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凶案现场
眼前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长发束起,几分成熟,几分冷艳。
来人是谁?齐枫当然认识的,这不是张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萦袖么?齐枫与张大小姐青梅竹马,萦袖又是从小服侍,二人当然相熟的。此时萦袖一身红色捕服,黑色皂靴,手里提着一把刀,一时间搞不清楚她想干嘛了,“萦袖?你干嘛?”
瞧齐枫惊讶的样子,萦袖心里一阵好笑,不过面上还是学着男儿拱手行了一礼,“齐公子,小姐吩咐婢子,这段时间跟在你身边,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齐枫咧着嘴翻个白眼,帮忙?恐怕是监视还差不多吧。身边多了个女扮男装的萦袖,外加一个曹捕头,走在路边,浏览着夕阳下的汴河美景,身后跟着两个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出游呢。萦袖提着捕刀,紧紧跟着齐枫的脚步,清秀的眉头不时的蹙在一起,那份冷艳之美,宛若另一个张紫涵。曹铎抱着膀子,一脸轻松之色,那份喜悦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齐公子揽下了这桩公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曹某人是不用受拿挨板子的苦了。走到汴河东南段的时候,落日的余晖已经洒满天边,红色云彩变幻不断,时而像一头猛虎,时而像一朵轻飘飘的花瓣,景色醉人。驻足在河畔,齐枫深深地呼了口气,曹铎走上前来,小声问道,“齐公子,咱们不去看看尸体?”
“已经过了好些天,早会儿看晚会儿看都一样,反正放在殓房里也没人能动”齐枫抬手摸了摸额头,心绪有点烦躁。但凡凶杀案,最直接的线索还是尸体,可惜过去这么多天,最佳的验尸时间已经错过了。至于凶案现场,又在沈家,现场是否被破坏,也不知道,总之,能不能破案,真要听天由命了。
由于凶案没有破,所以开封府一直留两个衙役在沈家,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现场。曹铎打头走进沈府,事先得到通知的沈应元迎了出来,只是一看曹铎身后的齐枫,一时间睚眦欲裂,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沈应元瞪着眼就扑了过来,“齐慕白,沈某跟你拼了!”
别看沈应元娇生惯养的,这含怒冲来,速度不慢,曹铎也没防备,没能拉住沈应元。眼看着齐枫又要遭受一番厮打了,旁边突然伸出一脚,让沈应元半寸进不得。萦袖秀眉微蹙,双眸紧锁沈应元,脆声斥道,“沈应元,齐公子可是奉命来调查此案的,你如此这般,可是要阻拦开封府破案?”
萦袖随着张紫涵多年,又在军中历练,自有一番气势,那冰冷的眼神岂是沈应元这种草包公子能抵挡得住的?被萦袖吓退后,沈应元也不敢多言,拉着曹铎走远一些,脸色十分难看,“曹捕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铎无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谁都知道让一个嫌犯调查凶案有多不靠谱,可人家吴知府都允诺了,谁敢说个不字?再说了,张家大小姐出面,这个面子谁敢不给?曹铎一番劝诫,沈应元只能气呼呼的回了自己院子,连招待的礼数都欠奉了。萦袖拉了拉齐枫的绣袍,低声耳语道,“公子,小姐可是很少求人的,这次为了你可是破了规矩呢,你可别让小姐失望才是。”
齐枫只是微微愣了下,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何尝不知道张紫涵所承担的压力。张家大小姐看上去身居高位,权势非凡,可这样的位置一言一行都有许多人盯着呢,京中那些御史们最擅长的就是风闻言事,这件事免不了会被御史们呈上去,如果最后还破不了案,御史们还不拼了命的攻讦英国公府。虽然凭着英国公张懋的身份,不会有什么事,但影响始终是坏的。
一路上听曹铎将案子大致说了一遍,按照平时的习惯,沈仲实到了晚上不是歇在小妾田氏房中,就是小妾刘氏房里。可是那晚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在书房里歇息,说是要处理下近期的账务。当夜沈家小姐沈莹陪着沈仲实到了夜里亥时三刻就回去休息了,自此再没人去过书房,一直到第二天寅时,官家薛良起夜后见书房还亮着灯,以为沈仲实一夜没睡,便想去问问有什么需要的,可是一开门就看到了沈仲实的尸体躺在书房里。
大致情况就是如此,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有待查探了。在曹铎的引领下,来到了沈家书房前,看到门口果然站着两个衙役。开封府能派人守着书房已经非常不错了,如今大明朝很多吏员可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曹铎将两名衙役叫到近前,问道,“这两天没人来过吧?”
“曹捕头,放心好了,有咱们兄弟守着呢。这两天没人来过书房,里边的东西没人动过!”
齐枫暗暗点头,伸手推开了房门,古老的松木门,刷着深色流漆,走进去,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还夹杂着些湿气。黄昏的光芒透过窗户招进来,昏昏暗暗,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过了一段时间,才能看清屋里的大概情况,一张宽大的栓,古老得棕色太师椅,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翻开的账本还静静地躺在案子上,似乎还能看到沈仲实翻阅账本的影子。在书案右手位置,是一个书柜,书柜乃是紫檀木打造,上边雕刻着精美的百花花纹,极尽奢华。书房并不算小,却只有一扇东面的窗户,在书案左侧地上,还留着斑斑血渍,虽然已经干涸,但依旧能看到当日的惨状。一幅貔貅神像,仿佛咧开嘴哈哈大笑,血腥、潮湿,暖春的日子,却感到似乎有什么人在挠着后背,整个房间阴森森的。
齐枫蹲在地上,手指量了量血迹到书案的距离,“萦袖,掌灯!”
齐枫语气自然,甚至带着些威严,萦袖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蜡烛,蹲在了齐枫旁边。先听齐慕白的,要是查不出什么,再跟他算账。有了烛光,看清东西来就清晰了许多,齐枫观察者地上的血迹,而萦袖去呆呆的看着齐枫。此时的齐枫神情认真,一对剑眉乌黑如墨,眉头不时地皱上一皱。如此全神贯注的齐慕白,与之前判若两人,却更有魅力了。
地上的血迹大致分为两块,每块又有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血斑,从血迹上看,沈仲实的尸体应该躺在这里的,而血渍是从伤口向两侧流出。好一会儿后,齐枫从萦袖手中接过蜡烛,跪在地上寻找起来,可是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站起身后,齐枫扫视一下房间,轻轻地呼了口气,“有点不对劲儿。”
萦袖美目一眨,有些好奇的问道,“公子,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我怎么没看出来?”
此时曹铎也瞪着一对眼睛,左瞧右瞧的,地上不就是血么?他心里也好奇,只是不好意思像萦袖这样直接问罢了。将蜡烛交还给萦袖,齐枫指着地上的血迹缓缓言道,“你们仔细看看,地上血迹堆在一起,似乎全是血渍流淌留下的。但是正常情况下,遭到凶器击伤,由于血压以及受害者反抗,血迹都会带有溅射,所以死后血迹应该是血泊以及喷溅状血迹,而一般血泊和喷溅状血滴是分开的,根据伤口部位以及凶器割伤深度和速度,血泊和喷溅状血滴之间距离大小不一。”
经过齐枫的解释,二人大致听懂了,尤其是曹铎,他可是经受过不少凶案,而且本人也曾杀过几个凶犯。曹铎也蹲在地上仔细看起了血迹,没一会儿就起了身啧啧称奇道,“不错不错,年前胡家庄的案子曹某曾去过,当时现场血迹确实与此有很大不同。按齐公子刚才所说,这里好像只有血泊,并没有杀伤或者反抗时留下的溅状血迹。”
萦袖一双美目好奇不已的望着齐枫,心中不知涌起多少疑惑,这些东西齐慕白是从哪学来的?大明朝仵作地位低贱,齐慕白堂堂白鹿书院第一学子,绝无可能放下身份学这些东西的必要。
齐枫挽起袖子,来到窗前检查了下窗户,“曹捕头,之前窗户就是紧闭的么?”
“是的,窗户一直是关着的,有什么问题么?”
齐枫微微一笑,也不作答,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一片树叶,随后推开窗户,一股清风迎面扑来,窗前是一片茂密的紫玉兰,一棵棵紫玉兰,如今暖春时节,正是花期旺盛的时候,而那片树叶应该来自于那片紫玉兰。
将紫玉兰树叶放在袖中,重新关好窗户,在房间里仔细检查起来,齐枫走得很慢,似乎不想放过每一寸地方。古老的太师椅静静地放在书案前,精美的镂空花纹,两条青蛇吐着蛇信,突然,齐枫眉头一挑,继而大怒,“当真是可恶!”
萦袖就跟在身后呢,听齐公子怒声一吼,吓得微微一愣,曹铎也是纳闷,这是怎么了?谁惹齐公子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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