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煦的春日气候依旧偏寒，外面雨声越下越大，“哗啦啦”的雨滴拍打着屋顶，捎着微风拂来，端端是站在房门口都深感冰凉，冷的让人一阵瑟缩。

明明时辰还早，这会儿的天却乌压压的一片，想来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停。

“倚风楼”，是霖昱城最有名的客栈之一。今儿下着雨，路过的不少行人在此处驻足，等着雨停或是留宿。

客栈大堂。

有三三两两的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喝茶吃酒、嗑瓜子、闲谈八卦；也有七八、十来个人拼桌聚在角落里的一处，喝酒猜拳、摇股子……各种娱乐。

身形纤瘦的店小二肩搭白布巾，提着茶壶在各桌间隔出的小道来回跑，嘴里直吆喝着，“来啦，客官您稍等……”之类的话。

蓄着山羊胡子的金掌柜坐在柜台前，低着头翻着账本，手指噼里啪啦飞快的拨动着算盘，面对自家店里“人挤人”的混乱嘈杂场面，充耳不闻。

堂正中搭着不大的四方形台子，平坦的地面铺着的泛旧的红毯，台边沿支起的木栏杆上围着一圈素红绸，穿着布衣蓝衫的说书男子站在台中央，深情并茂、口若悬河的讲述“痴男怨女”之间的爱恨纠缠。

可四下争来吵去喧哗一片，各玩各的，根本无人听他讲话。

说书人莫约是自个儿也嫌弃这早八百年的烂俗故事太无趣且没新意，加之台下无人捧场，先前蕴酿好的高亢情绪跑没了影，草草收了尾，背着手摇头叹气，缓缓走下台。

也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高喊，只听见有人说了句，“彦先生给大伙讲讲前些日子宫中那件‘大事’的最终结果吧，这些个莺莺燕燕的故事大家都听腻了，实在没意思。”

一言出，所有人都停下各自的玩乐，空气像是突然静止了一秒，随后就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听说慕将军服毒自尽了是真的吗？”

“分明是太子不堪大用，心有不甘便想要逆谋造反，所以利用了九皇子做垫背，并除去镇国将军府……”

“胡说，明明是他镇国将军拥兵自重，欺君罔上勾结外戚，如今见事情败露才服毒自杀……”

“依你所言，那慕将军死后慕府上下男女老幼，被一夜血洗屠尽又当如何解释？”

“慕将军乃是国之栋梁，立下汗马功劳铁骨铮铮，岂能任凭尔等小人诋毁，你我能够安然稳居于世，那可是慕将军与慕家军拼死换来的！”

“就是，有些人可别瞎说话，被后人戳脊梁骨骂是小，丢了小命可就不好了！”

“……”

敲着算盘的金掌柜手一顿，掀了掀眼皮往台子上瞟了一眼没做声，后又噼里啪啦的拨算盘，装作什么没听到。

那被唤作“彦先生”的中年男子却是僵了脸，他猛地顿在原地，往人群里速速扫了一圈，背脊冷汗直冒。

面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他干干一笑，拱手道：“彦某不过平头百姓，这朝堂政事不敢妄加断论，诸位若是好奇就等着官府贴榜昭示，事情自然就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