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家,苏颜才清楚的意识到,秦阑有多穷。
两间房,一个小院子。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秦阑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住在采光相对好一些的房间,而秦阑的房间极小,只放了一张小床和一个柜子,床上铺着的被褥也洗得发白,但看得出来,是很干净的。秦阑先带着苏颜去跟秦母见了一面。
秦母看起来就是非常和气的那种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苏颜反而在这里感觉到异常安心,不用提心吊胆,怕谁再来算计。
苏颜很快适应了秦家的一切,跟秦阑在院子里摘菜,把他早上猎来的野兔清理干净,切块放进大锅里炖,这便算是最隆重的仪式了,在秦家平日里都是野菜馍馍,哪怕是一只野兔也得拿到集市上去卖掉换钱,再给秦母买药。
虽然苏颜有心想从便利店里拿出一些东西来给他们改善伙食,但为了避免误会,她还是选择先接受了秦家母子的好意。
稍晚一些的时候,苏颜的妹妹——苏招娣,气喘吁吁的跑来,瘦弱的身子,但怀里鼓鼓囊囊的:“姐,我从家里给你拿了些喜饼!堂姐的嫁妆他们准备了那么多,但你成婚他们什么都没给……”苏招娣不满地控诉着,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子,里边装了许多喜饼,是酥皮糖芯,在这里算是好吃的甜食了。
苏颜结果布兜,摸了摸苏招娣的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后边传来了苏赵氏的声音:“小畜生!吃里扒外的东西!给老娘滚回来!”听听,这就是她们两个的母亲。苏颜心里知道,恐怕是苏招娣偷拿喜饼的事被发现了,只不过她没想到,苏赵氏竟是第一个跑来兴师问罪的。
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只见苏赵氏很快冲了过来,手里提着根铁棍,不由分说就打向苏招娣。
那棍子打在苏招娣瘦弱的背脊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紧接着就是苏招娣的痛呼和眼泪。事情发生的太快,饶是苏颜,也有一瞬间的慌神——人,怎么能这么狠呢?
“娘!就算招娣做了什么错事,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啊!”苏颜几乎是下意识的,咬着牙说出来的。
苏赵氏面色发黑,平日里的和善都消失不见:“从小就偷鸡摸狗,长大了还了得?当娘的还不能教训自己的孩子了?你现在倒是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连着腰板都硬了是不是,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今日出嫁,你可曾给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让我来享福,那你现在睁大眼,好好看看我来享的什么福?也就是招娣还念着我,给我带了几个喜饼来,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今个儿出嫁呢。”苏颜笑眯眯地说着,可那语气里却带着森森寒意。
“那是你堂姐的喜饼!哪轮得到你?”苏赵氏色厉内荏。
苏颜开口前,瞧着大伯一家不紧不慢的正走过来——大伯苏建雄是苏家现在掌事的,大事小事都要问过他,家里的收入都交给他,由他安排支出。那要出嫁的堂姐,就是苏建雄的女儿。看到了他们一家人,苏颜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
她转眼看向苏赵氏,问:“娘,在你眼里,堂姐比你的亲生女儿还重要得多?”
“都是一家人,哪分什么亲生不亲生的!”苏赵氏呵斥一句,她瞥了一眼快走过来的苏建雄,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嘴角硬是扬了上去,对苏建雄遥遥的道:“你们怎么过来了?累不累?”
苏颜冷笑。
只见那苏赵氏的脸色很快又变得凶狠,几乎是迅速抓住了苏招娣的衣领,一棍子给她打到地上,嘴里唾骂着:“我让你再吃里扒外!我让你再偷!”
“停手吧。”秦阑蹙着眉道。
“我教育自个儿的孩子,关你什么事?”显然,苏赵氏对这个穷女婿也并不满意。
说着,苏赵氏又打了一棍子,只见苏招娣脸色苍白痛苦,苏颜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去扣住苏赵氏的手腕,道:“不许再打了!”
“一个两个,白眼狼!”苏赵氏狠狠瞪了苏颜一眼,“把喜饼还来!少了的让秦家赔钱!”
说着,苏赵氏又举起棍子。
秦阑蓦地上前,抬手挡住苏赵氏,又猛地一甩,使得苏赵氏一时失力,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苏颜抬眼看过去,只见秦阑面色冷沉,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来,饶是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心里发颤。
苏颜虽然好一些,但也被这样的秦阑所震慑。
那粗布麻衣穿在秦阑身上,让他敛去了身姿和容貌所带来的光芒,让他显得平和许多,只是此时的隐怒,让那原本被敛去的气势陡然散发。
“滚。”
看着沉默寡言的秦阑,此刻丝毫都不顾及眼前这人是他岳母,冷冷清清的一个滚字,带着刀片能杀人似的,几步之远的苏赵氏下意识抖了抖,刚想破口大骂的时候,苏颜却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推了一把秦阑:“你发什么火呀,我娘就是这样的性子。”说着苏颜对秦阑眨了眨眼。
“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如就在我们家吃口饭再回去吧。”
“毕竟今个儿是我大婚的日子。”
“虽说家里没给我带什么嫁妆来,但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娘,你说对吗?”
这些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上哪儿不对。苏赵氏狐疑地看了苏颜一眼,点点头。
“那娘,您和大伯一家,还有招娣,后晌就在这儿吃吧。我们刚好杀了只兔子,我打算再弄几个菜……”
一听到兔子,苏赵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哪里还管得了对不对劲。
而苏建雄一家其实早就过来了,只不过一直没说话,冷眼旁观着苏赵氏打苏招娣,直到这个时候,苏建雄才嗯了一声,端的是家主的模样,瞥了苏颜一眼,道:“既然你这么诚心,大伯也不好再拒绝了……”
苏颜面上笑盈盈的:“大伯能赏脸来我家里吃饭,简直太好了!”
苏建雄在家里当家做主,为人又大男子主义,平时装逼习惯了,哪怕他听到晚上吃兔肉,也馋的很,却丝毫都不肯表现出来,反而还要做出一副“我在你家吃饭是给你面子”的样子。
苏颜顺毛捋,按着他的性子来。
秦阑虽有疑虑,但也暂时压了下来,只是给苏颜递了个眼神。
“相信我。”苏颜附在秦阑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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