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琅踏出大学的校门已经有四年了。毕业之后进了一家还算是不错的单位,勤勤恳恳的工作着,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工作内容,永远是忙忙碌碌浑浑噩噩的,今日犹如昨日的复制粘贴,毫无新意没有丝毫的惊喜和意外。
“叮叮…”
姜琅拿起手边的山寨手机,一个熟悉而又惊悚的声音传来:“小姜呀,华东地区设备又出现问题了,比较着急。你暂时先别休假了,飞过去给解决一下吧。你那块比较熟,交给别人做我也不放心,你看行不行?“
你看行不行?听着像是商量的语气,但是没给姜琅任何回旋的余地。一年有三百六天在出差,还有那块地区是不熟的。刚从华北区吃完沙尘暴,年假才休了一天,又要去华东区看阴雨连绵……
心里虽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姜琅还是爽朗答应道:“好的经理,没问题,你把出差相关信息发我邮箱就行了,我收拾一下,立马就过去。“
听到姜琅答应的如此干脆,经理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了,电话那头说道:“辛苦你了小姜呀,你真是咱公司的骨干精英。暂且不说公司以后上市股票分红,就公司这季度的优秀员工,我也一定会帮你争取一下。“
听到电话那头经理又给自己画饼充饥,说一些假大空的承诺,姜琅已经彻底的免疫了。自己早已不是刚职场的愣头青,这种话就是说的人当屁放,听得人当放屁,你要当真了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公司上市也不是上大学,给钱就让上的。就连季度奖金,经理也是优先考虑的是身边嗲声嗲气的小助理。
估计经理还等着自己表态呢,姜琅立马换成一副惊喜而又感激的语气道:“真的吗?真是太感谢您了,您总是一直照顾我。“
假话全都说,真话不全说。又寒暄几分钟,终于是撂了电话。
挂了电话姜琅就像是摘了面具,工作不能丢,生活还要继续。纵有万般无奈,更与何人说。
简单收拾了昨天才拿出洗漱用品,装了几套整洁的衣衫,拖着行李箱,下楼拦了了一辆出租车,就向机场奔去。
买好了机票,姜琅坐在候机大厅,等候着每次都让他万分激动的一刻。姜琅就这么有恃无恐的坐着,这一刻终于到了。只听候车大厅喇叭传来靓丽空姐的声音:“开往浦东的航班将要起飞,请您登机口准备登机“。声音干净清澈,犹如雨后晴天,犹如空谷幽兰,听得姜琅如痴如醉,臆想联翩。
当听到“请您准备登机“,姜琅都会整理衣服,庄重而又严肃。此刻姜琅都觉得自己应该九龙至尊真命天子,王八之气外泄,让人不可侧目而视。姜琅本想多听几遍,奈何又怕耽误了航班,在听了第三遍之后,终于一狠心,走向了检票口。
飞机在云层中穿行,姜琅带上眼罩,打算再小眯一会。迷迷糊糊中,只听机舱外电闪雷鸣声骤起,接着就是机舱中惊恐的尖叫声,声嘶力竭的呼叫声。姜琅听着身边的呼声惊叫,心中顿时一惊,一下被吓尿了,不会是赶上飞机是事故了吧?……
完了!这次是真“登基”了…姜琅伸手就要扯掉眼罩,只觉得整个人处于失重状态,手臂沉重无力,浑身的疲惫不堪,然后整个人就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昏睡中姜琅做了一个美梦,梦中自己穿越到了明朝,成了帝师加首辅的张居正。头戴乌纱,身着朱紫蟒袍,坐着三十二的抬的“巨无霸”。怎么形容呢,“步撵如斋阁,可以贮童奴,设屏榻者。”排场之浩大,气势之煊赫,真可谓是气冲斗牛,声势震天。
姜琅就这么随意的躺在撵中的软榻上,听着坐下战战兢兢的朱翊钧背诵功课。身边的娇妻美婢萦绕,捶腿揉肩的,还有剥时令水果的。这时一个美婢身着轻纱,玉颈生香,一只芊芊玉手,拿着一个夜光杯,杯中葡萄美酒馥郁醇厚,小心翼翼的喂着闭目养神的姜琅。美酒一直的往口鼻里灌,姜琅感觉就要呛住了,有这么伺候人的吗?姜琅不禁愠怒,张口斥责道:“够了,够了!”
然后姜琅就醒了…一睁眼看到一个‘小弟弟’,一个垂髫小屁孩正光着小屁股蛋子,往自己的脸上撒尿。姜琅想起刚才梦里的葡萄美酒,忍不住腹中呕吐翻滚。姜琅微微一抬头,看到一群人正围着自己。多得是粗布长衫,个别文雅一点的是锦缎右衽,头裹褐色幞头,个个的都不是现代人的装束。
“醒了,醒了,这书呆子醒了。“一个老头捋着颔下全白的胡须说道。
这老者的口音陌生又熟悉,姜琅天南地的出差,各地的口音方言都是能听懂一些的,可刚才老者的口音自己从未听过,但神奇的是自己能听懂。
“九公你真是神了,一脚踏进鬼门关都让您老给扯回来了。”一个长脸汉子恭维道,话音刚落周围一片附和声。
老汉面带得意,谦虚道:“这童子尿是纯阳汤,有阳气他自然就醒了。”
“高,实在是高呀,真不愧是当世神医。”周围又是一片的惊赞。
神医???姜琅看着眼前的庸医都无奈了,自己是被尿呛醒的,跟他的医术有一毛钱的关系。还是先知道这是哪儿要紧,于是张口问道:“我这是那里?你们是谁?为什么穿这样的衣服……”
那老头听着姜琅喋喋不休的发问,还有他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心中顿时不安,不会出了医疗事故,把人看傻了吧?于是赶紧带着围观群众跑路了……
姜琅现在脑子里很乱,全都对不上了!葡萄美酒变成了童子尿,娇妻美婢成了一群的抠脚大汉。周围的一切的人、口音、建筑都是陌生的,分不清那个是真实,那个是虚幻,姜琅仔细的回忆着,坐在地上想一个人捋一捋。
“啊!!!”
突然间姜琅脑袋一阵刺痛,脑中不知何时增加了一部分记忆。记忆中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姜琅,江宁府江宁县人士,年方十五,是大宋朝汪洋士子大军中的一员。父亲去世之后,姜琅就和母亲哥哥三人相依为命。后来哥哥娶了亲之后,大嫂强悍跋扈就和姜母娘俩儿分了家。分家之后姜母的所有期望就寄托在姜琅身上。为了给姜琅找一个好的先生,姜母变卖了所有的家财,白天出去做帮工,晚上浆洗缝补衣衫,最后终于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撒手西去。姜琅这个饱读圣贤书的书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束手无策。
姜母去世之后,姜琅更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除了读书别的什么都不会了。姜琅骨气还很硬,不愿出去帮工,觉得有辱斯文。也不愿出去乞讨,因为“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最后终于被“气节”所累,把自己给活活饿死了。然后后来的记忆就续上了,姜琅飞机事故,机缘巧合之下算是借尸还魂鸠占鹊巢,竟穿越到了宋朝。
姜琅愤恨骂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然后就泪流满面了。这并不是被自己感动哭了,而是梦境和现实的落差太tm大了。张老师和这姜琅的处境差距不啻于天堂地狱,这哪是鸠占鹊巢,这分明是占了一个“鸡窝”……
姜琅坐了良久,总算是平复了心理的落差。闻着身上的尿骚味,胃里又是一阵的翻滚,但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因为肚子里空空如也。姜琅打算先回到住处,拿一套干净衣衫,再去去洗个澡,然后再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这叫什么事儿呀,姜琅满脸的悲痛,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好难过,这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结果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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