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石室。
秦信思忖着先后,决定先汇报家里情况:
“家里一切安好,据镇上王稳婆说,拙荆这三五日就该临盆了。”
一听又要抱孙子了,秦业当即老怀大慰,连呼“祖宗保佑”。
自去年以来,偌大秦家三千多口子,不是被发配边疆生死不知,便是被越国【天启大帝越无明】明里暗里残害而死,尔今,里里外外算起来反倒只剩下了十一个人。
想到这里,秦业更加重视这个还未降生的孩子了,思索着便叮嘱道:
“这孩子,本就可怜,你们一定要看护好了,确保母子平安,顺顺利利地生下来。”
见秦信三人连连应声,秦业接着又道:
“把我秦家库存中的安神补胎之药,统统搬出来,不要吝啬。”
“秦家虽然败落,但你们祖父成功化身祖宗,只要有了人,祖宗会保佑我们秦家再度崛起,一如万年前重阳祖宗护佑秦家于越国崛起!”
思及前事,父子四人看着祖宗牌位,皆露出庆幸模样。
牌位中的叶天明,暗暗点头:“秦业这孩子,知道轻重,当真不错,不枉秦明一番栽培。”
秦家,传之久远,究竟有多远,恐怕只有死去的秦明才知道。
即便融合了秦明的记忆,叶天明也没有找到相关信息,但他隐约觉得,关于这些事情确有记忆,但他此时却想不真切。
倒是近万年来的事情,大致还算清楚。
万年之前,一如今日,这【武州】之上,新旧王朝,正是更迭之时。
秦重阳,起于寒微,辅佐一介布衣的【楚南天】,征战二十载,战败群雄,建立【大楚帝国】。
重阳没后,楚南天以楚国国运,亲书灵位,护佑秦家。
然九千年以降,秦家早成楚氏皇族心头之忌,当时一代雄主不惜国运受损,终于发动祖宗之战。
当年亲如兄弟的君臣二人,化身祖宗九千秋,却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掀起了滔天大战,自此楚国衰落,秦家仅剩一人,隐姓埋名,流落小小越国。
失去了祖宗保佑,一个家族便气运不聚,处处被动,容易为别人做嫁衣,所以历史上无数豪门一经衰落便再难崛起。
好在,祖宗之战的最后,君臣二人到底下不得手,两败俱伤之下,黯然而归,楚南天到底还是放了秦家一条生路。
重伤之下的祖宗,又失了族人供养,终于在勉力保佑秦家一千年后,耗尽阴寿而魂归幽冥。
那一年,秦明刚刚降生。
“做个祖宗,当真大不易啊!稍有不慎,阴寿耗尽,便没了明日。”
梳理完秦家万年奋斗史,叶天明心有戚戚然。
祖宗竟然还得负责战斗,自己一个老扑街,除了脑洞外似乎没有什么战斗天赋。
看来,要想活下去,还得将危险消灭在牌位之外啊。
只是,瞅瞅那流逝的阴寿,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这到底该怎么延寿呢。
“亲儿子啊,别总关心你的孙子了,赶紧想办法给你老爹延延寿啊!”
叶天明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之任之,自己这祖宗似乎反倒得听儿孙们的。
“果然,祖宗还得从孙子做起啊……”
也许是叶天明的祈祷,被秦业感知到了,或者是秦业孝心发现。
安排完孙子降生的大事,便主动问秦信:“祠堂的事,可有着落了?”
闻言。
秦信便愤愤不平,好容易平复了心绪,犹是一拳砸在石几之上,力大势猛,在石室里回响起咚咚之音,震得叶天明耳膜生疼。
“这狗皇帝当真不是个东西!这十天来,几经奏报,好容易才允许我们建立家祠,这如何配得上祖父的赫赫功勋!”
秦信愤愤然说完,秦英气得握紧了八楞紫金锤,秦达身侧长枪之上锐芒闪烁。
显然,同仇敌忾,愤恨到了极点。
但是,他们都清楚,秦家奈何不得越国。
现在秦家之所以还能存在,也是越无明害怕引起更大乱子,权宜之计而已。
若是秦家主动跳出去,倒恰好给了这无道昏君,彻底灭杀秦家的机会,他绝对会把握住的。
秦业同样气愤,可他是秦家主事之人,自然须从大局考量。
叹一口气后,想起先父临终之言,只得接受现实:“来日方长,先得为祖宗找个容身之地,否则长久得不到祭拜,恐折了祖宗的阴寿。”
秦信虽则气愤,可早就做好准备:“父亲放心,家祠已经就绪。只候今夜子时,阴阳交替,便可安放牌位,全家共祭。”
这是家族大事,秦信自然准备周全。
到底是将门之后,运筹之事从来便是基本功。
此言一出,秦业点头。
叶天明更是大点其头,看着这个二孙子英朗的脸庞,心中欢喜不已。
这才是亲孙子啊!
“不枉老夫疼爱一场!关键时刻,果然靠得住!”
叶天明心情大好,听了秦业的话,他已料想到阴寿的关键,恐怕就是这祠堂,只须静候子时即可。
只是,以那狗皇帝的尿性,真能让他安安静静进了祠堂么?
可惜,这些只能由秦业父子解决了,他现在啥也干不了。
“这越无明,与楚南天相比,简直就是个渣渣啊!看来,秦业的眼光,也不咋地,比那位重阳先祖,可是差远了。”
叶天明看着阴寿看板上的时间,此刻距离子时,还差了三个来时辰,便也放下心来。
虽然他此刻便是秦明,可内心里却还是把自己当成叶天明多一些。
在他漫长的“自闭”经历中,秦明的这区区八十载经历,实在只是沧海一粟,秦明是他,可他并不完全是秦明。
“秦明这小子,也真是成事不足而败事有余。临死才觉醒了本源意识,导致老夫现在连个保命的后手都没有。”
秦家现在举家都在这【富平镇】上,可镇外就是越无明的四镇禁卫军。
禁卫军,是越无明的嫡系,即便秦明生前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也指挥不动。
现在的秦家,空有一个“靠山公”爵位,却无一兵一卒可用。
在这些虎狼之辈眼里,早已是待宰羔羊,而他们就是那即将行刑的刽子手,又哪里能对秦家客气得了。
这也是叶天明最为担心的不稳定因素。
秦业显然也是同样看法:“说吧!那四镇又弄了什么鬼蜮伎俩?”
一见面时,秦信的迟疑,早已被秦业看在眼里,内事安排完,也该过问外事了。
秦信长吁一口气,看看父亲,又看看两位兄弟,这才道:“这个年,恐怕有些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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