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一切都是那么充满朝气。
近看,小草急匆匆探出绿油油的脑袋争先打量着这个世界。
远看,山上郁郁葱葱的林木舒展着自己的翠枝打扮着自己的容颜。
再眺,璀璨的江水中漂流着无数生意来往的船只。
这便是江南,一个普通的小镇,小镇因柳江而得名,取名为柳镇。
至于柳江存在了多久,已无人知晓了,人们只知道柳江一直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默默哺乳着世世代代的柳镇居民。
江边林立着一些各式各样的商铺,有五金店、电器店、粮油店,人来人往,热闹祥和……小镇虽小,但五脏俱全。
八十年代,公路运输早已独霸全国,但水运依然是这个小镇最便利的运输方式,至于这条江为什么名为柳江,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个故事。
传闻,江中长着一株柳树,它在水中依然存活着,而且还长得异常茂密。可只有在冬季水位比较干涸的时候才能看见,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冬季里这株柳树依然枝繁叶茂,但柳江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冬季中水位干涸了,据说看到这一幕的只有几个牙齿早已掉光的上了年纪的老人了。
这几个老一辈的人中有一个称之为“胡大爷”的老头,最喜欢搬出一张藤椅,躺在柳镇东头晒太阳。
每次当他正在悠闲的晒着太阳的时候,镇上闲着无事的小屁孩就喜欢紧紧的围着他,央求他讲故事,而他总是故作生气的说道:“你们这帮小娃娃,快回家吃奶去,莫挡着我的太阳!”
这帮小娃娃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纷纷就爬到胡大爷的身上,有扯他胡子的,有揪他耳朵的,更有戳他鼻孔的……
弄得胡大爷只好急忙坐直了身子,把这群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一个个从自己身上给小心的放到地上,然后捋了捋自己白色的长胡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真是怕了你们这群活祖宗啦!好,今天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你们知道我们镇为什么叫柳镇吗?”
这群小孩子一听胡大爷要开始讲故事啦,就乖乖的走到旁边,然后坐到自己早就从家中搬来的小板凳上。
此时,这群小孩子围坐在胡大爷身边,在听到胡大爷的问题后,纷纷像拨浪鼓般摇着自己的小脑袋。
胡大爷得意的看着这群小屁孩摇头的样子,便接着说道:“话说那是光绪年间,时局动荡,民不聊生,兵荒马乱……”。
“大爷,大爷,光绪年间是什么时候?”没等胡大爷讲完第一句话,就有一个流着青色鼻涕的小屁孩插嘴道。
“咳……咳……”胡大爷似乎没料到一开始就会有人插嘴,刚刚酝酿的高亢情绪被瞬间打断。胸中一口气差点没接得上来,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涨红着脸大声说道:“大人说话,小孩莫插嘴!再插嘴我就不讲了!光绪年间就是你老子的老子的老子那一辈!”
那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听到自己被训斥了,当场就不高兴了,想要发作,但好奇心又实在太重,只得嘟着自己的小嘴自言自语道:“哼,我爸爸的爸爸的爸爸是什么时候啊,你不知道干脆说很久很久以前啊!?笨!”
胡大爷看着下面的小屁孩们都不再说话后,知道自己成功的唬住了这帮小屁孩,于是他接着说道:“有一天,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有男有女,大概十几个,全都剪了辫子。这在当年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这群人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有一个自称姓谭的汉子跟村民们说他们是为了躲避战乱,不得已来到贵宝地,讨点吃的。
当时是大冬天的,又是动荡时节,谁家能有多的余粮啊。更何况,谁敢收留他们啊,那还不是自己找死?于是,就有好事的人把这事告诉了乡长,乡长又告到了县衙门去了。
县老爷一听,当时就怒了:“辫子都剪了,这还了的,这是造反啊!”立刻就带着所有衙役去抓这批叛民。
县老爷带着上百官兵与这群北方人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终于,官兵们把这群北方人逼到了柳江边上,这群北方人早已精疲力竭,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无奈的选择投江自杀。”
胡大爷喜欢玩大喘气,故意在讲到投江自杀的时候停了下来,悠悠的品了口茶,在小屁孩不停地催促中,他才继续说道:“就在这群北方人准备投江的那一刹那,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柳江的水位更是以肉眼可见速度的迅速下降,很快,江中露出了一株郁郁葱葱的高大柳树,柳树的树干部位出现一个巨大的树洞。
更奇怪的是,这株柳树的树枝还冲这群北方人摆出了一个“过来”的诡异姿势,这群外乡人因为走投无路,想也不想就朝那株柳树跑去,而他们身后的官兵因为这一幕实在出现得太过诡异,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当最后一个外乡人钻进那个巨大的树洞之后,天上的乌云瞬间爆发出来,狂风暴雨瞬间落下,下的整个天空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只有耳边那雨声在咆哮。
这雨不知道下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还没有半柱香,反正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等雨停了,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江中的那株柳树已经不见了,水位也回到平常那么高。”
胡大爷讲故事的水平真是一流的,他看见下面安坐着的小屁孩一个个都听得聚精会神,更有几个小屁孩吓得捂住耳朵张大了嘴巴,于是胡大爷又故意停顿了下来,慢悠悠的拾起地上保温壶长长的喝了一口茶。
下面的小屁孩虽然听不大懂故事里每一句话的意思,但大概意思还是知道的,此时几个胆子较大的小屁孩正听在兴头上,发现胡大爷突然停下不讲了,急忙催促道:“胡大爷,胡大爷,后来呢,后来呢!”
胡大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点点头得意的接着说道:“然后啊,然后就是,县老爷身边的师爷脑子还是比正常人反应快些,当人们还沉浸在震惊中时,他就大声下令要人乘船去江中下水搜寻,那些官兵这才回过神来,一队队的乘船去往江中,按照当时自己看到那株柳树的大概位置潜水搜寻。
可奇怪的是,整整经过三天的搜寻,别说那群外乡人的尸首,就连那株巨大的柳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县老爷没有抓到这群叛民,甚至因为这件事得了个“包庇乱党罪”而丢了乌纱帽。
从此人们对此事都是闭口不提,对柳江充满敬畏,并禁止下水游泳,并且年年大鱼大肉进贡河神————柳神。
因柳出名,因柳江而得名,所有我们镇就叫柳镇啦!故事讲完了,你们赶紧回家吧!”
小屁孩一听故事讲完了,就纷纷朝胡大爷吐着舌头做鬼脸,然后欢快地搬起自己的小凳子作飞鸟散去。
胡大爷看着这帮小屁孩都已经飞奔回家后,悠悠的点上手中的旱烟,烟雾袅袅中,胡大爷呆呆的望着柳江的方向出神。
其实胡大爷只讲了前半段,这个故事还有后半段,只是后半段已经属于少儿不宜了,所以胡大爷才没有接着说下去。
故事的后半段是————大约二十年前,有几位小青年结伴前往江中潜水,潜水前还大声嚷嚷着要把河神揪出来瞅瞅,看看河神有没有三头六臂。后来,这几个结伴潜水的小青年嚷嚷着水底什么都没有,便悻悻的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家人发现他们居然全部死了,更加诡异的是,发现他们居然仿佛全部都是溺死的,就这样死在自己家中的床上。双腿绷得笔直、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嘴巴张大得仿佛生吞了一只鸭子,青筋直冒、双手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这惨状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几个年经人突然同时死亡,镇长亲自督办此事,局长马上带着经验丰富的刑警赶赴现场,经过半个月的调查,依然一无所获,而这几个潜水的青年的死因确实是溺死,不过不是被河水溺死的,而是被自己的口水活活溺死的。
法医解剖他们的尸体后说这几个年轻人胸腔、胃、食道里积满了他们自己的口水,而这就是他们的死因,溺亡。而为什么会被自己分泌的口水而溺死,局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案件悬置。
更加恐怖的是这几名青年埋葬之后,他们的坟顶居然都长出一株绿油油的细细的柳树,翠绿的枝条迎风摇曳,说不出的妖娆。
更有胆大者,去扯掉其中坟头上的一株柳树,但扯掉的第二天,人们发现那个昨天被扯掉柳树的地方又重新长出了一株柳树,依然是瘆人的翠绿,依然瘆人的在风中摇曳着。
村民们多方探寻无果,最后只能把这几个长柳树的坟头重新扒开,把尸体连同棺材一起用火烧了,烧剩下的骨灰又重新埋进去。
此后,怪事就没有再次发生,柳树也没有再次从坟头重新长出,此事才算草草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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