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文风甚盛,文人士子无数。江宁县虽是偏安一隅,但也是文士风流聚集无数。
夏风微暖,紧邻河畔有一个茶水铺子,河畔有垂柳如绦,树下蔚然成荫。此时树荫中正支着几张桌子,几个文人士子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品茗聊天吹牛狂侃。一个个青纱长衫,手摇折扇,羽扇纶巾。从吟风弄月说到了风花雪月,从各大书院聊到了各大妓院,一个个唾沫四溅,眼红面赤,狼性毕露,说得不亦乐乎。
“周兄你知道吗?小弟昨日在如意坊,可是有幸见到了飘飘姑娘…”一士子摇着折扇,对旁边的士子得意道。
“飘飘姑娘?是号称江宁城才貌双绝那位吗?”
“呵呵,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飘飘姑娘长得什么模样?”一士子好奇道。
大伙听到这哥们要爆料,立刻围了上来,一脸崇拜的看着这位同窗。
这士子脸上的得色更浓,咽了口口水,两眼泛着淫光,比划道:“我跟你们说,飘飘姑娘那小模样,真是绝了……”
……
就在这时,路边来个两个乞丐,随意的躺在旁边的树荫下。一个乞丐一边捉着虱子对另一个乞丐说:“听说了吗,沈家茶食铺得了一副上联,好多人都对不上下联,还说对上下联的有十两银子拿呢。“另一个乞丐揉揉搓了几下道:”我也听说了,好多读书人都去了,至今还没人对上下联呢,我看呀,整个江宁没人能对上来!“
这些文人士子本还一脸嫌弃看着两个臭乞丐,但最后的嫌弃都变成了愤怒。茶也不喝了,扔了几个铜板,就争先恐后的向着沈家茶食铺杀去,文人士子都有一种老子聪明绝顶,文采天下第一的气概,怕去晚了让别人拔了头筹,没了这扬名立万的机会。
这样场景在县城各种酒楼茶肆,勾栏瓦子,不同场景相同版本的演绎着。一**的文士都向这沈家茶食铺杀去。
姜琅刚让张婶儿快去后厨蒸包子,铺子里就已经聚集了一大群文士。姜琅又把规矩跟众人讲了一遍,在宋朝能读书做学问的都是一些家境殷实之人,定然不会为了一两银子扭头就走。刚将上联挂出来,坐下众人就已经按耐不住了。一个年长的文人争先站起来,蔑然一笑,捋着三绺胡须道:“老夫以为多难,就是最常见的拆字联,这种对联老夫张口就来,一天能对几十个,小子下联你听好了‘水青青水清’。”
这老书生刚坐下,周围一片的叫好声。头筹已被拔走,剩下的这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想好的下联说出来,露露才顺便挣十两银子。
只听有人说“米良良米粮”,“不正正不歪”,甚至还有人对“土里里土埋”,让姜琅狂汗不止。
场面有点失控,姜琅立马站起来道:“不得不说这位老书生才思机敏,满腹经纶,让小生十分的钦佩。但是…老先生的下联并不适用。”
老书生听着姜琅前半句的话,得意满面,正前后左右相互恭维,整句话一听完,立马的不干了,站起来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什么意思,竟说老夫的下联不对,你今日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定不饶你。”
姜琅装的憨厚一笑道:“从字面上看,老先生的下联十分工整,青和清字也谐音了,但细致分析则并不适用。小生的‘食包包食饱’第三字不是当包子理解的,而是作包准保证的意思,老先生的虽然工整,但似乎少了这一层的意思,所以小生才说不适用的。”
坐下众人再一看,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两字要谐音,而且还有两个同字不同义。对“土里埋”的士子,轻摇折扇淡定自若左顾右盼,似乎想要要寻找这没品的下联是谁对的。
听姜琅解释完,一众书生士子,都苦思冥想挠头抓耳。这时张婶儿的包子也蒸好了,姜琅看大家憋得难受道:“此联不难,大家都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相信回去之后很快有巧妙绝对。承惠每人一两银子,沈家茶食铺还有特色美味大包子赠送。”
听姜琅的意思要送客,众人也实在没有合适的下联,只能怪自己学问不够被坑了。一人掏了一两银子,姜琅又用荷叶给每人包了个“特色”大包子,奸笑着送众人出门。
仅一会的时间,沈小姐看着姜琅桌柜前堆的碎银,足足有二三十两,不禁膛目结舌。姜琅这一会的收的银子,足足比茶食铺一个月的进账还要多,不禁对姜琅又高看了几分。沈小姐家族世代经商,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姜琅又捧又送的手段最熟悉不过,怎么看姜琅不像个读书人,倒是像个商贾老手。
直到日头偏西,前来对下联的士子才终于渐渐稀少,这时姜琅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堆的碎银,足足有两三百两银子,可谓是收获颇丰。
张婶儿包了一天的包子,从后厨走出来一看,这一堆银子,晃得老眼昏花。看姜琅的眼神都不对,目瞪口呆的向沈小姐问道:“真的是一个包子一两吗?”沈小姐苦笑一声,默默点了点头。
张婶儿突然有点失神,同样是包子,经过姜琅的手,价格咋就差这么大呢。自己卖六文钱一个,姜琅竟然卖了一两银子,一两就是一贯,整整一千文钱,这足够卖多少包子了,张婶儿嚎叫一声,掰扯着手指算了起来。
姜琅这边已经将今天所有的银钱清点完毕了,总共是两百六十五两。姜琅随手掂了掂银袋子,大概有二十斤重。虽然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但姜琅正眼都没看一眼,并不是他视金钱如粪土,而是所谋者大,那就是沈大小。为了给沈小姐留下一个不贪财的谦谦君子好形象,姜琅可是下了血本了。
姜琅一手将银袋推给了沈秋月道:“沈小姐这是今日食铺的收益,还请你入账。”
沈秋月看姜琅没留下丝毫,不禁暗叹姜公子不愧是读书人,果然是清风高节。姜琅虽然都给了她,但自己却不能要,免得被看轻了。于是连忙制止道:“这些银钱全是因为姜公子的绝妙上联而所得,和食铺也没有关系,小女子怎能收下。姜公子以后读书做学问,少不了这些银钱,姜公子还是都收下吧。”
“小生只是有点小聪明,然后再借食铺这金鸡下蛋,怎能拿这些银钱。而且小生也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沈小姐能成全。”姜琅面有愧色道。
沈秋月美目疑惑的看着姜琅道:“姜公子还请说,小女子能帮上一定不袖手旁观。”
姜琅面露悲伤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儿,只要沈小姐一句话即可。沈小姐你也知道,自从家母去世之后,小生一直是居无定所餐风饮露,真是无根无蒂飘若浮尘。小生每到夜深人静孤苦无依之时,真是随了家母而去。但奈何无丝毫功名在身,无颜与家母黄泉相见。小生也想自食其力,但实在是身无一技之长,因而被世人所轻视。小生今日在茶食铺,才感到有了用武之地,因而想在茶食铺谋个差事,一边读书,一边干活,今后也算是有了依靠。”
姜琅这一席话,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张婶儿站在姜琅身后感动的涕泪横流,店里的小伙计小六,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沈秋月也是感动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拿着小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泪花,小琼鼻啜泣的微微发红。哽咽着道:“姜公子要是不嫌弃,那便留下吧,在这食铺里随意的帮衬着,千万不要耽误了读书才好。”
听到沈小姐竟然答应了,姜琅高兴的差点乐出来,但一看周围的人都在落泪,顿时觉得太不合适。悲痛的道:“多谢大小姐可怜,小生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大小姐能否给包吃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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