉才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合适,目光仓皇的抽回来。原主人长相绝对算得上是美人胚子。肤白貌美,身材匀称。
在别人眼里,她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城里人。跟农村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晒得黑不溜秋的村妹子有着天壤之别。
但事实上,她肤白是天生的,长相随父母,都取了父母的优点,至于身材……吃不饱喝不足的,也就顺其自然了。
储六月不敢在看过去,打算找挨着门口床位上的人问一声。但是门口这个床位上的男人正在压腿,是背对着她的。
储六月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打扰一下,请问,这里哪位是贺晏之?”
床上的人动作一顿,转过头来……
储六月毫无征兆的对上一双深邃的鹰眸,只觉得被那淡淡的目光有些清冷。但是论长相的话,对方还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五官立体,脸部棱角分明,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唯一的不足之处,大概就是有点偏瘦。
而后,她听到一句雷人的话。
“我就是。”
“……”储六月愣了愣。
还有谁比她更窘的?丈夫坐在面前不认识已经够尴尬了,还跑过来问人家‘贺晏之’是谁……
储六月,你说你问谁不好,偏偏就问了他!
她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窘迫过。最后还是强装自然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储六月。”
这局面,简直要尴尬的死过去了。
贺晏之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是她,“你来做什么?”
“哦,我今天来做生意,顺便过来看看你。”储六月实话实说。
顺便……
贺晏之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问:“做什么生意?”
“我做了茶叶蛋来卖。这里给你留了几个,回头你尝尝。”储六月将坛子里剩下的四个茶叶蛋捞在碗里,给他放在床头。但是却惊奇的发现,床头上居然有一包卤肉。
今天是贺景之来照顾他,难道是贺景之给买的?
这一份卤肉可要不少钱呢。
“晏之哥,筷子找来了。”
一道女声,让储六月回了回神。
她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身穿黄色碎花裙,扎着一个马尾的年轻女孩。对方瓜子脸,丹凤眼,白白净净的,也挺漂亮。
“你是谁呀?”
不等储六月开口,对方就充满敌意的开口问她。
“我叫储六月,你是……?”
“我是他对象。”林小凤从她面前挤过去,坐到贺晏之病床上。
“……”好像有点意思。
储六月看看林小凤,又看向床上的贺晏之。这个时候,他最有发言权了。
“小凤,不许胡说八道!”贺晏之语气严肃。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林小凤气冲冲的说道:“要不是你家那个老头子逼你跟什么城里女人结婚,咱俩都好上了。再说了,那个城里女人有什么好的?听说你腿摔断了,要死要活的不过你家日子,到现在都不来看你一眼,这种城里的女人就是现实,根本不能要。”
贺晏之抿着唇,面上划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他看了眼站在那的储六月。想把话说清楚,但是又想到林小凤说的话。
既然要死要活不过他家的日子,解释也没什么意义。
“小凤,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贺晏之对林小凤说道。
“那可不行,我给你买的肉你还没吃呢。我筷子找来了,我喂你吃。”林小凤笑嘻嘻的说道。她起身换到凳子上坐,脚下提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这谁拿个破坛子在这里呀?”
她一脚踢过去,只听到‘砰’的一声,坛子被踢倒在地上,碎了。
储六月惊喘一声,连忙蹲下去把坛子扶起来。可是坛子是从中间的肚子裂开了,一直裂到底部,里面剩的一些卤汁全流在地方。
储六月看着流在地上的卤汁,纵使心疼,却也挽回不了什么。
地上都是碎片,储六月就将大的碎片捡起来,却不想,手才伸过去,就被锋利的瓷口给划伤了。她‘嘶’了一声,再看看食指,冒了好大一个血珠子。
她把手指放嘴里吸了吸,嘴里一股血腥味,她受不了那个味道,就把手指拿了出来。伤口好像还挺深的,还在冒血,她抬头对贺晏之问,“你这里有没有纱布?”
贺晏之看了眼她冒出的手指,然后从床头的盒子里找了一块纱布出来。储六月也没要他帮忙,直接拿过来缠在手指上,动作挺麻利的。
就是打结的时候有点不方便,几次都打滑了。最后,一双手伸过来帮她把结打好。
是贺晏之。
“谢谢!”储六月道了谢,将摔破的坛子拿出去丢了,又找了个拖把过来把地拖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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