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没有来时的严阵以待,学生是可以自由回家的。
圆圆爸来接的时候,圆圆还处在与人对答案的激动中,还是唐余发现了骑着摩托车的他。
都是绿蕉村的,家不会离得太远,要离开也没有离别的愁绪,打个招呼就走了。其实有些人就算离得不远,也可能永远都碰不到面,前世的唐余初中去了外面读书之后一些同学就再没见过了。
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有一间大台北。圆圆爸心情挺好,停下来给唐余她们买烧仙草。说是她们这段时间辛苦,要犒劳一下。
圆圆跟柜台的小哥说:“一杯不要珍珠、西米,一杯不要红豆。”
她们总是对对方的口味了如指掌,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
处女座的唐余大学时常被舍友批对吃的太挑剔。粥要吃粘稠的,烫菜不能太软,炒菜炒肉要少油少盐,手抓饼要多放番茄酱,凉拌菜要在中辣与特辣之间,烧仙草永远不加珍珠和西米······
圆圆不是处女座的,但跟唐余一样在吃的方面都会有自己的要求。既然要为之买单,为什么不按照自己喜欢的来呢?
这时的烧仙草只要一块五毛钱,还送积分卡,集满十张就可以换一杯珍珠奶茶,十五张可以换烧仙草。唐余她们为了集满积分卡,每次来镇里都会光顾这家店。
“谢谢圆圆爸!”唐余对圆圆爸说。
关于“圆圆爸”这个称呼是唐余独创的。
两人虽然同样姓唐,供着同一个祖宗,但是亲属关系已经很疏了,据唐爸一层一层地往上追溯,他和圆圆爸是同辈人。唐余已经有大叔二叔三叔四叔了,应该叫什么叔呢?叫叔叔也不合适,好像陌生人的称呼。唐余想了好久,终于决定就叫圆圆爸,圆圆妈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唐爸唐妈都在家。
“考完啦?”唐妈问。
“嗯,考完了,考得还行。”
唐妈笑得很开心,褶子都起来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考得还行到底是行不行。
唐爸也很开心,“不是青松中学就行!”唐大哥唐志才和唐姐唐芯都是青松中学的。唐爸听人说小女儿成绩还不错,也是希望不考青松中学而已。
“瞧你这话说的,就每一句好话。不要听你爸讲的,先洗手吃饭啰!”也许真是心情好,说唐爸的时候也是带着嗔意的。
晚饭有唐余爱吃的玉米加胡萝卜和蒜炒虾肉。
夏天是适合繁殖的季节,海产比较丰富。
人们把去海里劳作称为赶海,意为赶着潮水劳作。潮水退了,地面,水沟露出来了,可以开工了,潮水涨了,就得收工回家了。
有些人家以捕鱼为生,但人家有自己的船还有捕鱼的专门工具。唐爸偶尔也捕鱼,但他是空手上阵的,运气好的话可以拿来卖,运气不好只够自家吃。唐妈也会去捕虾,技术决定她也是玩票性质。
刚放假的这几天,是适合出海的时候,唐余一天会赶两次海。海水刚从边缘开始退的时候,唐余就在空地上挖螺。一个小时之后,海水退了差不多可以让船载着几十人开动的时候,唐余就会回去放好东西。换上严实的衣服和鞋子,鞋子一定要扎紧绑带,因为可能会在淤泥里行走,跟别人一起搭船出海捡螺。那是不同之前在地里面挖出来的种类,价钱也会更高一些。
今天是周末,圆圆陪唐余一起去挖螺,她是不出海的。
现场挖螺的人有点多。
挖着挖着就走得有些远了,已经过了一条浅沟,在浅沟另一边的空地上挖。前几天挖过的地方是不能再去挖的,不然就只能捡漏了。
突然,有人大喊:“快跑啊!老头来啦!”
历史要重演了。
有人抓起自己的篮子带着工具就跑,还有人不为所动,圆圆和唐余也还在原地。
海上的土地也是有分归属权的。养蚝的蚝田是属于养蚝的人家的,像唐余现在挖螺的沙滩地是不适合养蚝的,不属于任何人,是公有的土地。
但是,隔壁村的一个大伯也就是老头跑来圈了浅沟以上的这块地,用来养沙虫。其实老头不老,只是个中年人,身体结实,比唐爸还年轻。只是大家喜欢这样叫他,还有人叫他老不死。据说他是跟村里的一个比较有势力的人合作,那人名字叫广三,家门口就对着这片地。两人经常从两头过来堵人,各种不堪的污秽的言语从他们口中爆出,对准这群还是小学生的少男少女,还有村里的女人。
村里有一些女人也是经常到这里挖螺,跟唐余挖的不是同一种。那种螺藏的比较深,她们是用工具电的,感应到有螺了,就用锋利的勺子准确地挖。
唐余挖的比较浅,用的工具有点像小型的锄头,是用一根铁管和不用的菜刀去掉把柄焊接而成的。这个也是要把握好深度的。太浅的话只能看到很小的螺或者看不到螺,太深的话会弄烂螺或者把大一点的螺整个连着泥一起翻过来,很容易被泥沙盖住。熟练的人会把握好深度,挖出比较平的面积较大的长方形。
这块地几乎就是绿蕉村门前的,唐余小时候还经常来这里玩泥沙,跟着大孩子来这里跳飞机,然后就是跟着唐妈唐姐来挖螺,再然后经常一个人来挖螺。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村的领地上还要被外村人赶。
女人们曾经试图跟他们讲道理,“我们只是在这里挖螺,并不会挖走你的沙虫,你可以放心。”
他们是怎么回应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沙虫这么值钱,不比你们那什么螺贵重多了,你会不心动,还是你不会心动?”广三张着血盆大口,指着一个个的鼻子问,就差动手了。
“还有啊,你们挖来挖去的,不会影响我的沙虫还是怎的?”这是广三说的。
“我们原本就在这里挖螺的,你占了地不让我们挖有讲道理吗?”
“这地有标明是谁的吗?我占了就是我的了,我投入的那些不是钱啊?有本事你比我先占啊,没有的话就不要在这里瞎****。”
两方谈崩,自此,两方经常上演你追我躲的节奏。
以前广三来抓人的时候唐余也跟着她们一起退回浅沟以下,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特别是唐余家这种草根中的草根,别人给你一击就够你吃一壶的。但是唐余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人无力对抗时只能尽可能地保护自己,随大流不强出头。
也许是因为那块地被圈了,挖螺没有以前频繁了,所以长得密密的。
这让唐余她们更不愿意放弃这块地。
广三也看上了这个,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放她们进去挖,但是要把螺以市场的半价卖给他。
不知之前说的挖螺会破坏他的沙虫又是几个意思。
很多人照做了,但是她们会抱怨卖得太便宜,缺斤少两。
唐余还有十来个人也照样去挖,但是没有拿去广三家卖。
广三的家人会在人挖螺的时候过来巡逻,记下面孔,来挖螺的都有谁,篮子里框里大概有多少,防止有漏网之鱼和拿少量来充数的人。
发现这些人,广三就会在村里叫骂,来到别人的家门前骂。唐余不知当时哪来的勇气跟他对着干,也许是实在不愿意屈服于他的无耻行径。
那段日子,唐余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还好其中有几个大人给她壮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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