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脸上的喜悦也稍微淡了些,她也想到了傅怀义。
本身她对傅怀义是很满意的,这孩子循规蹈矩,安排他的事情都做的十分妥帖,对她和傅昌明也很尊敬,只可惜身上到底流着的不是他们家的血。
不过这爵位圣上是指明了给傅怀义,连世子之位都已经请封了。
傅昌明糊涂,总不拿人家当一回事,但她清楚,以后忠义伯府还得依靠傅怀义,所以此刻她少不得要描补一番,免得话传出去,寒了人家的心。
“你父亲一时高兴犯糊涂了,你大哥他当然是咱们傅家的长子嫡孙,还是你懂事,这时候你能想到你大哥。”
这话究竟是不是夸她,姜若苗懒得深究,反正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赌傅昌明的心。
傅昌明冷哼一声,继续对傅老夫人说道:“还有一件喜事,要和您老商量。”
傅老夫人面带疑惑,她以为傅昌明说的算出戚素娘肚子里怀的男孩,就是第二件喜事了,却不成想还有别的,什么喜事还要商量。
“也是素娘,我想着一直以来,这府里没个主母,凡事也都是她操持,这不是怀了孩子嘛,我想抬她做平妻,将来孩子生下来,也能算起我的嫡子。”
这下不仅姜若苗,连傅老夫人都怔愣了,谁都没想到傅昌明会突然提出这事。
大庆朝鲜少有贵族抬妾为妻的先例,大多数名门更重视为其娶一个继妻,所以傅老夫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
“这于理不合,你若要娶,我可以让人给你物色个良家子,你要是心疼孩子,将来戚姨娘生下的孩子也可以记到主母名下,只这妾室扶正却是不可。”
傅昌明也料到傅老夫人会不答应,所以他以前有想法也一直没提,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母亲,只是平妻,要是以前我决计不会为难您老,可如今不同,素娘她怀了孩子,还是您的孙儿,我的亲骨肉,您也不舍得他头上顶个庶出的名声吧。”
一旁听着的姜若苗忍不住哂笑,这么在乎和看不起庶出的名声,又非要三妻四妾的和妾室生孩子,世人为何这么别扭呢,一心一意只娶一个不就没有这么多家庭矛盾了。
这么想着又想到了苏护渝,于是脸有些火热,她还没问过他是怎么看这问题的呢,不过苏哥哥一定不会有这些花花肠子的,他要是有,那她就不嫁了。
傅老夫人皱眉,她还是觉得不妥:“我不是说了,娶妻可以,孩子也可以记到嫡母的名下,戚姨娘出身不高,你硬要抬举她,这说出去有损伯府的脸面。”
这厢傅昌明又道:“要是儿子年轻个几岁,肯定听您老的,可找个身家清白门当户对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如今我也不想折腾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想过续弦,也就素娘一直照顾着,现在她有孕,就想着不妨给她个名分。”
稍微斟酌了一下,又道:“而且要是照您说的,娶个外面的回来,我也开不了口把孩子记她名下,这说出去也不讲究,谁乐意一进门就有个孩子呢。”
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傅昌明的条件的确找不了多好的对象,尤其是嫁进来就要教养一个妾生子,光这一条就劝退了许多门户相当的人家,可戚素娘的出身,也是我傅老夫人迟迟不答应的缘由。
沉吟良久。
“抬妾做妻,这世家大族里都少有这样的先例,这事先按下不提,待有两全的法子再说,让戚姨娘好好养好身体,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顶要紧的事。”
说罢便吩咐身边的嬷嬷开了库房,赐了一堆金贵的养身保胎补品到戚素娘的念松苑。
傅昌明原是个事事漠不关心的,可难得对抬戚素娘为妻这事如此上心,他知道傅老夫人不会轻易松口,不过他不担心,他还有一个傅老夫人一定会同意的情由。
“母亲,其实我突然有这个想法,也不光是为了素娘和孩子,还是为了咱们伯府。”
傅老夫人听了有些纳闷,这儿子自从姚婧文死后就变了一副样子,尤其是除了两个女儿再没有其他孩子出生,世子之位又旁落他人,他的行事就越发左了。
这么多年来,对忠义伯府的事漫不经心、不闻不问,在朝事上不思进取、自暴自弃,在外交际的都是些酒肉朋友。
傅老夫人一度对他很不满,但时间久了也习惯了,一是心疼他做了鳏夫,连一个儿子都没有,二则是有了傅怀义。
傅怀义是个争气的,也很听话,傅老夫人觉得忠义伯府有了可以托付的人,便渐渐不再对傅昌义耳提面命,这才导致了傅昌明过了而立之年还碌碌无为、鱼目平庸。
现下听他话语里居然是为忠义伯府着想,不由好奇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倒是不知,抬了她戚姨娘,于咱们伯府有个好处。”
傅昌明清了清嗓子,又撇了一眼姜若苗,眼带嫌恶,意思显而易见,不想她杵在这碍眼。
姜若苗接收到傅昌明撵人的讯息,却依旧稳坐泰山,但她可不认为自己要听他的话,况且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惹怒傅昌明。
“你还坐着干嘛,我和你祖母有事商量,你难不成还要在这听?也不掂量自己的身份,长辈的事情,你少掺和。”
傅昌明眼中的憎厌愈发明显。
“父亲说这话可就让人伤心了,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伯府的嫡长女,也是伯府的一份子,难道还有什么话听不得,祖母,您说我说得对吗?”
姜若苗笑意盈盈的看向傅老夫人,她还是了解傅老夫人的,她老人家看中伯府,儿子靠不住,所以对孙辈有更多希冀,尤其是她将来的夫家是镇国公府和长公主。
“苗儿也大了,关心伯府也是无可厚非,你作为父亲,不要总是口不择言。”傅老夫人点点头,示意傅昌明接着说。
傅昌明见傅老夫人站在姜若苗那边,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想着她反正迟早也会知道,也就不多做阻拦。
“素娘前些日子跟我说,安国公的王大公子王少文,对我们锦书有几分意思。”
此话一出,惊雷一般,砸得荣养堂鸦雀无声。
好半晌,傅老夫人才颤声开口:“你,你这话,可有什么凭据,这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万不能胡说,锦书是怎么认识的王大公子,戚姨娘又是怎么知道王大公子的想法的。”
姜若苗有些咋舌,这便宜父亲说话可真是不讲究,说外面的男人对自己的女儿,居然用有点意思来形容。
好人家的姑娘听了,不说去寻了短见也得羞臊死吧,也就青楼勾栏院才有这样不羁不忌的话。
偏偏傅昌明没觉得任何不妥,反而兴致盎然:“不是胡说,这不是安国公的二小姐与锦书投缘,常常邀她去小聚,一来二去的,与那王大公子便有了几面之缘。”
傅锦书入了王二小姐的法眼,常常去安国公府这事,傅老夫人和姜若苗都是知道的。
几面之缘便生了嫁娶之意,姜若苗持怀疑态度,不过世间的感情本就是奇妙的东西,她不想多做评判。
但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同样的事,这便宜父亲对自己恶言相向,对傅锦书与王大公子,傅昌明却不觉耻辱反倒引以为傲。
傅老夫人脸色不是太好,姜若苗和苏护渝的事,她乐见其成,那是因为长公主和苏老夫人都有透露一二,在礼数上也是十分周到。
而傅锦书这个做派,让她想到了戚素娘,妾室生养的孩子,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如今戚素娘又怀了孩子,傅老夫人打定主意,孩子生下来万不能给亲娘教养了,这家里还是得有一个主母,但戚素娘是万万不行的。
“你如今是打量着用锦书来给戚姨娘求一份体面,想着把戚姨娘抬了平妻,傅锦书也成了嫡出,就可以嫁到王家去,一举两得。”
傅昌明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被傅老夫人这般讥讽地挑明,还是当着姜若苗的面,脸上便有些过不去。
“这,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左右也是为了咱们伯府好。”
傅老夫人失望地拍了拍桌子:“你糊涂啊,那王大公子的名声可不怎么样,未婚妻刚死便去勾栏院,他随便几句话撩拨,锦书年纪小不懂事,你们还当真了不成。”
谁知道傅昌明是个混不吝的,对傅老夫人的担忧根本不当一回事。
“您老就是思虑的太多了,这男人总是要去一些□□欢娱之地谈一些官场之事,再说了,他王少文的贴身玉佩都赠给了锦书,难不成还能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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